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战
青丘洲，青丘城，花狐山。
正月初六，辰时三刻。鲜红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映衬着凝固的血河，湮灭残酷的杀戮。给山川带来一片新的生气。
侧峰一高台上，一位白眉老者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俯视山川，任天崩地裂，他自岿然不动。手中战戟殷红，滴落点点鲜`血；赤色锦龙袍，血`渍涔涔。此人正是钟超群真人。身后依旧站着两位青年，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襟，手中宝剑如噬血蛇芯，锃锃发亮。祖孙三人如天神天将一般站立在峰巅，笑傲于天地间。
侧峰山腰间，百余具身着红袍、紫袍的尸体，皆是身首异处，曝尸荒野。
不一会，五点寒光疾闪，来到丈余外。一位老者道：“老主人，三位少爷各带近千余精英，分头追踪。打扫家院之事，也亦吩咐下去。”
“好！”超群真人顿字之间，一股蔑视天地的威势充满山野，道：“飞信传书他们三个，但凡加入昨夜之战的，无论是散修，还是宗派，务须连根拔起，鸡犬不留。同时，传信三宗与其他世家，以后的花狐山当归我钟家。若有人有意见，就说我钟超群随时奉陪。”
“是！老奴这就去办！”
连同老农一起来的是四个披头散发的老者，个个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恶臭。其中一人吼道：“大哥，让我去追杀抢我们财物的人吧？”
另一人道：“百年前，大哥为了我们四人，散去不少家财。细细算来，钟家如今的衰落，正是由那次事之后，让云、岑两家占去不少灵田、灵山，以及大哥为救我们所付出的沉重代价所致。大哥，既然天鹰神戟重出江湖，不如放手大干一场。”
第三人大骂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先于我们一步，洗劫花狐山。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定然挖出他们的心肝来下酒！”
超群真人自是不动安如山，道：“小珅、小石，你俩怎么看此事？”
两位青年互相看了一眼后，钟小珅道：“先有小妹被欺负、本命符被抢；再有云家以宗门身份出面，却被杀的大败；紧接着便是钟家遭到灭顶之灾，但却有人提早预知此事，而且似乎料定一定会是离钟家最近的势力参与，所以才偷袭花狐山得手。从这三个环环相扣的事情来看，起因可能微不足道，却造成了后面水到渠成的事。是以，无论偷袭花狐山的势力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可最终帮了钟家大忙，也是无可置疑。”
钟小石耸耸肩，道：“这事想查也不难，只需将两位小妹叫回来，问问便知。我想，她们就算再怨恨本家，也还没到如此行事的地步。故而，孙儿可以断定，她俩背后定有人摆布此事。”
“三个老东西，你们都快赶不上孙儿辈了，看看，这就是人脑子与猪脑子的区别！”第四位披头散发的老者“嘿嘿”大笑，道：“大哥，此事暂可压下，该占的、该抢的地盘，绝不能手软。至于那个幕后黑手，慢慢玩就是！以老五我的火眼金睛来看，这一杰作定然出自另外七家中某一家的人手。”
超群真人点点头，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三人分头去帮我哪三个不成器的儿子。老五，你去打听一下神狐宗天狼谷这两天的动静。小石，你去一趟宗门，让青竹与灵竹回一趟老家。小珅，你随农爷爷回本宅，暂代你爹处理家务之事。”
一人道：“大哥，就这样放过哪四个人？”
“哼！缩头乌龟，蝇头贱`人。他们埋伏在钟家四周，只不过是准备在钟家人死绝后，联手将我杀死而已。此事老夫自有计较，不必再提！”
*****
仙狐山，内门地域。
那座断崖瑶室内，气氛有些凝重，人人脸色肃然。
云中兴道：“爹、娘，是孩儿疏忽了此事。请责罚我吧！莫要生气，坏了身子！”
“生气？生谁的气？”云霓抿嘴一笑，道：“中腾，你能确定天狼谷这几天没动静？”
“娘，儿敢断定，天狼谷的确没有任何动静！再说了，哪些人中，应该也没有这样有眼光的人吧！”
“应该？你这是找借口？以后，少用应该！”云霓继续平静的说道，“话说回来，要是天狼谷中真有这样的奇才，想想后果会怎样！”
一旁的一位青年人道：“奶奶，其实以孙儿来看，此事不需要什么眼光，只需要用强盗的思维去思考，就够了。所以，偷袭花狐山的人，孙儿敢断定是天狼谷的人所为。”
另四位青年人齐声道：“趁火打劫？”
云中兴三兄弟忽做醒悟状，一脸尴尬。云中旺喃喃道：“就算是趁火打劫，那他们也得算准钟氏姐妹后面有高人。不过，这事好像用屁股也能想明白了。”
“就算如此！哪位岳堂主的临机决断，用兵之速，岂是寻常人可比？”云顶淼真人沉声道，“这事，不仅没有压制天狼谷，反而让超群老匹夫的天鹰神戟重出江湖。从他一人斩杀灵狐、火狐二派的高手来看，他的道行修为大为进精，直`逼归元境巅峰，就算是大哥，恐怕也难压制他了。此次，老匹夫重出江湖，定然不会就此罢手。钟家起势，势在必然。对付天狼谷的事，就不要再提。接下来，就看看大哥如何应对此事，以及其他世家的态度，我们再做打算。你们且先退下！”
“哼！怎么，你怕了吗？老鬼！”云霓见儿孙退出去后，轻笑道，“一直以来，三狐宗中只有成为紫袍弟子的人，才能知道自己的修为境界该如何划分。从紫袍开始，便是神衍、圣光、金丹、归元、涅槃五境界，这亦是三宗开派祖师共传下来的。这下可好了，神狐宗外门有个至少是神衍境的人，青丘城又有个归元境巅峰的老东西，只要这二人联手，顶淼，你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一个臭小子，我怎么会在乎？但是，哪个老匹夫，真的很棘手！当年，他为了四位结拜兄弟，不但主动放弃了掌教之位的争夺，而且还散去近一半的家财，才致使钟家渐渐衰落。如今，携天鹰神戟与四条猎犬重出，一旦重翻当年之事，青丘城必将风云在起。”顶淼真人说起钟超群时，虽然没有畏惧的神情，却在言词间透露出一种尊重与承认，续道：“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了。”
“怎么？心虚了？当年，抢人家的地盘时，你可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背后，也没少捅刀子吧！”云霓淡笑道：“八大世家中唯有大哥能压制他，却已成了不争的实事。这个时候，可不是我们退缩的时候。”
“只能那么办了！”
*****
神狐山，天狼谷。
岳琛缓缓醒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只长大了近一倍的天孤玄龟，也正依偎在自己的身旁香睡。岳琛一骨碌爬起来，心中杀气顿盛，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这只妖孽。而在下手的时候，却又是心软了下来，慢慢抱起也醒来的小龟，坐在石床上。
“小龟，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小龟似乎听懂了岳琛的问话，用自己的头撞了几下岳琛的掌心。
“此刻，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以除后患！可是，我下不了手，怎么办？要不，咱俩做个约定，等你的道行与我差不多时，公平比试一次，可好？”
小龟微一甩头，又触摸了一下岳琛的掌心。忽然，小龟双眼放光，有些警戒的朝府门外看去。
岳琛也没管它，而是将其仍放在那块石台上，便自行打坐，凝视内观。惊呼道：“不见了？”这时，岳琛才发现，师祖给自己的那颗真元金丹消失的无影无踪。惊骇之下，岳琛目露凶光，看向玄龟。但是，玄龟不介意，而是一直朝石门外紧张的看去，似有强敌来临。
“要说小龟取走了师祖所赐之物，似乎不太可能啊！我明明记得，在我昏睡过去以前，那颗真元金丹并未被打出体外。可是，他又会到那里去了呢？”岳琛自言自语时，听到石门外有人吼了一声，便再无响声。稍一镇静后，取出青龙断剑，揣起玄龟，朝门外冲去。
石府外面的石道上，一人躺在血泊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岳琛忙喂下两枚二品灵丹，替他顺过气来，未等岳琛问话，哪人道：“堂主，万兽阁的人偷袭我们，他们快杀到天狼谷大殿了。”
“师兄，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攻击的？”
“三个时辰前！堂主，别管我，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临走前，岳琛又替他喂下两枚二品灵丹，才御剑前往天狼谷大殿。临近时，见天狼谷的众人且战且退，距天狼谷大殿只有十丈余，心道：“看来，众师兄还是按我说的做了。而到了天狼谷大殿，就再也退无可退！”
岳琛也瞧的明白，万兽阁那边的外门弟子，一对一完全不是天狼谷的对手。天狼谷的溃败，是由三位青袍青狐弟子，三十多位如猛虎下山的青袍蓝狐、黄狐弟子所致。
微顿后，岳琛御起青龙断剑，径直扑向哪三位青狐弟子。刹那间，一股无名战意从青龙剑中传出，岳琛忽觉丹田微动，内心隐藏的杀意彻底被唤醒。从来，岳琛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有杀意的人，此刻，感觉到了异状却有些控制不了。手中的青龙剑仿佛融入了自己的血液中，操控了自己的心神。
下一刻，岳琛的心中、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杀意！
哪三位青狐弟子见此情形，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吼道：“无知鼠辈，找死！”
天狼谷众人见岳琛杀到，齐啸而出，奋力还击，很快就止住了退势。
话说，岳琛与内门的三位高手过招，青龙剑发出声声青龙之啸，对面的三柄剑亦是寒光闪闪。青龙剑在施展出流云归一剑势后，以一道强大的威力将三人震开。
剑势起，杀意浓。青龙剑在岳琛的催持下，突然幻化成层层叠叠的云层，一条青龙游动于这滚滚云层中，张牙舞爪的冲向对面的三人。三名青狐弟子非等闲之辈，很快识破幻影的秘密，但是，就在三人正暗自庆幸是。一道紫芒快如流星，穿过层叠的云层，如幻如真，径直划向三人的喉咙。
三人齐叫一声：“不……！”
三人忽然瞳孔一缩，只见眼前的云层突然凝聚成一个人，哪人手中断剑腾起一条青龙，瞬间撕裂自己的胸膛。
一人在临死前，挣扎着说道：“这…不…是…神…！”
岳琛冷冷的看着被青龙剑气贯穿胸膛的三人，道：“这是穿云幻影神通！瞑目吧！”昔日，宗门赏赐的五阶道法穿云幻影剑诀，岳琛只修炼到第二重，却已有了如此威力，心中信心大增，再度冲向三位青袍蓝狐弟子。
万兽阁的人见青狐弟子被杀，军心大乱。天狼谷的人见堂主一击而定，声势大振。整个局面立即遭遇逆转。在岳琛又斩杀三位蓝狐弟子后，只听万兽阁的人吼道：“快走！”
此时的岳琛，已经有些入魔的气息，握紧手中断剑，啸声大起：“灭掉万兽阁！”在这一刻，岳琛像极了传说中兽血沸腾的妖族，不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弟子。他的无名杀意支配着他。
此刻，站立在某一山巅的老者，隐身在密雾中，头顶上出现一颗硕大的蛇头，亦正自凝望。老者喃喃道：“怪哉！这臭小子的杀意为何与青龙剑如此相投？”
话说，万兽阁兵败如山倒，天狼谷穷追不舍。在追至万兽阁的地域时，原本留守在万兽阁的数百人突然反戈，与天狼谷的人夹击同堂之人。一些头脑灵便的弟子，不在继续跟随那十几位内门弟子，开始四散逃跑。
天狼谷的人却是个个杀红了眼，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一路上，除了衣着完全不一样的那数百人外，其他万兽阁的弟子，但凡被追上着，尽数被屠戮。
万兽阁的人退到万兽阁外门的总堂时，亦无路可退。他们眼见被包围的总堂，其中一位蓝狐弟子道：“岳琛，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哪你们呢？”岳琛冷冰冰的回道。
哪人又道：“如果你知道你杀死的是什么人，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天狼谷的所有人，都得为你殉葬！”
“你想说，由数十位内门弟子坐镇，灭我天狼谷，就是理所应当？”岳琛冷冷的说道：“你可以放心的去死！我一定会留一个活口，给你说的哪些人带个话。以后，万兽阁的外门领域，归我天狼谷。”
“哈哈……！”岳琛突然大笑起来，这声音有些魔鬼般的震慑力，在很多人眼中，岳琛已然是一位魔鬼。他手中那柄断剑，杀了那么多人，却不见滴血，好像会噬血。更是平添了几分可怖。
“我没想到，天狼谷到万兽阁总堂，比地图上看到的还要近！受死吧！”就在岳琛发出魔鬼怒啸时，心头突然大震，脑海神识中出现了一位佛光满面的僧人，又念起了他经常诵念的经文。不一会儿，岳琛手中紧握的断剑，慢慢松了下来，人也恢复了清醒。
岳琛扫视众人，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身后探出个大光头脑袋，道：“正月初九！”
岳琛又问哪位蓝狐弟子，道：“师兄，按宗门规矩，战败者该如何处置？”
蓝狐弟子摸掉额头上的汗珠，声音颤巍的回道：“杀主事之人，带走全部财产！”
“那就还是这么办！只不过，天狼谷的规矩，做人留一线！万兽阁的财产，我们五五开！”说时，对身后一人道：“师兄，你找些人清点灵材等物，确定双方的地域范围。”
只一个时辰，天狼谷的人便将这些事情办的干净利落，满载而归！
岳琛在经过大战之地时，见到血染道途，尸横遍野，心中一阵惆怅。讨厌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龙剑。只是，途径三道山梁时，岳琛的确发现天狼谷与万兽阁相距如此之近。
暗自庆幸道：“多亏了近，要是远的话，很容易被人抄后路！”
同时，岳琛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万兽阁的突然袭击，而且还是三位青狐弟子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