第七百一十九章船头老者

“我是谁?”这个声音无比的洪亮,淹没了一切。

唐缺在神识中,看到了扑地身亡的那个稚嫩的身影,重新又缓缓的坐了起来,他看上去有了一些不同。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死而复生了,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那以后,那个名叫做唐缺的少年,功法精进一日千里。

唐缺看到了那个少年的一幕幕过往:云阳宗的宗门大比中,夺得了云阳榜第一;武元国六宗的试炼之地,夺得元晶,获取了众多的筑基丹,顺利筑基;闯极北之地,入冰封城堡,逃脱皇甫玲珑的钳制;乌梁城大战北部联盟的大军,灭杀北部联盟英杰;受到云阳宗太上长老金老怪的算计,不得已通过远古传送法阵,远走沧海之域。

在沧浪海域,稚嫩的少年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他孤身一人远赴海外杀妖取丹功法精进,又深入海族获取结丹的机会,凝结金丹。

人族联盟与海族的大战中,勇夺人族联盟的太阳星辰尊号,大战海族圣子,得以进入妖灵之地。

眼前的一幕幕画面,迅速的在唐缺的眼前掠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和身影,宛若在身边,依旧鲜活。来来往往,分辨不出真假。

“我,我是唐缺!”唐缺在眼前的一幕幕过往中,心中出现了一个答案。

唐缺心中的答案尘埃落定,弥漫在眼前的云雾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巨手强行的拨开,露出了一条巨大舟船,样式古朴,饱经沧桑。

唐缺往前迈了一步,已然身处在了巨大的舟船之中。

舟船之上一片死寂,没有人迹。舟船的甲板、桅杆、船帆看上去都破旧不堪,桅杆上的船帆如同一片片的破布挂满了船头,而船身上的舱室更是有着一个个黑黑的窟窿。

不时的有风从舟船舱室中的黑色窟窿中掠过,发出凄厉的“呜呜”的声音,如同鬼泣。

天河之舟!

唐缺的神识在渡船之上扫过,确实没有任何的气息。天河之舟上不见先前走上渡船的蛮族的族人,一个也没有。

“先前来到舟船中的蛮族之人,怎会凭空消失?”唐缺心中疑问,却得不到解答。云雾笼罩之中渡船散发出森冷的气息,让唐缺很不舒服。

唐缺眼神掠过,在船头发现了一个盘膝坐在地上的身影。那是一个披着灰白长发的老者,他的灰败长发垂落腰际,背对着唐缺,纹丝不动。

唐缺的神识却感受不到老者的存在,却出现在了唐缺的眼中,这老者坐在那里如真似幻。

唐缺再回头已经看不见了连接渡口的木板桥,天河之舟已经在通天河中随波逐流,而四周却是浓郁之极的云雾。这艘渡船漂浮在通天河的迷雾之中,不知要去往何处。

唐缺在舟船上,缓缓的走了两步,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来到了船头老者的身旁,看清了老者的面容,一张无比苍老的脸庞上,皱纹深深的堆积在一起,花白的胡子耷拉着挂到了地上,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露出身上干瘪的皮肤,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唐缺缓缓的走近,没有引起船头老者的任何的注意。这老者对唐缺的到来无动于衷,毫不理会。

唐缺对着老者,凝重的道:“见过前辈。”

听到唐缺的问候声,盘膝坐在船头的老者,缓缓的抬起了头。他两眼空洞,眼眶中只有眼白,没有瞳孔,说不出的诡异。

船头老者的抬头观望中,表情木然,让唐缺感到一阵心寒。

船头老者空洞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唐缺的来世今世,让唐缺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从灵魂深处的所思所想,到其功法秘术,分身变化,都逃不脱船头老者那双空洞的眼神。

“你是谁?”唐缺声音嘶哑,终于还是问出声来。你是谁?三个字用尽了唐缺所有的精气法力,出口之后犹如虚脱,连站立都勉为其难。

“我……是……谁?”船头老者缓缓的从唐缺的身上,收回了他空洞的目光,好似回忆般无比嘶哑的道:“我……是……谁,嗯……太过……久远……我……不记得……了。”

船头老者默然望着眼前的云雾,任何事情都让他无法产生丝毫的兴趣。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迷雾,迷雾中有他的过往,有他的因果,有他的道。

唐缺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来,船头老者的眼神收回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千斤重压骤然落下,唐缺却无法再行坚持,不得不如同船头老者一般,盘膝坐了下来。

唐缺分辨不出云雾之中的方向,不知道舟船终究要去何处,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到哪里去?”

船头老者声音带着嘶哑,缓缓的道:“天……尽……头”

唐缺沉默不语,片刻后道:“前辈,您能让我过河吗?”

船头老者道:“为什么要过河?”

唐缺在船头老者的问话中,竟然有了片刻的茫然,像是丢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唐缺道:“在下……在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老丈有没有看到一同登船的,在下的同伴?”

船头老者摇了摇头道:“这里只有你我,那有什么同伴,你好好的想想。”

唐缺认真的想了想,望着眼前的迷雾道:“老丈,我们为什么要到天尽头?”

船头老者无动于衷的道:“找回你丢掉的魂。”

唐缺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但唐缺却听不清楚呐喊的声音是什么,他感觉到非常的不妥,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意。

唐缺甚至记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在此地,又要去往何处,不过这好似都不再重要了。唐缺如同船头老者一般,安然坐地。

唐缺身上没有任何的法力凝聚,宛如一介凡人。他双手摆在双膝上盘膝坐在船头,怔怔的看着云雾,任凭渡船在通天河中漂浮,不过问要去往何处。

舟船的四周除了迷雾还是迷雾,没有任何的响动,时间仿佛停滞,这一刻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