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交谈

这家伙事倒是不少，我努努嘴，示意他厨房的位置。“你自便吧，都在那里。不过，我这里只有普洱，没有其他的。”

“普洱，倒是我也喜欢喝这种茶。”他倒是不客气，果然去我的厨房里找水。厨房里饮水机咕噜噜地响。

我走到窗台前，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外面楼下的空地上空无一人，地面上一片白光。

这时，他走过来，笑着说“大名鼎鼎的余化龙，居然就喝这种低劣的普洱。”

我看了他一眼，靠着窗户坐下，对他言语中略微带些嘲笑的态度，我不置可否。

他仍然坐在沙发里，把茶几上的地图推到一边，闻了一下茶叶的味道，接着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对我说“我就是喜欢普洱这种茶，茶汤红润，而味道中有一股陈年旧味，让人想起过去，思考过去。”

我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果然是教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但我是个没读过几年书的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什么陈年旧味，跟烂木头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他对我的抢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哪怕是脸上露出一点其他的表情也好。但是，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非洲沙漠中有一种鼬鼠，非常担心被天敌老鹰给抓住吃了，于是每日都呆在地洞中，以求苟活，年深日久，人们竟然发现，这种鼬鼠变得十分慵懒，不仅皮色都变没了，而且一双眼睛都毫无视力了。你说，这种动物可怜不可怜？”

“你这是说我吗？我怎么做，关你什么事呢？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快说，说完就走！”我不太喜欢他这种指桑骂槐的说话方式。如果他不是玉门的人，我希望他赶快走，不要打扰我。我真不明白，一个不会开口说话，要靠腹语的人，竟然也这么啰啰嗦嗦的。难道他不嫌累吗？

他呵呵笑起来。声音中带着肌肉震颤的声音，仿佛充满了魔力，倒是十分动听。笑完，他说“看来，我不受欢迎啊。我早已经说了，我叫李国胜，是滇云大学的教授。嗯，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跟他说的一样。

“那李教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找我呢？”我不解地问他。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找你，是你在召唤我。你的欲望在召唤我。”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像是在审视一个奇怪的动物。

“我召唤你？开玩笑吧，我怎么召唤你了？”他这样看着我，搞的我心里直发毛。

“我是做文博的，这个词可能你不懂，就是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前人做的东西，比如说考古，就是我所做的工作。”

这次轮到我笑了，我哈哈的笑，扬起脖子来笑那种。我故意气他，不能用口说话，不能这样爽快地仰天大笑。“我还以为你是研究‘异常人类’的呢。”

“你觉得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吗？嗯，的确，你会变得越来越跟普通人不一样，一方面既对外面广袤无边的玉石世界充满了探索的欲望，恨不得把所有珍稀的玉石都看了，都据为己有，一方面又对玉石上附有的独特伤害力，还有世间人类之间彼此攻伐的痛恨、厌恶和恐惧。你是这样蜗居到死，还是到野外跟玉石死在一起。你必须做出选择。”

他的话正好我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也是我如此生活的矛盾之处。我脸上的笑容在他的话里消散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在李国胜的面前，没有一丝隐秘的地方。从他身上正弥散着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也侵袭到我，我的心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做什么，但我的确感觉到了恐惧。

他也许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他的目光离开了我，又重新靠在沙发上。他停了一会儿，大约有二十多秒，好像是故意留出时间来，让我放松自己的心情，又好像是他已经在回味着一段历史，咂摸其中的味道。

他突然收回了远去的目光，又再次直勾勾地盯着我，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去寻找一处地方。”

虽然就是这么一点儿时间，但我看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李国胜教授，有点儿神经质。我是一个矛盾者，而他则是一个神经质。说起话来，不仅啰嗦，而且神叨叨的，搞得听他说话的人都紧张兮兮的。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却笑起来，问我“你这条腿是怎么回事？”

他用手指了指我的右腿。

我的右腿已经瘸了，现在虽然还不用拄拐，不过离拄拐的日子也不远了。

我没好气地回答他“摔伤的。怎么了？你说不说，不说就走！”

他却把嘴一撇，肚子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我很奇怪，他能够把腹语同脸上的表情结合的那样严丝合缝，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你这个人，容易紧张、恐惧危险，待人不和善，还不说实话。你这条腿真的是摔伤的吗？依我看，是不是被玉石所伤啊？”

他虽然是简简单单地这么一说，却在我心里惊起一片波澜。

他说的不错。

我这条腿正是被子母石的地气所伤的，这也是师傅说过的相玉人的命运。这条腿被地气侵蚀了小腿的足三里穴，深入肌肉和骨骼，每过一天，我的小腿就日益麻木一天，而且就像上下两个方向延伸一点儿。虽然只是过去了两年，但已经过了膝盖。

膝盖以下，都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冷热。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我呢！”这个人真的是不简单，看起来，他知道很多事情，远比我知道的要多。

“唉，你这条腿，西医没有办法，中医也没有办法，给你开点药，顶多也就是缓解缓解，根本除不了根。要想除根，只能找到一样东西……”他叹气摇头，好像废掉腿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不错，要想治根，只有找到一样玉人至宝——红丝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