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戮创堂
天戮峰，洞灵源。
邻近的两棵树桠上各坐一人，一个长吁短叹，一个悠闲随意，二人口中嚼着香甜可口的果子。
“老十三，你知道当你旁边站着一个人，但是，你却感觉不到他作为人的气息存在时，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岳琛“哈哈”大笑，只管摇头！
“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旁边站着一个游离于外的影子，不能说没有，说有也不太对！”欧阳休眉宇一皱，道：“活像是一个活影人！”
岳琛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话。至于如何产生这种情形的，岳琛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玄铁片上的神秘奥法所致，还是《太清神箓仙书》中的仙法所致，亦或是二者同时修炼所致。而幻境中的事情，岳琛可不想提及，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老十三，你真能折腾，一睡就是三个月。要是再睡上一个多月，就到明年了。”欧阳休说道，“在你‘闭关’期间，也就是上个月，姓萧的哪小乌龟来找你，准备向你挑战。哈哈……！一起来的，还有哪个姓秦的‘丑八怪’。不过，说起她，好像在两个月前，另一个姓秦的也来找过你。看来，你小子还是蛮有人缘的，比九师兄我强多了。”
“哦！萧胜圣又找我挑战？现在，他恐怕还没绝对的把握赢我才是！”
“啧啧！你可少臭美了，这三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要是不亲眼所见，我都只能当传说听了。”
“咦！师兄，这三个月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欧阳休咂巴几下，摇头说道：“还记得我们去凤麟洲的事情吧？当初，我也以为我们抓到了火龙、赤凤，风头完全盖过那二脉。未曾想，他们找到的东西，远比我们的要好，至少，比我们的见效快太多。昔日，不知褚、傅二人在什么地方抢来了数量众多的高阶炼丹灵材，也真是造化弄人！”
岳琛思忖片刻后，追问道：“见效？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欧阳休低头思索后，说道：“你还记得今年新收的那批弟子吧？我可以这么告诉你，紫伦小老头的关门弟子杜辰逸，已经进入贯清境二重了。另外，这一批弟子，玉清、上清二脉中，各有二十一位弟子进入百练境九重。我只所以告诉你这事，就是告诉你，这就是他们此行凤麟洲的收获与成效。不过呢，你也别被吓着了，这事没得整，人家财大气粗嘛，也是应该的。”
“哈哈……！休师兄，你就知道编谎话骗人！”岳琛仰天而望，说道，“修炼之道的困苦，你我二人都是亲身经历过的。玉府中的每一丝灵力都需要长久的依法修炼，才能渐渐的聚集、凝结、直至凝实，这种事情如何能速成？更何况，宗门所传的仙法道术，每一境界的晋升，纵算是不世出的天纵绝奇之才，没数年乃至数十年、甚或是数百年的修炼、参悟，也难有所进精。
他们入门不到一年，就能达至同门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才能达至的境界，这事真是不可思议！”
岳琛如是说着，但想到自己的道行进精，心中难免一虚。至少，自己就不是自己所说的这样！
“这是你见少识浅的原因！”欧阳休道，“像我们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人，自然只能靠自己一点点的积累了。但是，在修道一途上，从来没有什么定数可论。有时候，你不得不信机缘这事，因为当你不信的时候，它真的会出现。而且，它总会不适时宜的降落到某些人的头上。
现在，你们第四批弟子中，玉清一脉扬名了‘九风’，上清一脉扬名了‘九秀’。在这十八人中，你们那一次的弟子，二脉各占两席，实在是少的太可怜了。好在，还有老十三你，替你们哪一批撑着门面。只不过，杜辰逸已经是公认的第二十一代弟子第四批的第一人。我想，他为了坐实这个第一人的名分，定会与你一战。
而我们这一脉呢，差是差了点，也还说的过去。明面上，大师哥、二师哥已经是宗门前五的弟子，老十三你呢至少在修为上还是同批弟子中的第一人，姓卫的哪三人，也已经成功进阶至贯清境五重。另外十六个，虽然没特别出众的，但也都是百练境八重的修为，还说的过去。”
岳琛咽了口唾沫，实在是难以相信欧阳休所说的事情，更不知道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宗门上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为何，岳琛总觉得此次宗门弟子的道行突飞猛进，定与那个器冢有直接关系。沉默一会后，试探的问道：“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哦，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说到这里，欧阳休脸上泛起一层愁云，解下葫芦猛灌几口，说道：“老六、老八二人也已经是神衍境的修为了。唉！这事，都怨老头子偏心。”
“为什么？昊闲大真人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唉！老头子采取火龙、赤凤身上的灵材，炼制六品灵丹，不多不少，刚好成功两枚。我们三人不够分，只能按先后顺序咯。你说这气人不气人？”欧阳休略带气愤的说道，“要是按这么轮，驴年王八月，才能轮到我们。”
岳琛道：“休师兄何须动怒！其实，你现在离神衍境只有一步之遥，也差不太多嘛！”
欧阳休目光如炬，瞪着岳琛，摇头道：“傻小子，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你要知道，对于宗门这样的大派来说，一个人的修为只有不落后最顶尖的人太多，那就还有机会与‘地位’。最低要求，也不能低于同批同门太多。若是你真的落伍了，那就等于什么都没有。
特别是在摩诃殿、太乙府、承明宗这样的大派中，修为只有到了贯清境七重，才能算是有个人样，别人也会另眼相看！否则，下场比普通人好不了那里去！”
此话，使得岳琛想起了自己在云峤涧默默无闻的修炼岁月，以及曾经听到的卫垣、张桓二人说过的事情，心道：“这些师兄，都是如此的居安思危，所想所滤很多。哪像我这样没肺没心的人！”想了想，说道：“看来，宗门的确是收纳了一大批的‘妖孽’。以后得更加勤快的修炼术法神通，才行。否则，啥也不会有我们的份。”
“妖孽？妖孽！”欧阳休重复说了几遍，放声大笑，道：“他们比妖孽还妖孽，你说他们是妖孽，也是太小看他们了！本来，你的道行进境就已经是妖孽级别的，但是，跟七年后的第四批弟子比，你仍属中庸。接下来，就看昊静师伯如何大力栽培你。
你这个臭小子，此次走出天箓台，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呔！树上的人听着，昊静师伯叫你们快来辰河殿！”这道声音发自洞灵源上边，声若天雷，余音若洪钟，相隔如此远，岳琛都觉得耳朵“嗡嗡”只响，心道：“不知是何人唤我二人，竟发出如此雷霆之音。”
“走吧，老十三！刚才叫我们的哪人，是昊鹤师叔的大弟子屠雷。哪个臭家伙，年纪跟你一样大，声音大的实在是吓人。以后，你得防着点，要是让他突然在耳边吼一声，耳朵都容易被振聋。”欧阳休先跳下树，收起酒葫芦，与岳琛一起朝辰河殿走去，路上继续说道：“还真别说，这些糟老头的眼光真的很毒辣，亲自挑出来的弟子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就说这屠雷，昊鹤师叔在他身上花费了价值不菲的灵材丹药，当他进入百练境六重后，更是将自己的不传秘法狂雷天威剑诀传授给他。虽说这种通天的七阶道法神通，在神衍境之前根本没法修炼，但要是能早早的得到秘诀，自行参悟领略，总归只能是好事，不是坏事。”
说时，欧阳休神秘的看了一眼岳琛，做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低声道：“昊墨师叔挑选的四位师妹，个个如传说中的仙女一般美丽。只不过，这老头不让我们任何人接近他的宝贝弟子。”欧阳休突然踹了一脚岳琛，笑着说道：“你小子可放老实点。前不久，老六就挨了七老头的整。哈哈！”
因是昊静真人传唤，二人的脚步可不敢放慢，快步来到辰河殿前，看见离殿门不远处站着一位身形高大、肩阔腰粗的少年，脸上一圈胡须纷外惹眼。此人便是昊鹤真人的首徒屠雷，正怒目而视来人，确有一股雷神天降的意味。
欧阳休大骂一句“臭小子”，快速朝屠雷冲去。屠雷这么一个孔武不凡的雄壮之人，看见欧阳休追过来，掉头撒腿朝殿内跑去。岳琛跟在后面，脸上带笑，心道：“新来的这十二位同门，肯定没少挨欧阳休的戏弄。”
岳琛也明白，虽然这十六人比自己晚入门七年，但论在宗门的地位，从他们成为亲传弟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远比自己高的多。是以，在自己的心里，仍始终是低人一等。
与欧阳休进殿后，凝眸扫视一遍，除了昊闲真人身后站着韩、柳二人外，另七位弟子侍立于长老下侧，而其余五位长老的弟子皆站在师父身后，身形恭敬。拜见过众长老后，岳琛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站到那儿，稍一停留后，跟着欧阳休站到一旁。眼神收敛，不敢四处观看。
七位长老却是金睛法眼，一起朝自己看来。昊静与昊闲二位真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轻一点头，喜悦之色显于脸上。
“在说正事前，先办点小事！”昊静真人唤道，“岳琛，你且上前！”
岳琛心里一紧，自知自己并无犯错，不知首座真人是何道理。但首座长老召唤，岂能拖延，遂是很快出列，轻步上前，恭身一拜，朗声道：“弟子岳琛恭候长老钧谕！”
昊静真人从乾坤袖中取出两样东西，一本很薄又破旧的书，一柄剑柄、剑鞘皆是乌黑的剑，让岳琛上前领取。岳琛上前时，发现手中还捧着刚刚洗过的湿衣服，一时尴尬，不知放到何处。昊静真人轻轻的放在岳琛双手捧的衣服上，说道：“这本剑道秘册是我在年轻时历练所得。这柄剑是我自己炼制而成，从我甲子岁开始就一直伴随着我。这两样东西，当着众师弟的面传给岳琛，也不算违背祖训。”
昊闲真人点点头，道：“这本奇书，我们七位师兄弟都曾研悟过，所获甚少。岳琛悟性过人，或许会有更多的发现。这柄金乌剑，是师兄用九十九只寒血金乌的巨喙炼制而成，是柄非铁非铜、非玉非金的法剑，岳琛要想用御剑术驾驭，至少恐也得半年时间。”说完后，也从乾坤袖取出三瓶灵丹，交给岳琛，摆手示意退下。岳琛大行一礼后，恭敬退后，仍与欧阳休一起站立。
接下来，却是昊逸真人发话道：“此次找你们前来，主要是为宗门即将举行的大试炼之事。经我七人商议决定，准备给你们均匀分配一些修炼灵材与灵丹，好让你们在近期内有所提升，好为来年九月九日开始举行的宗门试炼做足准备。
还有一件事关太清一脉兴衰的大事。师兄决定我太清一脉也应创立堂口，以便自给自足。目前只定有器、丹、阵、兽四堂，分别由四位师弟掌管。你们二十九人中，对任意一堂有兴趣的，现在就可说出来，届时，你们会得到额外的灵材来修炼。但这个份额有限，若在宗门提供的灵材前提下，炼制道行达不到要求的弟子，直到自己解决灵材，道行达至宗门的要求，才可在对应的堂内行走。
像韩、柳二位师侄，就不必了，直接帮助四位师弟经营四堂即可。
现在，你们就可说出自己所选堂口，也可以不做任何选择。倘若待你们选定后，一切用具自会到位。”昊逸真人说的极是详细，但选堂口这事，明摆着选择的只有十一人。四位掌管堂口的长老弟子，定然不需要再选。
岳琛忖道：“我啥也不会，选那个都一样。”但是，转念间想到宗门最近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众师兄，大家似乎也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先是曾固、王甫、张桓三人选择了阵堂，次而是陆攸、宿哲、卫垣三人选择了器堂，苏诗选择了丹堂，唯独没人选择兽堂。岳琛心中偷笑，知道这位昊墨长老性格古怪，没人敢招惹。
而在此时，霍烜朗声道：“我选择兽堂！”紧接着，秦彦与欧阳休二人起哄似的跟着说道：“我选兽堂！”
昊墨真人巨眼怒视，哼声道：“霍师侄本出身驭兽世家，选择兽堂也就罢了。另二位师侄，还是另谋他就！”
秦彦到没什么，似是意料中的事情，一脸嬉笑。欧阳休却也是怒目圆睁，刚欲开口争辩时，被昊闲真人拦下，只得“哼”一声罢休。
岳琛思索再三后，选择了炼丹之道。秦彦与欧阳休则最终啥也没选，落得一个自由人。四位长老也将早早准备好的初阶如意袋送到相关弟子手中，并吩咐了一些简单事宜。在昊逸长老分发众人另一初阶如意袋后，示意众弟子回去。
岳琛与欧阳休并肩出殿，欧阳休嘀咕个不停，岳琛只是笑而不搭言，心中却是忖道：“如此大手笔的栽培门人弟子，就算在承明宗历代弟子中，恐怕也极是少见。历来，只有最顶尖的那一小众弟子，才有这样的仙缘机遇。如此以来，那座器冢内恐非只有上古仙器了。可是，究竟还有什么天材地宝，使得偌大一个宗门，得到了如此巨量的补充。”
在山道上与欧阳休告别后，岳琛独自走回天箓台！没走出几步，欧阳休突然叫住，跑过来轻声说道：“小师弟，能不能把你的那小老虎送我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