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祸无单行
夜色无月，星河暗动。唯有坠落的流星，划破夜空，带来丝丝的光明。冰冷的夜幕下，欧阳休缓缓拔出冰冷滴血的剑，用敌人的衣服擦拭干净，瞟了一眼旁边的岳琛，俯身观察哪人的后背。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小师弟，你因何要拜入承明宗？要知道，普天之下，各种奇遇仙缘多的是，不一定要一根筋的走这条路！”
岳琛不假思索的回道：“这是每一位苍州父母对下一辈的最大期望！”
“庸人啊！俗人哟！都什么人！就知道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人这一生，怎么折腾，也逃不过一个生老病死苦的轮回，何必呢！”欧阳休大大咧咧的责备道，须臾，又摇头大声道：“没想到，术法的威力如此强大，竟将一位贯清境第九重的修士击成重伤！”说着，欧阳休在这具尸体上开始搜摸起来，少顷，摸出一个中阶如意袋与一块日形木牌，说道：“没想到，这个魔教妖孽，还是一位小小的副旗门！”
欧阳休先将木牌交给岳琛，又用神念灵识打开如意袋，观察良久，摸出一颗赤色纯粹的晶石，道：“得了！这个穷鬼，才带有两颗云晶，咱俩一人一颗！还有几百泫晶，见你是第一次出门历练，也都归你了。”岳琛也不客气，直接收将起来。
欧阳休收起如意袋，从岳琛手中拿过木牌，又放回哪人的尸体上，一脚踢入黑暗中，对岳琛轻声道：“那块木牌与那柄剑，也是很珍贵的！但为了少惹麻烦，还是别贪婪的好！接下来，我想大师哥、二师哥他们已经回到行院了，我们这时回去，纯属找不自在。今夜，我们且去小客栈歇息，明早再回去得了！”
岳琛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加之自己又没什么主张，就跟着欧阳休原路返回。岳琛突然问道：“师兄，既然你早就发现了这个魔教中人，为何不告知韩师兄他们呢？”
“这种小角色，没必要惊动宗门的！你我出马，足矣！”
岳琛又问：“师兄，你是因什么原因，才拜入承明宗的？”
欧阳休听到这个问话，渐渐止住脚步，岳琛又感觉到他脸上泛起一层冰霜。良久，欧阳休气色渐好转，扭脖子一笑，摇了摇手中的葫芦，回道：“为了一点买酒钱！”岳琛傻傻的一笑，不再追问，暗自道：“这位师兄的心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二人一路慢走，刚转过一段小山岰，欧阳休猛的抓起岳琛，朝旁边的树林疾闪隐去。不一会，就看到两个人影出现在山岰的平坦处，看其身形衣式当是一男一女。
女的言道：“圣教杨左使的这一招暗渡陈仓，可真是绝伦无及。任凭承明宗的一群贼道人，也想不到，圣教会让一个贯清境的门人带走要紧之物，从而使得我圣教夺得先机！”
男的自豪的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也只是考虑周全而已！这也没什么！按冯师弟的谨慎，恐怕不到子时，是不会现身的。我们只能在此等候于他了。”
女的轻诺一声，忽又长叹息道：“长夜慢慢，月色撩人！”
岳琛纳闷道：“今夜，没有月亮，那来的月色？”旁边的欧阳休却轻声骂道：“这个荡妇！”岳琛心中一笑，看向欧阳休时，只见他左手中紧捏一颗白色珠子，微微闪光，醒悟道：“原来，是这珠子隐去了我俩的踪迹！”不由得叹息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成为亲传弟子，有这种好处，谁不想呢！”
又听哪男的回应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女人却轻笑一声，率先步入山岰的另一面。
不多时，岳琛借助星光看去，一件件衣服被掷了出来，紧接着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欧阳休怒骂一句：“这就是魔教妖人的丑恶嘴脸！小爷不教训他们一顿，他们还不会长点记性！”说时，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狐貂，轻吻一口，嘱咐道：“去！把那两个如意袋给收了！”
小狐貂似乎能通人言，“嗖”的一下落在地上，快速消失在黑夜中。只一小会的功夫，竟然口衔着两个如意袋回来。欧阳休抱起小狐貂，收起如意袋，轻声道：“哪两个妖人，皆是神衍境五重的修为，我们无法从山道回去。只能从这边绕开走了！快走，要是等他们完事，我们就走不了的。而且，我们还不能御剑飞行，否则，以哪两个妖人的道行，方圆三里之内，都能察觉。”
岳琛听闻，心道：“看来，那颗白珠子，只有在步行时，才有用处。”便觉其言之有理，微一点头，紧跟欧阳休身后走去。欧阳休对于这一带，异常的熟悉，二人七拐八转的朝山下走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小狐貂发出一声怪鸣，欧阳休低吼一声：“不好！他们追来了！快跟我走！”
欧阳休率先拔步朝山上跑去，岳琛只得紧紧跟着，不敢离开半步。一刻后，欧阳休毫不犹豫的钻进了一个山洞，岳琛稍一迟疑，也跟着钻了进去。
洞内，只有欧阳休手中的白珠发亮，起照明作用，二人挑了一块干净地坐下。欧阳休叹息道：“出师不利哇！这一次，可能真要做亏本的卖买了。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先把如意袋里的东西分了！”说时，开始一一检察两个如意袋。岳琛见他脸色一阵接一阵的变化，心道：“这位师兄，看着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实则心细如发。想来，神衍境修士的如意袋里，定有不少宝物，不知他会如何分法呢！”
悠久，欧阳休才拿定注意，先取出四颗云晶给岳琛，轻声道：“老规矩，一人一半！还有三瓶灵丹，三品灵丹归你，二品灵丹与一枚四品灵丹归我。师弟，这也不能怪我，你说你有古玉床助益，比这灵丹高上多少倍都不止呢！”又叹声道：“这两个神衍境的穷鬼，也没多少干货可捞！这中阶如意袋，是新起用不久的，咱俩一人一个！”
岳琛心里好笑，忖道：“一颗云晶值一千泫晶，也就是说这两个人至少携有八千泫晶。这对贯清境的修士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一枚四品灵丹更是值十云晶，也只有魔教左使的得意弟子才有的贵重之物。承明宗中，能买到四品灵丹的第二十一代弟子，同样是寥寥无几。师兄还骂人家是穷鬼！”
岳琛接过欧阳休再三分配后的一个如意袋，忍不住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本书。欧阳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怎么样？还是我这个师兄对你好吧！见你喜欢看书，就把那本书留给你了！这要是别人，你恐怕什么也分不到！”
岳琛清楚，就算欧阳休玩小心眼，但这个收入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也没必要较真。稍一沉吟，问：“师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此处？”
欧阳休道：“哪两个妖人确实非凡，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判定无误，分头追寻。得亏小貂已识得他们的气息，才提前示警。当下，用这白蟒蜃珠还能隐蔽几个时辰，但是，天亮后，此珠就不好使了。要是他们还没离去，或者说我哪几个师哥未寻觅于此，我们就真的危险了。”说时，欧阳休忍不住的想喝几口酒，却还是忍住了，慢悠悠的问道：“小师弟，你怕死不？”
“怕！”
“嗯……！”欧阳休略有些惊讶，继而摇头笑道：“小师弟，你究竟不愧为是师伯看准的人，有这份心境，何愁将来不会有一番作为！”微顿后，继续说道：“天下人，谁都怕死！要是他们不怕死，为何个个追求长生之道呢？世间万物，有因就有果，唯有人的那份赤子之心，最是永恒。”
随后，欧阳休又说了几句，但见小狐貂行动异常，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哪两个妖人中，有一个就在这附近搜寻。这一次，真正的要玩完！小师弟，趁我们还能自由的呼吸，将这些灵丹给消耗掉！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妖人！”说时，欧阳休先将四品灵丹吞下，渐渐的，他的脸色由红润变成乌黑，再由乌黑变到暗绿，暗绿又变到粉红。同时，百会穴处升起阵阵白烟，身上却泛起层层红雾。
“咯……”声从欧阳休的身体上传来，这是人体骨骼舒展变化的声音。欧阳休的整个身子骨，开始一伸一缩的蠕动起来，牙齿之间“嘚啵、嘚啵”的打响。岳琛见此情形，心中一慌，暗自道：“这不会是什么毒药吧！”遂是，轻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回话的不是欧阳休，却是洞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只听她淡淡的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这条贱命竟糟蹋了一枚三转修髓丹！”
听这声音，岳琛自然可以断定，正是先前听到的哪女子的声音，可不知为何，这人也不急着攻进山洞，心想：“神衍境的修士杀贯清境的修士，大概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她是再顾忌什么呢？”
两个时辰后，欧阳休的脸色渐趋正常，身上的红雾已经退去，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很劳累。
欧阳休轻声道：“小师弟，我刚刚冲破境障，进入了贯清境第九重，现在，气息不稳，玉府不固，经脉不济。你把你的三品灵丹给我一枚，算是我借的，如何？”
岳琛一听，那顾得了许多，直接将瓶子递了过去，回道：“师兄，我对灵丹之道，也不懂得太多。你自己挑好了！若是用得着，就全部拿去用好了。”
欧阳休“嘿嘿”一笑，接过瓶子，细细挑将起来。此时看上去，欧阳休也开始顾忌起来，对于这三品灵丹，始终拿捏不定。岳琛一思忖，又摸出一个瓶子，说道：“师兄，你看看这个瓶子里的，是不是会有所帮助！”
欧阳休猛的接过瓶子，毫不迟疑的倒出一枚暗紫色灵丹服下。少顷，每一呼吸间，鼻孔中喷出淡紫色的轻雾，太阳穴处时隆时陷，似婴儿的囟门之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欧阳休再次回转正常，将两个瓶子递给岳琛，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岳琛，悠悠的问道：“你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
岳琛微一点头！
“怪不得你有老头子的血莲丹！”欧阳休想了想，掏出两颗云晶给岳琛，解释道：“这血莲丹，虽说是三品灵丹，但宗门中只有老头子一人能炼制出来。其最大的功效就是解毒，次而才是洗髓、润经、通络、活血。想来，老头子是怕你熬不过寒玉床的灵煞之气，才给你以防万一用的。”说时，猛一拍岳琛的肩膀，道：“小师弟，你心底不错，这次帮了我大忙。将来，我定会重重酬谢！当然，前提是我们要能活着离开这里！”
岳琛微一笑，回道：“三品灵丹，何其珍贵，我从没想过服用。但是，我记得每一枚三品灵丹，也就值三百泫晶，师兄给我两颗云晶，已经是六倍的补偿了！”
欧阳休摇头道：“傻小子，真是不知道厉害！告诉你吧，就算你拿一颗晶珠，也买不到这血莲丹！真正贵重的灵丹，从来不是以品阶而论的，而是物以稀为贵，明白不？”
岳琛思忖道：“师兄所言有理！倘若四品、五品灵丹，可以花高价买到，但三品灵丹买不到，同时，这三品灵丹的攻效在某一方面胜过更高阶的灵丹时，那贵重程度真的不能用品阶而论。何况，并不是所有的低阶灵丹，都比高阶灵丹容易炼制！”想至此处，看了一眼欧阳休，微一点头。
欧阳休一摆手，道：“现在是寅时，正是天黑的时候，我俩摸出去，分开走！你按原路返回，我会利用自己对这里的熟悉优势，与小貂尽量拖住哪妖女，到时，能不能逃生，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岳琛点头道：“好！反正，我也是曾经死过几十回的人了！”岳琛何以如此说法？自然是指自己参加的那三十六重难关了。
欧阳休也无奈，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能走一个是一个，这肯定是上策。总比被别人一勺烩了强！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洞口，欧阳休突然大喊道：“妖女那里走！”同时，甩手向前边打出一样东西。
岳琛没有任何临敌经验，只得按欧阳休的吩咐行事，祭出一张符箓，按原路返回。可是，没到山坳处，就被人堵住了。二阶术法御风术，虽说飞行速度已经很快，但与剑修们御剑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再加上对手的修为，这一小段距离，的确是太轻松了。
岳琛前面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倩影魅女，此女身上的颗颗明珠，在其法力催动下，泛起阵阵光华。二人的目光一接触，岳琛顿觉一阵目眩，心中有一团烈火开始燃烧，脑海中只有一道倩影，翩翩起舞。此刻间，在岳琛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道倩影。
岳琛感觉过了很久、很久，身体开始响起一阵声音，如幻如梦，幻如风中飘渺玄羽，梦如雨中高山流水。心灵浸涧在风雨中，火灭了，灵台复又清明，目光依旧如炬。
哪女人却是大吃一惊，不可置否的说道：“一个小小的贯清境修士，竟能抵得过我圣教的邪月夺心术。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话落声止，一道红色剑芒倏然升起，疾速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