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开灵智

沧海深处。

岳琛缓缓苏醒过来，尽力活动了一下疼痛欲裂的身子骨，感觉全身如骨碎了一般。朦胧中，听到一道幽怨女音，声音飘渺，似是哀泣，似是叹婉，似是诅咒。此音似是发于何处逝于何处，又似只向海底扩散，不向海面上扩散。听到的声音似是被海水挤进耳朵一般。

侧耳倾听，岳琛顿觉心头压抑，一股莫名的感伤涌上心头。然岳琛灵台清明，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忙起身查看，却是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几步。

头顶是片片灰色的鱼鳞，周围是古铜色的怪石，怪石围成的空间只有不足五丈。离岳琛半丈外，堆叠着两个巨人。脸侧到自己这边的一人，眼神浑浊，身体微颤。

岳琛倒吸一口凉气，莫名的想起这二人还会吃人，只觉得后背凉意泛起。若不是他们晕瘚，岳琛不由得一阵后怕。思忖着找到出路才是当务之急，于是确定二人没死后，暂时将二人搁置一边，回身找出路。

然而，这个奇怪的空间就这么大，那有出路？

怔怔发呆的岳琛，渐渐将目光集中在那些灰色的鱼鳞上。细观之下不难发现，那些灰色鱼鳞厚重古拙，倒像是某种岩石，每一片足有九尺大小，相隔的空隙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岳琛纵身一跳，抓住鱼鳞钻入其中。

鱼鳞上传来一种似热非热，似冷非冷的感觉。鱼鳞护遮的地方，是大小深`浅完全一致的坑。比划着这种坑，岳琛感觉好熟悉、好熟悉。不知怎么地就拿出一颗珠子——云魄空浊珠。

倏忽间，鱼鳞一阵摆动，岳琛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以奇怪的速度将云魄珠放进其中一个坑内。“轰”的一声巨响，云魄珠上传来的气息将岳琛击落在地，岳琛又觉一阵眩晕，慌乱中取出一枚古黑色灵丹服下。气色立刻好转，人也为之精神。

飘渺幽怨之音消失，这片空间突然安静下来。

“啪！”

一片鱼鳞掉落！

“啪！”

又一片鱼鳞掉落！

“啪、啪、啪、……”

大片鱼鳞开始掉落！

岳琛睁眼观察，深怕漏了点滴，然什么都没有看到。约三刻后，鱼鳞不再掉落，鱼鳞脱落的地方却成了一层淡红色的水幕，挡住了沧海之水。云魄珠浮于空中，珠上的光芒正在消失。而在那水幕上好像有一道虚芜魅影飘动，其形倩，其魂幽。它正静静地看着云魄珠，直至云魄珠落在岳琛手中，那道幽魂倩影开始移动，走在水幕上，仿佛是踩在通天仙阶上。

岳琛目送那道幽魂倩影离去，才慢慢缓过神来，内心近似怒吼咆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岳琛看着云魄珠，隐隐间怒意大盛。自从见了这珠子后，自己再也没有消停过。“砰”的一声响，云魄珠重重的摔在地上。岳琛闭上双眼，希望自己能发现点什么。可从鱼妖到先前，什么也联系不起来。独自叹了一口气。

“是人无能，奈物何如！罢了，罢了！”

关于这些鱼鳞，岳琛没怎么思索，全部装入须弥囊。就在拿起最后一片时，怪石围成的空间开始摇晃，时有碎石掉落。岳琛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看，什么也来不及想。驭起冰龙剑，顺手捏住两个手腕，竟是将两个巨人轻飘飘的拎起。凌空冲向那道水幕。

岂料，那方空间崩毁后，水幕一阵摇晃，被沧海之水撕裂。岳琛惨叫一声，强忍水流逆行而上。全身的血液被水冲击的逆流而行，肉身也被无情撕裂着，手中拎的二人也越来越重，冰龙剑的光芒亦渐渐暗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岳琛支撑不住时，突觉一漩涡之力袭来，再也无所顾忌，直接冲入旋涡。巨流漩涡狂啸，冲向海底深处。岳琛只觉得自己的肉身近乎被扭曲成了螺旋状，血液更是无规则的乱蹿，脑袋嗡嗡之响。

忽然，另一股从海底升起的漩涡更加强劲，只在瞬间化去向下的漩涡，卷着岳琛与两个巨人冲出海面。这一次，岳琛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感觉自己身入云霄，半身血液顺流，半身血液逆流。好歹恢复了思维的能力。

岳琛心想，不能再到海底。此念刚起，云霄中忽有狂风怒卷，尽是将这海水漩涡给倒卷进了沧海，其势不减冲出之势。霎那间，逆流与顺流的血液直接交融，互相冲击，形成一个混沌圈。岳琛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此时，从来没动弹过的玄羽灵珠微微颤抖，发出丝丝暖意，遍布岳琛全身。

岳琛顿觉玉府中的玄羽灵珠尽然开始呼吸，吐纳着沧海中的神秘力量。遂是，岳琛就像是一个介质，被不明而来的漩涡与风云游荡在沧海与云霄之间。不知不觉，岳琛觉得自己的玉府血溪又被拓宽了些许，师祖所赐的金丹更加光亮了些许。

任凭或上或下的漩涡之力冲击，岳琛左右紧攥的两位巨人依然如故。

当岳琛完全熟悉漩涡流力后，默数到三百六十之数，突然仰天长啸，驭起冰龙剑冲出漩涡，飞掠于沧海上空。凭着感觉与很少的记忆飞行。这一次，岳琛运气不错，飞掠三天后，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绿芒。心中大喜，顾不得许多，直接飞往那个广场。

*****

太乙金山，揽海台。

人声鼎沸，语声吵杂。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所有人又无计可施。

“咦！咦！咦！……！”

一个惊讶怪异的声音连续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道剑芒前来，左手还拎着两个巨人。剑芒刚一落地，立刻围过来十余人，皆是大日仙宗的弟子。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岳琛也是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但看情形，似乎不太妙，恐已惊动太乙府的长老。心念急转，一时忘了其他。

“岳师弟，还不放手？”

“就是！哼哼哼！岳琛现在是风生水起，还能容我们吗？”

欧阳休第一个走了过来，重重拍了一下岳琛的肩膀，道：“都回来了，就先放手吧。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大不了，咱俩离开这鬼地方就是。”

“哦！”岳琛傻傻的应了声，努力挣开左手，发现自己的指头早已僵硬，更是深深嵌入两团肥肉中，一时还取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欧阳休道：“他俩火拼，你拉架？”

岳琛摇了摇头，道：“没有！事出他因！”嘴上勉强应付，心中却是苦水泛溢，心道：“怎么就我这么倒霉！”

“你这十天时间，神神秘秘地，究竟在干啥？”欧阳休继续说道：“七天前，太乙府的人说你来过这里。然后，怎么也找不到。当然，你放心，没人关心你的死活。倒是这两个野人要真出事，那麻烦还真不小。此事已惊动太乙府高层，你要有心理准备。”

岳琛点了点头，继续尝试拿开左手，但就是不听使唤。

忽听一人道：“续长老来了！”

大日仙宗的弟子也退开，续长老面带微笑，白须轻飘，宽大的道袍好似披在身上。走近岳琛，右手微抬，一道暖流轻抚岳琛的左手，岳琛才感觉到左手失而复得。但这股暖流也只到手腕，欲继续向前时，岳琛身上突然出现一道气息，将其抵住。

续长老眉头微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着大日仙宗的弟子道：“诸位师侄，我们应当感谢岳琛。是他救了天妪的高足。天狗、天猫二位师侄是被强大的道行封闭气息，才致如此。老朽刚才已替他们解除，很快便会苏醒。只是，二位师侄多日不进新鲜血液，醒来后怕会伤人。”

续长老顿了顿，吩咐道：“乐明，去兽苑牵两头血犀来，以备不测。”

按理，金丹境长老出面解释，应无偏差。可大日仙宗的弟子，包括毒仙宗等派的弟子，一脸的不以为然，认为是在包庇岳琛。

“诸位师侄多虑了！岳琛道行精深不差，可要将两个道行高于自己的人封闭气息，绝无可能。更何况，若是岳琛有意为之，何须如此死死的攥着二位师侄，将他二人带回？”续长老道：“等二位师侄恢复后，我自会向师兄禀明事由，亦会传信于天妪。请大家安心。”

续长老调过头来，突然问道：“岳琛，这七天里，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前辈，七日前，弟子意兴起处，驭剑游沧海。正好碰见大日仙宗的两位师兄与一鱼妖激战，且处下风。晚辈顾念宗门长老教诲，诸师兄叮嘱，出手相助，打败鱼妖。岂料，鱼妖逃跑时，暗施妖法偷袭两位师兄得手。就在晚辈欲救起二位师兄时，鱼妖又激起万重巨浪，将我三人卷入沧海底一个漩涡处。等我三人被漩涡激醒时，已是今日，晚辈已是这般抓着两位师兄。晚辈为活命，只得以不敬之动作带回二位师兄。还请前辈责罚。”

续长老点点头，道：“此事，掌教师兄定会过问。不过，你也不用惊慌，你三人既已安全返回，一切自是好说。”

续长老问话时，躺在地上的天狗、天猫二人一阵胡乱挥舞玄青棍，若不是被续长老按下，恐要伤人。

大日仙宗中走出一人，道：“看来，是我们错怪了岳师弟。天狗、天猫二位师兄似乎真被什么强大的东西所惊吓。神智有些昏乱。而且……”

“而且，在强大力量的侵袭下，二位师侄的灵智血脉已打开。”续长老笑着道。

天狗、天猫突然爬起，喉咙中“咕咕”只响。

“哞！”

二人眼冒火星，蹦到血犀前，如同野兽般咬住喉咙，大口大口的吸起鲜血来。在场众人，除了续长老外，其他人不由得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