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水沙
三狐山，位在青丘城正南向；迷宫山林，在青丘城中宫界域的正东边；无垠沙漠，在青丘城中宫界域的正西边。而与中宫界域正西面毗邻的三大界域，分别是西北向的巽宫界，正西向的震宫界，西南向的艮宫界。
世家大族与巨贾商会进入中宫界域历练的秘道，从来没人知晓在那里，但也曾有传闻说，世家与商会都是在中宫界正北的离宫界内消失。
更为奇异的一件事是，关于中宫界的传说，可谓是数不胜数，唯独没有任何与沙漠相关的传说。
这就是岳琛等一行人或知道、或推测的一切。岳琛一度认为，是不是这些师兄太年轻，才不知道与沙漠相关的传说。但从司马亮等人的口中确信，的确是没有相关的传说。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历练中，来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地域。但是，对岳琛来说，可就不一样了。甚至，岳琛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又到了另一块大陆上或者是某一大洲境内。好在，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被岳琛否定。
待到天明时，岳琛决定顺着桑庚说的方向，向北走。
人群中走出一人，道：“堂主，我们应该向南走！”
岳琛问道：“为何？”
司马亮大骂道：“沈阴阳，从进入中宫界，你都没放过一个屁。你这突然说话，是不是快要被憋坏了？”
原来，这人叫沈衍，出身于世家大族的旁支庶脉。而沈家则是青丘城内极负盛名的阴阳五行家族。
沈衍道：“其实，整个青丘城的布局，是一个逆阴阳的布局。比如，南离火，却偏偏被设在了北方；北坎水，却又设在南向。是以，传说中世家大族与商会是从离宫界进入的，此消息并不可靠。但要说他们是从离宫界出来的，或许还有可能。”
“你这不是放屁么？”司马亮毫不客气的骂道，“沈家人就喜欢放屁！明明自己都说，有可能从离宫界出去，却让我们向坎宫界走，你这是什么道理？南辕北辙？”
“司马亮，你少在这儿跟我挑刺，夹棍带棒的骂人。”沈衍怒道：“你祖上吃过大亏，那管沈家什么事？你怎么不怪你祖上愚蠢，深信阴阳五行的算命术，反而怪我祖上没给你祖上算好风水命格？”
诸葛懿等人听到沈衍呛司马亮的话时，十分满足的大笑起来。看起来，大家都不是特别喜欢这个“长舌妇”。
“哼！反正，沈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司马亮憎恶的瞪了众人一眼，嘴上仍是不饶的说道。
“懒得理你！”沈衍继续道，“堂主，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找出路，就要从靠近坎宫界的地域开始找。”
“众位师兄，我一直有个问题不太明白！为何萧师兄带人去坤宫界，会那么快？还有，我带人攻打外门地域的万兽阁时发现，原本相距极远的两个地方，似乎却又被一道极近的路线连接。这事我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说是御空飞行，我还理解，可步行的话，我实在是有些不解。”岳琛没有回话，只是反问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司马亮笑着说道：“堂主，这事你要问理由，我们也不知道。但是，青丘洲内出现的道路，古人通常都不叫路，叫‘仙道’。而‘仙道’这个叫法，久而久之，才渐渐被路的叫法取代。只所以叫‘仙道’，那就是大家都说不上原因，但它又真实的存在于那里，且总是用最最最短的距离，连通着青丘城内的犄角旮旯。”
“幼稚！”沈衍怒视一脸嬉笑的司马亮，朝岳琛道：“堂主，其实，三狐山分别也是一个独立的界域。加上青丘城的九大界域，整个青丘洲境内就有十二个独立的界域。而连接这些界域的路，其实是一种神秘的空间法阵。而在每一个独立的界域内，重要区域之间相连接的路，又是另一种神秘的传送法阵。这两种法阵完全不同，而又伴随着青丘洲的存在而存在。
故而，这世上从没人能说清个中道理。只是像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青丘洲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形而已。”
“多谢两位师兄！”岳琛沉思片刻后，道：“若是这样，那沈师兄说的就有道理。或许，从北向出去的那条道路入口，就在南向。”
司马亮双眼一白，喃喃道：“无论往那儿走，这沙子是吃定咯！”
有人却问道：“往那边走，才是南向？我怎么瞧着，这太阳一直挂在那里，一点不走动呢！”
岳琛这才从一种深沉悲伤的情绪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从那个无名深`洞掉出来后，一直坐在一块扁平石上，却没发现自己是处在沙漠中心。忽然问道：“太阳是从那边出来的？”
有人回答说：“没发现，我们争论着、争论着，天就大亮了，日头一直挂在那里。”
沈衍道：“堂主莫急，我有办法！”说罢，拿出一个罗盘，认真的观测起来。他这个人，让岳琛想到了另外一人—许鹏。心道：“想必，许师兄早就跟着申、居等人瓜分完天狼谷的资源，投往他处了吧。”
不多时，沈衍便清楚的标明了东西南北方位。司马亮仍是不忘损他几句。只不过，沈衍的性格很好，为人沉稳。岳琛隐隐发现，虽说沈衍也是断了一条腿，但他的行动与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有时，岳琛总会将眼前的人，与过去的人作比较，有意揣摩每个人的行为。毕竟，岳琛是凡人，如何能猜透每一个人的心思。比如说哪个叫杜天的人，岳琛深信自己是看走了眼。
*****
一行人穿越在无边无沿的沙漠里，衣衫上落满了黄沙。在沙漠中，酷热干燥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在这无名沙漠里，似乎更特别。
一连行走了三十六个时辰，众人不见夜晚，只见白天。却因为缺水源而带来的影响，众人早就忘记了关注此事。要不是诸葛懿默默的算计着时辰，甚至都不知道走了几天了。
岳琛还好，但其他人几乎临近虚脱，有些体质差的人，甚至开始出现脱水迹象。要不是岳琛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要命的是，因为是来中宫界，因为时间紧迫，很多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至多，也就是把一些珍贵的东西带在身边，希望能伴着自己长眠。
“虽然大家坚持的很辛苦，但我绝不允许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
此话岳琛不想说，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好彻底断绝有些人的其他念头。
“堂主，您别陪着我们了，您还是赶快御剑离开。您那辟谷仙丹，在这沙漠里也不能当水喝呀！”司马亮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着，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
岳琛于心不忍，可毫无办法。水这东西，在沙漠里它就是最最珍贵的东西，不是说想有就能有的。为了清点人员，岳琛让过前面的人，往后面走了走，看见一位同门在地上慢慢的爬行，岳琛只觉眼中发酸，口中发甜。稍自冷静后，快步来到哪人身前，轻轻一提，哪人差点散架了。
“师兄，你怎么了？”
“堂主，你是不是也快不行了？看不见我怎么了吗？”哪人气息微弱的说道：“我一想到堂主力战群豹的场面，就觉得胸中有火焰升起。在那么个绝境下，堂主都杀出了一条血路，我总不能在这沙漠上就认栽。要是那样，多给堂主丢脸。所以，我就是爬着走，也要坚持跟着堂主走下去。要是这样，死了我也甘心。”
“师兄，这种绝境下，我也没办法！大家都是差不多一样的境遇！”
“堂主，您这可是瞎说！您根本就没受到任何影响，在这沙漠里，我发现你的气色反而更好了。你说你没法子，那就更扯淡了。你有法子的，就是不肯用而已！”
“什么法子？”
“呵呵！火焰豹的血，可真是香甜可口！”
“哦！原来师兄说的是那个？”岳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事也没得商量，杯水车薪的事，做了也没意义，何苦还要去做。”
“堂主，恕属下禹沝(zhui)冒昧一句，您会是一个大好人，但不会是一个好堂主。堂主，您以后慢慢领会吧！”
“唔，师兄的名字好奇怪，不知如何写法？”
“禹，天地珍材禹余粮的禹；沝，两个水的那个字。”禹沝刚说完后，忽然一把抓紧岳琛，道：“救……水……！”
岳琛为之一愣神，以为他快不行了，那知禹沝缓过气来后，说道：“在离此三里之外，有了水分的迹象。只要到那里，我定能找到水源。堂主，快带我去，晚了就要死好多人的！”
一时之间，岳琛也不知道他说的靠不靠谱，但看样子，再加上他的名字，或许与水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思忖片刻后，岳琛御剑飞行，又携起最后面的三人，并将前往三里外有水分的事情告知给大家。这才御剑离去。
飞行一会后，禹沝道：“堂主，就是这里了！快放我下去！”
岳琛刚一落地，一波波干热的汽浪迎面扑来，心道：“这那里是像有水的地方！”
禹沝可不管那么多，精神十足的爬在地上，开始嗅了起来。少顷，双手插入黄沙中，开始挖掘起来。另外二人可就惨了，爬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岳琛估摸着，要是在一个时辰里喝不到水，他们真的就不行了。
抬头看着仍是茫茫无际的沙漠，岳琛开始有些发抖，偏偏在这个时候，蛇祖与鬼谷子二人的话，就像咒语一样在耳畔响起。岳琛尝试着堵上耳朵，但那声音反而更清晰。岳琛不愿再多想，忙御剑返回。
*****
“司马亮，这事你要是干了，堂主那儿，我帮你挨一刀！”
“司马老兄，这下就看你的了，曹爽师弟真的是不行了。要是再晚些，血都当水一样的渗光了。”
“……”
十多人围着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躺着。跪着的哪人自然是司马亮，手中拿着一柄匕首；躺着的哪人叫曹爽，在万兽阁偷袭时，被人削去鼻子与双耳。曹爽的气息已近乎息绝，司马亮大口喘着气，似在下着一个天大的决心。
“正要干了这事，堂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司马亮的。你们可别逼我呀！嗯哼哼……”司马亮声嘶力竭的说着。
有人怂恿道：“你别装了。现在还有眼泪流出来？动作快些，要不然，等会堂主回来，就真的下不了手了。”
“嗯哼哼……你们别逼我……我……我……”司马亮的呼吸突然变的急促起来，手中的匕首越握越紧，在不断重复“别逼我”的同时，双手缓缓举了起来，对准曹爽的喉咙，双眼猛的紧闭，双手精准有力的刺了下去。
“住手！”
空中一人暴喝道。原本已经刺到喉咙的匕首，突然掉在了地上，司马亮猛的向后一仰，栽倒在地，嘴中泛起白沫。众人见岳琛及时赶来，没人敢抬头看。
“人与畜生的分别，就是有感情。人只所以有时不如畜生，那是因为畜生的行为出自本能，而人的行为出自于思考。”岳琛平静的说道：“希望各位师兄坚持下去，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死在沙漠里，到了那边，我们还是好兄弟。”
岳琛携起司马亮与曹爽，御剑凌空而去，喝声道：“前面有水源，各位师兄坚持一下！”这话，岳琛也只是一时兴起，给了众人一点希望。其实，那有水源。
当岳琛再次来到禹沝那儿时，禹沝仍在拼命的挖掘，他的身体内已经连汗水都渗不出来。岳琛摇了摇头，道：“禹师兄，省点力气！”
禹沝见岳琛又要去带人，忙叫道：“堂主，这里真的有水分气息，只是比较深。你先别去救人了，先把水源挖出来，可好！”
岳琛摇头道：“禹师兄，不行！我要再回去看看，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有任何惨剧发生！”
禹沝怒吼道：“那班师兄呢？他又怎么说？堂主，你快醒醒，当挖出水源的时候，所有人都有救。要是没水，你一个也救不了。”
岳琛本欲御剑离去，可当听到禹沝如此说法时，神色默然，心中知道禹沝说的才是真道理。偏偏在这个时候，哪二人的话语再次在耳畔响起。岳琛使劲甩了甩头，点头道：“好！师兄，你站一边，让我来！”
禹沝的脸色转怒为喜，还怕岳琛白费力气，特地指出了一个范围。其实，禹沝真正想指的是一个方向。
待禹沝指定范围后，岳琛来到其身侧，不知何时，手中多了许多黄色符箓。一道道黄色符箓钻入地面下，直到三丈余外才钻出地面，前前后后的十张符箓尽数钻出地面后。岳琛又用了另外两张符箓，将一丈宽三丈长的虚土堆在外边。
禹沝看着直吐舌头。在他的影响中岳琛的道行是很高，但这一下子，确实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笑着道：“堂主，这种神通能不能传授给我？”
“不行！”岳琛直接回绝，又道：“师兄要是想学的话，我想仙狐宗那里一定有类似的术法。师兄，说了你可别见怪。这只是最普通的两个一阶术法，第一种叫彻地术，第二种叫聚土术。”
这时，爬在地上的四人开始呻吟起来，不断的叫着“水沙”。
禹沝摸了摸额头，道：“堂主，那你以后可得教我。至于如何弄到仙狐宗的那破东西，我想想办法！”忽又噗嗤一笑，道：“这就是我说的水源，我们有救了。堂主，你快带些给后面的人，他们见了此沙，就会相信你说的。”
岳琛点点头，跳入坑内，胡乱装了一些他们说的“水沙”，御剑离开。禹沝忙给嘴里喂了几把沙子，使劲的吮`吸起来，整个人突然就来了劲，忙抓起两把，翻身到坑上面，给另外三人各喂了一些。
司马亮自己则是爬进了沙坑，哼哼道：“真让我言准了，成了吃沙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