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断剑

四人望着蛇祖重回故地，亦不知替他是喜还是忧。再回头看看四人的处境，完全是忧多喜少。

现在的情形下，四人所面对的处境，是差到连蛇祖都未预料到的地步，更别提最佳状况下，进入蛇祖指定的堂口了。

且不说蛇祖口中提及过的神狐宗内斗如何，就只听此地的名字，便知此地曾经是宗门内一股强大势力的地盘之一。只因此一股势力的彻底失败，导致这种地方完全荒废，里面所能孕育天地灵材的地方，被人为毁去，灵脉尽泄。在漫长的岁月里，天狼谷又得到肆无忌惮的破坏性淘伐，致使到了现在就成了这样一片毫无灵气生机可言，尽是死气阴沉的荒芜山谷。

四人走在山谷的大道上，看着破败的环境，不禁一阵唏嘘。当看到一圈圈环形而建的房屋后，又是一阵惊讶。因为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那些房屋仍是保持完好，它们仍按某一规则有序排列。

东门雨道：“还好，要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要乱动！”岳琛叮嘱道，“这些房屋还能保持如此完好，从无人来破坏过，就说明其中一定有蹊跷。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能私自进入房子周围十丈距离内。在蛇祖现身的三个月内，我们只好自己搭建临时茅屋来避风雨！”

“哎呀！蛇祖说的是不准靠近那三个洞，又没说其它的。”东门雨不服气的说道，“大哥，你也太谨慎了。现在，我们四人都有道行在身，比武都难找到对手，还怕什么？要不，我进去看看？”

“哼！你可真是没心没肺，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岳琛无奈的责备道，“小雨，你刚才说起道行。我想，接下来的时日里，仍由我一个人去领任务，你们三个就安心修炼，直到蛇祖出来后，指点我们的行动时为止。”

西门雪道：“大哥哥，哪你为何不安心修炼呢？”

“我跟你们不一样！”岳琛道，“在这天地灵气极其稀薄的地方，我几乎无法修炼。但你们不同，你们修炼的是神狐宗的秘法，对青丘洲的天地气息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应。故而，你们仍可依法修炼！”

此时，岳琛已经慢慢领悟到，神狐宗的天资与灵根测试，应该只有对土生土长在青丘洲内的人才有用。昔日，哪位巡山弟子用神秘的黛绿色小圆珠测试三人的天资灵根，最终得出了废物的结论，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但是，这对于雨、雪二人来说，或许还可解释，但对岳琛来说，就不太好解释。岳琛能进入鸿洲境内最强大的门派之一—承明宗，又是被昊静真人亲自选定的符箓一道的传承者，这不但不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而且是大有超众脱俗的趋势。

是以，岳琛尽管还不清楚神狐宗测试的灵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至少也猜到了几分。何况，从雨、雪、浪三人的道行进精来看，他们的修炼的确不受天地灵气的影响。或者说，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是不会受任何影响的。亦或者说，他们所能感应到的天地灵气，是岳琛无法察知的。但倘若真受影响，蛇祖多少也会提及一些才是。

而岳琛就不同了。自从来到神狐宗后，为了谨慎起见，岳琛不敢用青金石，不敢用神罗珠，因为他怕这种天地珍宝的气息被神狐宗发觉。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也不会将龙仙茶、九阳龙髓给南宫浪。只是，从此事看来，明显是岳琛显得太过谨小慎微。但即便如此，岳琛也没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没发生的就没发生，亦不能因为这个现象，尝试着让其它可能的情形发生。

尽管承明宗所传的玄法，与神秘玄铁皮上的玄法，因灵气原因不能继续修炼，但好在还有师传的玄法可以正常修炼。在这种只修炼师传玄法的情形下，岳琛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的另外一种微妙异变情形，那就是一股薄薄的灵力层，从眉心处开始扩散，渐渐布向全身。只是，目前仍只在额头这一小块区域内游动。

*****

当天，四人临时搭建了四间茅屋，一顿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昏暗。每人服过辟谷丹后，回到各自的茅屋。

岳琛看着自己的辟谷丹，也只有不到三十枚，心中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幸亏下山时，随身携带了自己的所有炼丹庐。接下来，就是完成任务，想办法换到炼制辟谷丹的灵材。因此，岳琛突然觉得这一夜还未开始，却已经是那么的漫长。

时间一点点的走过，夜色的天幕早已降临。在这早已荒废的天狼谷内，更显得瘆人。饶是岳琛，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也难以放松修炼。茅屋外的一动一静，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清晰。阵阵夜风吹过，更像是许多冤魂的哀鸣，无限重复的诉说着那场惨剧。

交夜子时，谷内一阵剧烈的震动。东门雨与西门雪二人大叫起来，很快，与南宫浪三人一起挤进岳琛的茅屋。三人看着静静打坐的岳琛，不住的面面相觑。不多时，这种震动更加猛烈，周围的山峰都开始摇晃起来。但岳琛仍是不动声色，静静的坐着。

东门雨伸手在岳琛眼前晃了晃，道：“大哥，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岳琛微一摇头，示意三人坐在自己旁边，保持安静。南宫浪没什么反应，也只是平静的席地而坐，另二人一阵嘀咕，极不情愿的坐下，紧张的神情越发加重。

“别紧张，放松！”岳琛如是嘱咐着，“这个震动是从那三个山洞处传来的！”

东门雨差点喊了出来，突然又捂住自己的嘴，用手比划了一阵。岳琛轻轻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会惊动神狐宗的内门。所以，我们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任何消息透露不得。只能静观其变！”

西门雪道：“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看看！”

“等有人叫我们的时候，或者等前来查看的人走后！”

在岳琛说完后，三人也安静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四人也是无能为力，接下面对的是福还是祸，谁也无法预料。

天狼谷内，剧烈的震动仍再继续，整个山谷仿佛间被抬高了起来，有些地域近乎被撕裂开来。隐隐间，好似有一种巨大的怪兽缓缓盘旋游走于山谷内，所经之处，便是山崩地裂之势。

岳琛用自己的神识察觉，这种震动之势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只聚集在天狼谷的范围内。据此而断，天狼谷的地域范围也不算特别大，大概只是方圆五十丈左右。而从那三个秘`洞传来的声势，正游向离茅屋不远的房屋处。

忖道：“是什么样的怪兽，如此巨大，每动一动，就能震颤大地！”

果然，当那个游动的巨大怪兽停止在那些房屋的地方时，天狼谷又开始平静下来，震颤的大地带着余威而歇。一股奇怪而又强大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压得四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当这股气息压向岳琛时，岳琛也随之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抗势，卸去此种气息的逼迫。

须臾，外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出来吧！”

东门雨轻呼一声：“他是谁？这声音没听过！”

岳琛只是轻微摇摇头，不由得伸手抚摸了一下背上的金乌剑，率先站起来向外走去。另三人也不敢怠慢，一股脑的站起来，紧紧跟在后面。

四人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去，那片房屋处无缘无故的多了一座山，山体乌黑，似有片片鳞光波动。在茅屋前面站着一位白发苍苍，身长八尺余，肩阔腰圆的老者，正双手负后，凝神观视前方的那座“山”。

四人面面相觑间，岳琛恭声道：“晚辈打扰前辈清修，请前辈息怒！”

“嗯！老夫低估了这近千年来的神狐宗，但更是低估了你！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岳琛忙道：“莫非，前辈就是蛇祖前辈？”

“不是我，还能有谁？”蛇祖和声道，“你们切记，今夜之事，万不能说出一个字。也放心，今夜之动静被老夫封印在天狼谷内，不会引起哪十三个老东西的注意。”

蛇祖稍顿后，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原计`划都得推倒重来。首先，我会用三天的时间传授你们一种神阶御剑术；其次，我要传授你们旷世神通，好为我所用；最后，便是你们的组织归属。现在，我们不求多、不求快、只求稳。要想在神狐宗的外门站稳脚根，最重要的是依附于某个堂口，依附于堂口的决定性因素便是个人实力。”

言罢，微一阵沉默，伸手向那座山招了招手。山随之而动，徐徐变小。刹那间的功夫，那么庞大的一座黑山，变成了一条小蚯蚓，消失在蛇祖的百会穴处。四人可是瞧的明白，原来那座山是一条巨大无匹的无眼黑蛇。四人的后背不由得传来冷嗖嗖的凉意。

在无眼黑蛇消失的地方，所有的房屋被压的粉碎。只见蛇祖的两目发亮，一对竖瞳倒映在天穹下，光芒在废墟里扫视一遍后，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升起四把剑。而这四把剑皆是断剑，皆是只有与剑柄相连的一截。断口处皆是一样的整齐，像被铸剑师打磨了一样。

少顷，这四柄断剑倒飞至蛇祖手中。四人也不见蛇祖如何动作，只觉得在眨眼间，就进入了一片黑暗中。一息不到的时间，又进入了一座光明辉煌的洞府。此洞府为单间，空间约莫九丈见方，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只在正中央摆有一个九尺长宽的黑古色石盘。

蛇祖身子凌空而起，缓缓落坐在石盘中`央，目光锐利的看着四人。言道：“你们四人中，有三人来自鸿蒙大陆的鸿洲，因此不具备青丘洲境内的天地灵根，唯一来自青丘洲的一人，却是灵根脆弱，杂乱无序。修炼神阶玄法，最重要的便是天地灵根，而这灵根又分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

小雨、小雪二人，在老夫的灵丹助益下，已经分别有了金灵根与火灵根的根基，但这远远不够，还需要大量的灵丹助益，才可能有所成。

至于南宫浪，老夫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初窥《天狼战神咒》的奥秘，并且克服身体残缺的障碍。由此可见，也是一位可塑之才。

岳琛，为人谨慎，道行不弱。现在看来，老夫的确是太过低估了你。以你的为人，定然不会背着师门再学别派的玄法，这也无妨。

老夫随后传授你们的绝世神通，除了只与你们自身可拥有的道行修为有关外，还仅与这四柄太古神剑有关。

这四柄太古神剑，分别为殇剑青龙、凶剑帝痕、劫剑天影、灭剑地凰。真是因为它们，引起了神狐宗近百年的残酷内斗，到了现在，它们却成了被人遗忘的废铁烂铜。你们知道这是为何？”

“因为有比这更好的神兵出现！”东门雨抢答道，“而且，这又是四柄断剑，谁还要！”

“嘿嘿！你们四人中，论修炼天资，你的确最高。但此事，你只说对了一半。”蛇祖道，“当日一战，天裂地崩。神狐宗元气大伤。正在那最致命的关头，突然有两股青丘洲外的强大势力入`侵神狐山。一番激战下来，神狐宗保住了根基所在，但多数太上长老尽皆战死。这四柄神剑亦各被断成两截，一半留在了天狼谷，另外一半自那一战后，不知下落。

随后，青丘洲三大支柱巨派会盟，决定合三派力量追查这两股势力是从何处进入青丘洲境内。未料，这又是一次灭绝性的灾难。

唉！往事不堪回首！”

蛇祖突然止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良久，缓缓道：“这些旧事，以后再告诉你们也不迟。时下，神狐宗看上去外松，但内查肯定更紧。想来也是，由哪十三个当年幸存的老东西主持，神狐宗的实力纵使不比以前，但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有如此神通光大的宗门遗老，为何不收回此四柄神剑？”岳琛打断道，“莫非，这十三位前辈不知此事？”

“当然知道！但是，会驱使这四柄神剑的人，在那一战后只剩我一人。再加之哪十三个迂腐的不可救药的臭家伙，完全将此等神兵当做邪物对待，严封此事，后又故意在天狼谷内布下禁制，让所有的门人弟子断绝了任何虚妄的念头。才有了你们看到的此种景象。”

蛇祖说起往事，有种意兴索然，轻一摆手，将四柄剑置落在四人面前，决声道：“一切，就从这四柄断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