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 章 尘事

“再说，那些埋在坟场里的人，都是该死的人！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吗？那是第一次，我还小的时候，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吧，那时，我还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谁，是一个蒙着脸的人将我打晕，将我强暴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发生了变化，如同虫子脱了壳，变成了一只蝴蝶，一只泛着艳丽光芒的蝴蝶。而那个人，正是他的强暴，让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得到了开启，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

修妧好像是在回忆一件封陈已久的往事，努力地回想着。毕竟那是四百年前的故事了。

“那个人，那个对你施暴的人，已经死了，是不是，而且就在那时，你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杀死了他。”说实话，我心中对那个曾对修妧施暴的人十分厌恶，也对修妧充满了同情。

修妧哼了一声，说道：“当然，他当然死了。而且死的还十分难看！”

我能够想到，一个人身体中蕴藏的生命能量被吸干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跟在鸭翠山被攻击时，那些黑衣人的惨状类似，应该都是脸色苍白的，皮肤丧失光泽的，就像是一个石头雕刻成的人像一样。

“但是，你说是我杀了他，我却不能赞同。”修妧看着我。

我也看着修妧，我知道，此时的修妧只是想跟我倾诉。她对我散发的诱惑正在减弱，小到了我能够有效抵抗，保持清醒的程度，我能够把她当做正常人一样来相互沟通交流了。

“为什么？”我问修妧。

“与其说是我杀了他，不如说是他自己杀了自己。如果他不侵犯我，又怎么会死呢？”修妧一脸的坚毅。

我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这样想，你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是还站不住脚。我想，他那时要不是先受到你的诱惑在先，又怎么会去侵犯你呢？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惹祸上身，招惹在先。”

修妧说道：“那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又怎么说是诱惑呢？难道要我整天躲在口袋里，不出来？！”

我有心想跟修妧继续争论下去，但如此争论，未必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当揭下他脸上的布时，我的心更是在流血，是的，我的心在流血，那个人竟然是，竟然是对门邻居家的孩子，正在上高中的，是我十分佩服敬仰的人！”修妧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脸上都涨得通红。

“我看到的，我遭受的，就是人类容易被诱惑，人类也更加地脆弱。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后，我就知道，我的父母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而我也不应该在留下来，于是，我将尸体处理了，然后就一路逃走，一路来到了滇西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

“这一路上，又有许多男人因你而死，是不是？”我问修妧。

“不错，”修妧点点头。这可想而知，她孤身一人，又如同一只展翅飞翔的蝴蝶，怎么能不招人谋算她呢？！

“这些人一定抵挡不了你的诱惑，最后都被你吸干精气而死吧。”我悠悠地说道。

“不错，这一路上一共有598个男人采用威逼、利诱、胁迫等等方式与我发生关系，当然，最后他们都死了。我带不走他们的尸体，我就从每个人的身上割下一个部件，装在瓶子里，然后埋成了坟场。”

我点点头，说道：“那么，坟场既是你成长的见证，也是人类龌龊的证明了。”

听了我的这句评点，修妧竟然莞尔一笑，说道：“这才是公正的评价。在坟场住了几个月后，我就知道，如果不吸取人类的精气，我就会变成双面，甚至无法正常地生存下去，这如同人类的毒品，一旦用了，就再也摆脱不了……”

“咦，那么，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岂不是很久没有跟男人……这是为什么呢？”问了出来，我才发觉自己的问题真的不太合适如此直接的问她，但话已经出口了。

修妧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点点头。“我已经厌倦了人类，尤其是那些男人留着哈喇子的色样子……我已经发现，其实我可以从山中的玉石中得到生存所需要的能量……”

“其实，你心中更是不想再去伤害人了，即便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对你抱有不可启齿的欲望。”要知道，从玉石中将地气的精华吸取出来，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是一个需要跟玉石进行拔河的过程，远比从人类那里获取要困难上千万倍。

修妧一愣。我的话也许正好说在她心中的点上，但是她仍然不肯承认，口里却哼了一声，说道：“随你怎么说罢。”

“修妧，我觉得，我觉得你还没有找到真爱，一旦找到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迷恋你的美色，你的妩媚，都想着占有你一次就完了。你需要的，是一场天长地久，海誓山盟，惊天动地的真爱，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生存的意义。”

修妧斜着眼睛看着我，说道：“一个相玉的人，今天怎么变成了一个说教专家，竟然在这里给我上起课来了。要说道理，我可是比你懂得多，我可是活了四……”

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接着说道：“这跟年龄没有关系，你就是活四千岁，如果参悟不透，也是一个零。当你遇到一个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你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了他，就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的时候，你就会感受到超出肉体的那种精神上爱，那就是真爱。”

“那你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还是曾经经历过呢？”修妧抱着双腿，坐在一面大椅子上，就像一个听故事入迷的小姑娘，清纯，天真，可爱地把头放在膝盖上。

这时的修妧，特别希望明白什么是真爱，过往的经历在她的心中留在的是长长的孤独、寂寞和空虚，而填补这空虚的，只是她对自己的不珍惜，对他人的不珍惜。我感觉到一种力量，也或许是一种可能，这趟寻宝之路，或许能让她，一个空虚了四百年的双面人找到活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