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何为道（三）

当叶琅踏上长生路第三关的时候，太上峰上的几人，将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这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居然能够踏上最后一关。

第三关，问心！

当叶琅进入第三层的时候，无尽的虚空之中，繁星点点，叶琅仿佛回到了重生前的时候，看着那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九域毁灭，多少生命在顷刻间消失，无一人逃脱，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过去之中，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这一刻的感情。

虚空似乎被叶琅的思想所牵动，出现在她眼前的画面，更加的清晰，九域毁灭时每个地方的画面慢慢的回放。

修真界之中，天空之上如同飞鸟般的人修想要逃离九域，却被空中无形的壁障阻碍，无法逃离，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在眼前化为飞灰，就连血肉也不曾留下，而后无限的恐惧中看着自己的躯体也化为飞灰，就连元婴也无法逃离，一出躯体就被空中的气流切割成碎片。

而世俗界那些没有能力的凡人，只能看着高山倾塌，河水干枯，天地崩溃，母亲抱着幼子，向上天苦苦哀求，相爱之人海誓山盟微笑着共赴黄泉，老人眼角流出血泪，抱着惊恐不安的孩童，在这一刻，成为定格。

灾难面前，所有人的表现，都是那样的真实，修炼是为了什么，为了长生，为了更广阔的天空，若是连希望都毁灭了，那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还有意义吗？

叶琅此时已经无法表述心中的感受，她就好像一个傀儡般，无神的看着这些画面。

一声叹息，无间虚空中的画面，消失不见，繁星点点在其中闪耀。

叶琅被这声叹息惊醒，这个声音，她记得，是那个助她重生的声音，还是那样苍老而慈祥，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

她走的是一条什么路？

“痴儿，可懂？”那个声音依旧的缥缈，传遍虚空中的每一个地方。

被这声音质问，叶琅隐藏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坚持不住：“我不懂，为什么重生的我，为什么又让我看到这些，我只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没有那份改变九域的能力，我不想肩负这份责任。”

叶琅眼中是浓浓的不甘，她的心很小，装不下苍生，她只想改变自己的惨剧，改变师尊的死亡，她虽然知道重生后她必须要肩负这个责任，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紫霄弟子，根本就不能改变世界，慕云轩有毁灭九域那样能力，不代表她有拯救九域的能力。

听出叶琅的不甘，那个声音久久沉默，在叹息中消失，不再出现，等不到回答的叶琅就站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周围没有灵气，身后没有退路，她就站在一块看不出年岁的残破石块之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石块却被无形的气流推向未知的前方。

在这里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叶琅就这样一直飘一直飘，刚开始的时候，她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在虚空之中，她显得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根本就无法逃离。

这种没有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存在的感觉，和当初灵魂状态的自己多像啊，重生之后，她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每日除了修炼，便是想方设法的让大家忽视她，这样她就可以隐藏在人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努力的修炼，努力的想要重新接触师尊，努力的想要成为众人的骄傲。

是了，她的本质就是如此，想要成为被众人敬仰的存在。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悄悄的升起，她不在荒废度日，盘起双腿，静下心来，将自己融入虚空之中，感受身体的每一分变化，周围气流的每一次流动。

太上峰上的几位元婴长老，在余下弟子都退了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不同之处，才安下心来，齐齐注意在第三关之中打坐的叶琅，不知道她最后一关会经历什么。

“那名弟子便是师叔祖看中的吗？”王道问向身旁的紫霄掌门。

“正是，如今时间快到了，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过。”楼清宿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他不过是个金丹期后期，同这几位站在一起，压力很大。

“师叔祖看中的弟子，必定不凡。”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师叔祖，他们几人都是敬佩不已的，虽然外人不知道，但是他们之中有的人曾亲眼见过这位师叔祖发威，那场景会让人记住一辈子。

站在众人前面的叶阙，心思早已没在这边，一心一意的关注着他的弟子，他是个护短的人，但是又不想自己的弟子被养成娇惯的个性，这孩子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踏上长生路，他虽然不支持，但是认可她的做法。

想要成为他叶阙的弟子，确实不能被众人看扁。

只是从踏上第三层开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他的信心有些动摇了，也不是没有弟子在最后一关中迷失自我，道心被毁，无缘道途。

这时的叶琅终于睁开双眼，身上的衣袍，经过岁月的蚕食，早已破败不堪，看来她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无声的世界里，她心中慢慢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痴儿，可懂？”无尽的虚空中，这道声音，清晰的传入叶琅的耳中。

“弟子懂了！”叶琅声音坚定，无形之中，与这道声音的主人有些相似。

那边传来满意的笑声，继续道：“何为道？”

何为道？道途千万，属于自己的道，只能自己去探索，前人留下的东西可以去借鉴，参考，学习，但不是自己的，也成为不了自己的。

“我行即道！”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的纯真，确无比的坚定，刺破虚空的雾霾。

“何为法？”

“我身即法！”

“何为正？”

“我心即正！”

虚空之中繁星更加的灿烂，在最耀眼的时候消失一空，叶琅睁开双眼，面前百鸟齐飞的景象，自己坐在一座巨大的石桥之上，桥的那头是太上峰的宏伟的宫殿，另一头是演武场的画面，脚下的树木之上飞出一条彩虹，她踏过了长生之路。

长生路上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不同，她在里面虚空之中所花的时间，不知多少年，外面才不足一个时辰，叶琅嘴角一抹笑容，那个声音，对她还真好，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太上峰山脉的所有灵气如游龙般涌入叶琅的体内，而叶琅神识更是一举进入金丹大圆满，若是体内灵气充足，冲击元婴期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现在的叶琅的身体只能够容纳炼气期的灵气，灵气如龙，冲破叶琅体内的壁障，进入炼气六层的境界，而灵气还在持续不断的涌入叶琅的体内。

“顿悟！”陆淑惊道。

若不是知道有人进入最后一关，她也不会待到现在，却不想到那弟子刚出长生路，便顿悟起来，听说不过是个四灵根的弟子，有此资质，确实不凡，难怪被那人看中。

不同于陆淑的欣赏，另外一名被众人围绕在其中的女子，看向叶琅的方向却是带着怒意。

“雪姐姐，那是阿琅么？”白月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临风打坐的女孩，是与自己日夜相处三年的阿琅妹妹，明明是那么不起眼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光彩夺目感觉，甚至超过雪姐姐。

白凝雪隐藏在袖中的手，握紧拳头，青筋暴露，感觉到手掌之中的疼痛，面上却一片温柔笑容：“确实是阿琅妹妹，看来阿琅妹妹比我等都有福气，日后也是亲传弟子了。”

“原来是白师姐的妹妹啊，难怪如此厉害。”

“那位阿琅师妹，与白师妹倒可称之为紫霄双姝。”

“那位师妹怎可及得上我们白师姐。”

周围或奉承或赞扬的声音，令白凝雪心中不是滋味，本该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赞美，现在却要分一半给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她一直觉得不舒服的阿琅，那个身份样貌都不及她的女孩，甚至是身世都不及她万分之一，现在还想抢夺她的风采。

“等阿琅妹妹回来，我们便与她道贺。”白凝雪牵起白月的手，继续说道：“虽然阿月没有通过测试，但是也要去坊市吃一顿，姐姐最近想了些新菜式，交给酒楼去做了，我们也去尝尝。”

“雪姐姐，我……”白月低头，让雪姐姐失望，她心中难受，而且现在被众人欣赏的那人还是被她称为体弱多病的阿琅，灵虚峰那些知道她与阿琅关系的人，看到现在的阿琅，会怎么想她，若是让雪姐姐知道她对阿琅做的事情，是不是会对她更加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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