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小格局

山峰幽静，烈阳依旧。

岳琛却感觉到一股冷嗖嗖的凉意浇铸全身，直透心底。

岳琛像金庭山脉一样沉默了下来，呼吸间的平静更显诡异，那是一种灵机杀伐的气息。

“没想到，岳少侠的道根心性，竟然强大到如此境地。岳少侠的神魂可不像是修炼了十三年的修士应该拥有的。”司空明亦是平淡有余，缓缓说道：“我想，你是在纳闷我怎么知道‘玉衡寿元丹’的吧！此事你怀疑也属正常！”

“昔年，我独自一人闯荡‘鸿蒙大陆’时，意外被人暗算。得亏同为下山游历的昊闲大真人所救，我才能活到今天。很不巧的是，我当年中的毒就是现如今百毒盟的‘百毒金丸’。

听昊闲大真人说，承明宗中能解此奇毒的灵丹，三脉各一方。上清、玉清二脉的皆为七品丹方，唯有太清一脉的玉衡寿元丹乃是六品丹方。大真人亲言，若论真正的丹道实力，还是太清一脉更胜一筹。只因太清一脉人丁单薄，从没有刻意去栽培传人，才致使如此境地。

吾猜想，以昊静、昊闲两位得道真人的修为，定是将广大太清一脉的根基悉数传承下来。以柳元、苏诗二人的炼丹天资，再加哪位道法通玄的师尊，应该已掌握了此仙丹的炼制诀窍。

吾再以承明宗三脉的内斗猜测，救冲虚的人一定出自太清一脉。而且，这个人是唯一不在各种纠缠之内的人。”

司空明说时，突然轻笑一声，道：“我如此说明，你应该会释然！”

岳琛仍是平静异常，只是开口言道：“田师弟找你，是因你曾救过他？”

“算是！这小子，资质还不错，但就是有时太过胆大妄为！”司空明沉声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早就被承明宗的大真人们所察知。要是我真的是十绝山庄的余孽，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前辈请讲？”

“你与鬼儡、虎儡交手时，可发现什么特别的情状么？譬如，他们所施的法器等等！”

“没有！与我们交手的三个儡当中，有两个鬼儡，一个鬼儡被钟桢的‘滴血针’所灭，一个被我斩于剑下。那个强大的虎儡，我只是侥幸逃脱它的一击，谈不上强有力的一击。”

“看来，那支余孽的道行又有进精！倘若他们全力来袭，摩诃殿与承明宗中恐怕都得有归元境长老出现才行！”

“前辈，此话何解？”

“十绝山庄的儡，在任何时期都拥有一个共同成长的邪恶法器在手。而这些被派出来刺探虚实的儡并没有，说明那一脉的后人中，有旷世雄才出现，将那邪恶之法更进一步。”司空明顿了顿，道：“老了，说话容易不着边际。话说，金州之事最多再持续七天。接下来，老朽欲加快承明别院的修建，有些事情还需要与你共同解决一下。”

“前辈何以如此断言？”岳琛的心思根本没在别院的修建一事上，而是在金州，故而多此一问。似乎，岳琛急于知道金州的情形。

司空明朗声一笑，摇头道：“承明宗的高足，可不是酒囊饭袋之徒。当他们明白这个迷局的意义后，自然会出手。别说是倍受重创的凌霄殿，那怕是没有被袭击前的凌霄殿，也绝无可能公开与承明宗对抗。

这其中的要害不用多说。

眼下，我相信很多人已经清楚，那些不顾一切攻击凌霄殿的人，定是接到了准确的信息，凌霄殿内隐藏着逆天宝贝。最重要的是一定是数量不菲，强者有份。而这些逆天宝贝对于承明宗来说，当属不屑一顾。

是以，一网打尽对金庭山脉形成威胁的强大势力，是承明宗弟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同时，其它各方强大的势力也会陆续离去。如此，金州自然定矣。”

岳琛始终是平静，平静的像一根木雕像，没有任何感情流露。但他的内心，却是激流逐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岳琛不得不顾虑一件事，宗门中的哪人知道是自己误了他的大事，哪人该会如何更疯狂的行事？该会如何更隐秘的行事？

可以说，此次隔空交手，岳琛算是完胜，但也是险胜。毕竟，岳琛曾两次接近过金丹境修士。而这两次又是尽得天道眷顾，才侥幸除却祸星。

岳琛暗自思忖道：“接下来的较量，应该从何处着手呢？”

只听司空明唤道：“岳少侠，目前，青龙、白虎、朱雀三大格局的建造，已按陆攸长老的规制建筑施工。再过两日，便可成功。只剩下玄武出海这一格局，老朽预计将会在三日内建成。届时，剩下的事情就是贵派布置各种禁咒、护山大阵的事情了。”

“这么快？”岳琛终于是有了些许反应，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司空明，只见他的五柳长须轻轻摆动，似乎比自己先前见的更年轻了一些，续道：“前辈似乎是在赶时间？”

“是的！我想，岳少侠曾经安排的九大世家，应该已经动手围剿各州内的不明势力。有几家自然是有了悔过表现的意思。不瞒少侠，老朽选准了穆州与阳州的某一交接，那里风水甚佳，老夫想将根本奠基于那里。好让子孙后代有个落脚之地。”

“青石谷？”

司空明“哈哈”大笑，默认了岳琛的猜测，道：“假以时日，岳少侠定会成为大九洲鸿洲境内的定鼎人物！”

“前辈谬赞！晚辈惶恐！”岳琛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前辈说说接下来的需要与开销，晚辈照办就是！”

“再需一万五千颗丹晶，便可！”

“这么多？”

司空明十分平静，岳琛则是有些莫名其妙。

“算我借你的！三年之内，定然还上！”

岳琛沉吟片刻，道：“前辈究竟是前辈，看来已经发现了阳州的一些奥妙。前辈料定只靠艾家是守不住的，所以才向我‘借’丹晶，对不对？”

“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轻松太多！”

岳琛沉默不语，取出一整块丹晶，双手奉到司空明面前。司空明也不正眼瞧瞧，直接收起，道：“岳少侠，你可以走了！老朽也要亲自去搭建那玄武出海的格局。”

说罢，岳琛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急掠，司空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岳琛轻哼一声，心道：“这玄法似乎不如钟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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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岳琛在与司空明的短暂交谈中，更加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精义所在。自己呕心沥血的“杰作”，一经展现，便是破绽百出。有了司空明的暗中指点，岳琛已领略到自己真正幼稚的地方。但是，无论如何，此次之事已成定局。至少，对于宗门内某些势力的警告，某些势力的提醒，等等目的，还是完全达到了。

是以，岳琛也就顾不得其它了。

该来的终究要来！要来，那就来的更猛烈些！

想通种种关节后，岳琛的精神也好转起来。每天除了认真巡守天戮峰外，就是沉浸于炼丹、炼制灵液中。

事情的进展，确实如司空明所料。在黑衣人攻陷凌霄殿后，数样洪荒珍材现世，被道行更为强大的修士拿走。承明宗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在陆攸的调派下，三脉弟子有序出击，配合九大世家，彻底“犁扫”三州境内的隐藏势力。一些有眼力的势力早就逃之夭夭，来不及走的势力悉数被铲除。

同时，曾固派出蔺风、向千阳、臧昺三人前往三大要害城中，开建承明堂分堂。

如此，金州、穆州、苍州三大地界，就更加被承明宗牢牢掌控。除了已经存在的势力外，其它势力想渗入，可谓是万难。

这一天，岳琛下完最后一炉灵丹，于丹堂的弟子简单叮嘱一番，便独自走出玉屏殿，朝天戮峰山巅走去。忽见一剑芒疾射而至，剑失人现，却是冲虚。

冲虚随手丢过两个低阶如意袋，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道：“不打开看看？”

“要是连这都不相信你，那打开看也没任何意义！”岳琛收起如意袋，道：“你的速度还蛮快！”

“还行！”二人并肩走向山道时，冲虚道：“没想到，那百毒盟竟然有如此根基。若不是及时拨起这根钉子，将来还真不好收场。”

“当然！要不然，钟家岂会坐视不理？”岳琛沉声道，“此刻，百毒盟大概是东山难起了吧！”

冲虚摇头道：“不好说！百毒盟的一些残留势力退到了七夜城的一郊落，暂时偃旗息鼓，可将来会不会东山再起，谁能预料到！”

岳琛轻叹一声，道：“看来，此次的格局太小，还是没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想必，经过此次事件后，很多更强大的势力只会更加小心，极力隐藏自身实力。也意味着，以后面对的局势将更加复杂。”

“此次，你也真是下了血本！竟然用九阳龙髓这种奇珍作诱饵！虽然你布下的局所达到的价值，已远非那些九阳龙髓可比，但这个代价其实可以减到更少。”冲虚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想，传闻中死于阳州境内的两位金丹境修士，应该都是你的‘杰作’。若是如此，那你肯定是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什么惊天秘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对不对？”

“的确惊世骇俗！但我不想说出来！”

冲虚“呵呵”一笑，道：“其实，玉清一脉丢失了一道秘不外传的七阶道法神通元始寒冰咒，这事我们几位执事长老都知道。只是，掌教师兄暗中追查，却是无果罢了。直觉告诉我们，这个道法神通落到了你手里，你才下定决心敲打某些人。”

“笑话！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何处处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一脉之间还闹的不可开交？我可是不太相信承明宗的传承者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冲虚仍是笑意满满，道：“很多事情，真的说不清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猜忌，也不是一代两代或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总之，因为你这一次的布局，我已经知道如何从小格局入手。

岳师弟，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让风雷堂旁落。”

“嗯！以你的资质与身份地位，我没什么资格可说的！我只是想说，要是经过此次吃独食，你还不能与他相抗衡，那你自己都会觉得没意思！”岳琛顿了顿，续道：“此次的格局太小，是我的能力有限所致。下一次，我们走着瞧！”

“下一次，希望我们能联手，布下大珍珑局！”说时，冲虚御剑离去。

天黑前，陆攸等人亦是凯旋而归。欧阳休一见到岳琛，就是一顿臭骂。幸好被陆攸制止。岳琛才向陆攸回报了近日之事。

陆攸点头道：“此事就此作罢，无需再议！别院那边的禁咒等事，应掌教师兄之令，需三脉共同来完成！明日，我会去找掌教师兄说明！”

陆攸话没说完，关猛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沉声道：“陆长老，您快出殿看看。我们刚才发现，金庭山脉西向突然出现了无数鬼火，正快速向三大主峰靠近。”

众人脸色大变，立刻跟随陆攸走出大殿。站在洞灵源上观看，那点点幽冥之光，以十分整齐的节奏与奇快的速度，向三大主峰围拢而来。

三大主峰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天戮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