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云顶森
流星飞堕，星光灿烂。
宁静的夜晚，平静的白桦林，传说如真，确成一方独立秘境。
只是，这莫名其妙传来的一句话，总让人有些心神不宁。关键是这还不是第一次遇到。
不多时，两道金光一闪，两个胖和尚出现在这里。这不正是了结与了缘二人么？
田昶本欲开骂，但知道这两个和尚已是圣光境三重的修为，又在这危险重重的黑狱山脉中，实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田昶道：“二位高僧竟也能找到这里来？”
了结轻诵佛吟，道：“方丈师兄已有推算，才令我二人秘密前来。”
了缘道：“不过，好像来晚了！”
“黑龙岩！”岳琛凌空描画。
了结与了缘二人面面相觑，神奇的看着岳琛。
田昶解释道：“我师兄出了点故障，暂时不能说话。他是在问你们，是不是知道黑龙岩的秘密？”
“不知晓！”了结肯定道，“方丈师兄只是叮嘱我二人，若能找到岳施主，就告诉他一件事，或许会有帮助。”
“什么事？”田昶追问道。
“相传，太古时期，黑龙与孽龙大战，孽龙被封印后融化自身，成独立的空间秘境。时间至上古后，有龙族大神发现这可能是一个骗局，便调派龙族大将查究。此龙族大将便一去不复返。此事惊动整个龙界，龙界又派出强者追查，却是无功而返。直至首代天妖皇出现，征伐万族时，曾得龙族一神秘强者的倾力相助，霸业遂成。
从首代天妖皇伊始，妖皇嫡脉皆是九脉相传，从无变更。直到传至第十二代妖皇时，嫡脉九子中却出现了不同于父族真身的白蛇王子。虽然真身不同于父族，血脉却是纯净的妖皇血脉。
白蛇王子从小就有悲天悯人之心，总为妖族肆意戮杀异族而感到闷闷不乐。直到有一天，白蛇王子独自出宫游历时，数年未归。归来时，却提着一颗巨龙头颅。从此，妖族再也没有太平过。”
了结耐心的说完，沉声道：“方丈师兄说，本派古籍中记载的这件秘事，可能有助于岳师弟找到黑龙岩的秘密所在。”
“黑龙，孽龙，白蛇王子，龙头！”田昶道，“大和尚，你这故事中没有提到黑龙岩呀！黑龙岩的传说，虽不是什么家喻户晓，但修道中人多数还是知道的。”
“假！”岳琛虚空勾画，稍顿后，又勾画出一个“真”字。
“师兄，你是说我们曾经到过的那块黑石，就是传说中的黑龙岩，而传说中关于黑龙岩的秘密，是假的？”田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也是他能独自来到这里的原因。
岳琛点点头，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轻松，微微一笑，起身向白桦林外走去。
田昶“嘿嘿”一笑，道：“我师兄定是想到了那块黑石的另外一个秘密。快跟上！”
可是，当三人正欲追赶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没路！明明看到岳琛就在眼前慢步行走，但就是没有能够追上去的路。另一边的秦黛玉也是一脸纳闷。
此时此刻，岳琛就好像走进了一个透明而又独立的空间内，对外没有任何感知。走着走着，他的身后便出现了一条形如山岳的白蛇，白蛇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岳琛，但始终不吞噬。岳琛则是对此一无所觉，青龙剑早早收入如意袋，双手负后，悠闲行走。渐渐地，那方空间好像在变的宽敞起来，亦在不停地扭曲变幻者。
不知不觉间，岳琛行走的步伐，像是一个舞者再跳动。舞姿还挺优雅。扭曲而成的多平面空间上，显现出无数分身，诡异至极。唯一不变的是那条白蛇。
*****
行走在秘境空间里的岳琛，神智清醒，但整个人由不得自己操控。一股又一股无名的神异之力炼化着自己的经脉，乃至玉府血溪，隐隐与神龙珠中的气息暗合。甚至，岳琛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皮糙肉厚，道行修为在悄悄的增加着。
凡是种种，都与人族古籍中妖族或是妖兽的进阶极其相似——遵循自然之理，自然异变，由不得本体。那道血溪便是进阶异变的根本所在。
修真世界里，包罗万象，无奇不有。
或许，当岳琛无奈的服下“混元无极幽丹”后，他的命运已经被注定。
缘起自己，缘灭自己。又能怨得了谁？
“心生枯树，念生荣林。
一枯一荣，神观自在。
无牵无挂，无怨无悔。
心滤自然，顺乎法道。
有常无常，孽海涅槃。”
“大道参悟，妙生华法。是非成败，化作尘烟。”
岳琛忽然仰天大笑，道：“一幅臭皮囊！”
*****
青龙啸月，万星坠落。
田昶等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看着缓缓被白蛇吞噬的岳琛，每个人的心跳好像静止了一般。在岳琛被完全吞噬后，那方秘境空间亦跟着消失。四人正要追问是怎么回事时，却看见岳琛走了回来。
刹那间，所有都感觉到什么事都没发生！先前的那只是一场梦！
“幻境！”秦黛玉率先开口道，“这应该就是《太清神箓仙书》中的幻境诀。”
了结却摇头道：“秦施主，以小僧之见，恐不是如此。岳琛师弟定是将自己设想成白蛇王子，去追寻这白桦林中的秘密。刚才的意境，应是我佛门的佛境——‘孽海涅槃’。‘有常无常，孽海涅槃’。岳师弟能进入这层境界，说明昔日的白蛇王子曾堕入孽海而不能自拔，他自己心中也有不可逾越的业障。最终，他能走出秘境，说明他已悟到此境的妙谛，放下心结。”
岳琛来到众人眼前，拱手一抱，以示欠意。手掌摊开，多了一枚蛇心金牌。指了指此牌。随手写出一行字：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独自去黑龙岩，三日不回，请速速离去。稍顿后，又写了另一行字：田师弟，将此事传信于安天会。
“师兄，你搞什么名堂？”田昶无语的说道，“到了这个地步，带我一起可好？”
岳琛又写了一行字：我们能来，别人亦能，此地不宜久留！写完，岳琛不再理会四人，而是让身朝断崖处走去！走出约五步后，又写到：黑龙岩是骗局，任何消息皆不足信。
四人静静地看着岳琛消失在断崖下，岳琛也是走着，没有御空飞行。
“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凭空多了一种异能似的！”田昶喃喃自语道。当岳琛走后，田昶第一个感觉到不安全，趁着另三人不注意，消失在白桦林中。
了结与了缘神色平静。了缘道：“孽龙秘境，果然可重塑一个人。一切尽在方丈师兄的预料之中。”
二人一回首，发现另外两位承明宗弟子也不见了。同时，一道强大的气息正在缓缓靠近白桦林。二人立刻祭出法宝隐匿。
白桦林又恢复了平静，恢复了空无一物的情形。
“果然不愧为是摩诃承明的高足，能在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佩服！”说话之人轻飘飘落地，一双鹰目扫视，冷哼一声，“杀你们，浪费本尊的时间。”说罢，化作一缕黑烟，朝岳琛离去的方向追去。
*****
无尽黑暗，淹没一切可见之光。
岳琛犹如一叶扁舟，悠悠忽忽，无所着落，飘浮在黑暗中。
掌中青龙剑发出殇殇之音，回荡在厚重的黑暗石岩间。
黑暗中，只能用心感受，感受周围的一切变化。
“原来你也在这里！”这声音刚飘到耳畔，岳琛就感觉到一股无声无息的强大力量将自己冲到石壁上。
“嘭”的一声巨响，岳琛竟将一处石壁撞开一个洞口。那股冲入体内的神秘力量，快将岳琛全身的经脉撑爆。岳琛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攥住青龙剑。
“上一次让你侥幸逃生。这一次，看你还有没有那个机缘。”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飘进来。少顷，一道巨影闪往洞内，站在岳琛面前。
“有了青龙神剑与神龙珠，萧尧老祖与蛇祖又能算得了什么东西？唔，还有这凝聚成的青龙仙灵，也真好为我所用！哈哈……”
此刻，岳琛想拼命都不可能，只要尽力平静，不让经脉爆裂，肌肤寸裂而死。
“有点本事！竟能硬抗本尊的枯木之力！尔等蝼蚁，死不足惜，受死吧！”
黑衣人伸出右掌，运用咒诀，那只右掌渐渐变成遮天之势。须臾，掌中的无穷力量袭向岳琛，开始无穷无尽的吸纳。岳琛早早失去知觉，跟死人无异。只消片刻，岳琛嘴中吐出神龙珠，游向老者的口中。就在神龙珠消失在老者口中的时候，岳琛的玉府处现出一道龙形，缓缓朝老者的掌中而去。
“吞噬仙灵！”这是归元境修士所能做到的，金丹境修士都不行。而且，此黑衣人道行之高深，似已处在归元境巅峰，吞噬异种灵力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一刻后，地上的岳琛苍白如纸，整个人近乎处于透明状。当那道龙形消失在老者掌中后，老者收起道法神通，盘膝而坐。他的体内时有龙啸声传来。
忽然，老者双目怒睁，仰天怒吼。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力量震慑天地，震塌此处石洞。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令归元境巅峰的修士无所防备。阵阵余波回荡在黑暗中，回荡在石洞中。
倏忽间，一个人猛的翻身坐起，大口呼吸。那人正是岳琛。岳琛就像被吵醒的睡婴，正在四处寻找玩具一般。良久，岳琛终于清醒并好转过来，不由得怒骂道：“云顶森，你个贱人，堂堂归元境修士，竟横加暗算一后辈。”
岳琛拍了几下脑袋，发现自己竟然能正常说话了。这一悲一喜，可真是不亚于一场奇幻之旅。很快，岳琛发现眼前多了一个石块堆成的小空间，里面放着一具盘膝而坐的干尸。干枯的手中还有一道虚芜的龙形之物。
岳琛小心的钻进这空间，先运用法诀将那龙形吞噬，发现原本是一颗龙头的仙灵，此刻已长出小半截躯体。再将那颗停留在玉府处的神龙珠取下，吞入玉府中。神龙珠中的金龙又开始吞吐血溪。岳琛还发现，自己的这道血溪竟变宽了三倍，但与灵河的规模相比，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检查自身道行后，岳琛确定自己还是神衍境巅峰修为。
“老前辈，我理解你，可你也太操之过急，事前应该问问我，或许我们还有商量！这可好，神龙珠、青龙剑、甚至是我的仙灵，都属血炼之物，是修炼妖族祖神的秘法的结果。血脉不符的任何生灵，皆会被反噬。”
“唉！我该怎么办呢？你是一个不得志的可怜人，我又何尝不是？屡次交手，我们也算是有缘人！还是带你回天帝城，将你的遗体交给云家吧！”
岳琛收起云顶森的遗体，钻出这个空间，稍微辨别方向后，轻声道：“逆阴阳八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