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夜谈
月池国,灵州天牢。
傅子俊趴在晦暗阴湿的角落里,身上的中衣污迹斑斑,到处渗着暗红色的血渍,狼狈不堪。
一个侍卫打扮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受伤的背部上药。
“少将军,您还好吧?属下不能待太久,给您擦完药,就得赶紧回去。”看着满目疮痍的伤口,秦安为难地说。
傅子俊闷哼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忍着背部的刺痛,道:“秦安,这次多亏了有你,要不然……咳!咳咳!”
想起两日前被父亲毫不留情的鞭打,那个独孤才站在一旁满脸看好戏的样子,傅子俊便忍不住痛恨的直捶胸。要他向一个女人下跪认错?门儿都没有!
秦安斟酌了一番,道:“少将军,恕卑职多嘴,长公主什么来历您又不是不知道?硬碰硬吃亏的必然是将军您啊!”
“混账!”暴怒地一掌挥开他,傅子俊愤恨道,“你懂什么?她不就是仗着她长公主的身份吗?哼!等她什么也不是的时候,看大爷我怎么玩死她!”只要等到夜冥国麾军北下,月池国一完蛋,他一定会逼着那女人跪爬着来求他!
秦安无语摇头,继续恭恭敬敬地上前替他擦药。心想着,以长公主的惊天能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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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一群士兵挥汗如雨地奔走在灵州的大街小巷,城郊村舍。有的抱着装满新鲜蔬菜的藤篮,有的扛着装满粮食的麻袋,有的挑着装满油的铁桶,都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
街道各处都贴着官文,看到上面的内容,过往百姓但凡识字者,都不禁瞠目结舌:
敌国侵略,数座城池落入敌手,又逢天降横祸,我月池国子民深受其害,吾每思于此,愠愤悲恸。而今,灵州疲弊,此乃危急山河存亡之秋也。敌军迟迟未攻,吾等绝不可坐以待毙,吾在此恳请诸位,只需略尽绵力,省下一顿半餐,即可助我大军抵御外敌,镇守家国……
大家看到落款后,都不禁感慨长公主的仁德贤明,纷纷将家中存粮尽数上缴。
是夜,明月半空高挂,风凉似水。
退去华贵衣饰,她只身着白色的**,长发如瀑披下,手托腮,一双琉璃般的明眸望月沉思。
风间斩柔蹑手蹑脚地来到身后,将手里的大氅轻轻地给她披上。
南宫璃一惊,回头时目光中染上笑意,“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斩柔调皮地把玩着她秀丽的长发,轻笑着,答非所问:“才子有心事吗?”
此刻听到自己的小名,南宫璃仿佛一下子卸下了长久以来攒积的压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和飞翼笑傲江湖的种种趣事,要是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好什么好?”倚着窗棂,斩柔百无聊赖地捻着衣襟上的流苏,“我可不希望像以前一样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一个人,来去潇洒,多自在。”
呷着早已凉透的清茶,南宫璃揶揄笑道:“怎么?不再想你那个云大哥了?”
被她突兀一问,斩柔丝毫没有小女儿家的局促之态,口气显得极为懒散:“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想也没用。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他和飞翼姐姐早已共结连理双宿双飞了,哪还轮得到我去想啊?”
“哦?”戏谑地扬高音调,南宫璃不以为然,“我倒觉得飞翼和那个淡云步未必有戏!你忘了江湖上正在盛行的那个传说吗?呵,‘蝶翼双飞,愿与君随’。依我看,她八成啊,是跟另一个男人隐姓埋名逍遥快活去了。”
斩柔扑哧一笑,亲昵地坐到她身边,掩不住眸底的雀跃,“真的?”
展开玉骨折扇半掩容,南宫璃促狭一笑:“那你希望是真是假呢?”
斩柔一听,顿时羞恼地转过头去,“讨厌!”
看到她终于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南宫璃心情无比畅快,“好啦!不逗你了!其实我倒希望是真的,虽然对于那个男人我是百般厌恶,不过……”
话到此处,她突然脸色一沉。
斩柔好奇追问:“不过什么?”
南宫璃不置可否,轻叹道:“但愿一切只是传言,但愿飞翼可以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那是自然!”斩柔显得心情不错,丝毫没有在意南宫璃话语中的担忧,“我那姐夫可是人中龙凤,飞翼姐姐想不幸福都难啊!”突然话锋一转,“哎,对了!我听说你一纸亲笔书就集来了几十万石粮草?呵呵,那个傅恒老家伙当初还执意强行搜刮民食,死都拉不下脸。看来这次,那老头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南宫璃踱步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卷书册,背影透着傲娇尊贵,浅笑道:“君舟民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今天下动乱,若连民心都乱了,那我月池国可就真的完了。”
斩柔郑重其事地点头,“嗯!说得好!那么,敢问公主殿下,接下来有何指示?”
“啪”地一声合上书简,南宫璃沉吟道:“离半月之期还有五天,我料想着,经过俘虏被劫一事,他们有可能打算提前进攻,好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为今之计,只好孤注一掷,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城中百姓向北撤离。然后整军待命,恐怕,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
“北荒沙漠路途艰险,即使有援兵,短时间内也很难与之会合。量他区区几万铁骑,我就不信,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挑眉轻哼,南宫璃望着窗外浓重夜色,双眸危险地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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