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一 宗门与友情?

按说,在董浩云这个年纪,又是一个散修出身,若是能混上日月教外事堂副堂主这个位子之上,普通人就已经应该很知足了。

可是,恰恰相反,现在的董浩云非但没有知足,他的内心之中反而还相当的痛苦。

原因无它,董浩云当初利用许家的势力,为自己谋取了不少好处。并且,董浩云又帮着许灵运干了不少的坏事儿,如此一来,日月教内部指责董浩云的声音也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有人说董浩云能混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狗仗人势;也有人说董浩云只会钻营,是一个十足的小人;还有人说董浩云当初做了这么多坏事,早晚会有报应的,诸如之类,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说实话,董浩云的人品不坏,当初的他也劝许灵运要少行些恶事,以后也好有个发展。可是,这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在许灵运许大少的眼里,自己天生就是应该来世上享福的,并且谁也都应该对自己溜须拍马,自己欺负任何人也都是合理的,别人反抗自己就是天难容的。

所以说,像许灵运种人,又如何会听他董浩云的意见。不但如此,许灵运还经常因为这些事情将董浩云狠狠的恶损上一番,于是乎,堂堂的日月教外事堂副堂主居然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儿受气。

实际上,这董浩云虽然说没有任何的背景,但是,这董浩云从小都是着远大的志向,董浩云当初之所以苦心钻营,也并不是为了甘作小人,更不是为了自己一丁点儿好处。他也只是将这些都当成了自己的手段罢了,因为董浩云从来都想在日月教之中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当初的董浩云正是看到了日月教的当初的实际情况,所以,他也才会苦心钻营,自甘堕落,甚至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其目的也就是想要让日月教重新焕发生机。

于是,在听了董浩云的话之后,宁守缺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既佩服董浩云的志向和委屈求全的精神,又为自己的好友深深的感到不值。

要知道,宁守缺可是抱残老人弟子,他也更是神机一脉惟一的传人。

当初也正是拜自己抱残老人所赐,宁守缺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日月教一些绝对的弊端,他也更知道日月教若是想要起死回生,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在宁守缺看来,日月教现在最大的弊端,就是过份的集权。而拥有权力的那些人,又形成了日月教的权贵阶层,最让人不法接受的是,这些权贵阶层,也一定不会允许日月教现在有什么根本改变。所以说,日月教的下层的修士除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外,已经没有了什么进阶之路,这样的宗门,又如何能继续发展呢?

当然了,集权制度自然也有集权制度的好处。

如果是在战争时期,或者是在危难时期,或者是在多数的民众和普通修士都极为贪婪的情况下,集权制度就可以充分发挥它的优势。因为集权制可以直接利用资源,也可以充分保证自己宗门拥有最大的进攻能力,还可以让宗门所有想做恶事的人不敢乱折腾,如此一来的话,也就可以保证自己宗门长期存在下去了。

可是,这种制度却是不可以长久的进行下去的,若是危险已经远离,宗门内部的修士和附属的其它修士都已经有了平等的意识,那也就应该还其它人以自由才好。这样一来,也才是宗门最终的发展之道。也就是说,集权制和分权制必须要交替使用,还要根据宗门内部修士的情况而随机改变,那才是好制度。

令人叹息的是,在日月教的内部,这高度集权制数万年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所以,日月教上下阶层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了。

在现在这个时候,日月教上层的权贵家族直接控制了日月教的绝大部份资源和精英,又利用权力设置了重重的障碍,让下层的修士和普通民众离开了他们,也就没有了任何发展的可能,在这种制度之下,日月教所管理的地方,也就都成了一个个死胡同,精英都变成了努力,人们不思考改变,只思考如何钻营。这样的宗门以后也将毫无生机可言。

而现在能决定日月教未来发展的,也只能是这些上层的权贵阶层,可是这些上层权贵的绝大多数也都只想着自己的家族,所以、、、、、。。

说实话,不论是集权制,还是分权制,也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也只有让绝大多数的人都有发展的空间,那也才是好的制度。

可是日月教的集权制,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功能。也可以说,日月教的权贵正在抛弃日月教。

世间之事也是如此,内因永远决定着外因,也正是因为日月教的实际情况已经无法扭转了,所以,在以前的时候,日月教一旦遇到了什么大问题,就会通过转嫁矛盾的方法,或者是利用劫掠的方式来维持日月教残缺的体制。

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月教以前也才经常和凌华殿,血魂宗搞一些背地里的勾当。

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薄州现在已经完全自立了,而日月教在其它地方捞好处的机会也将越来越少,尤其是在最近这三千年里,日月教是一直都在靠吃老本儿生存着。可是,日月教就是有再深厚的老本儿,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呀。

而董浩云也真是日月教的另类,他现在居然还想让日月教这样的破船重新焕发生机?

在宁守缺看来,董浩云的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就凭他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修士,这件事情不要说董浩云去做了,就是刚刚有了这个苗头,也会被那些权贵家族和中下层管事无情的浇灭。

没办法呀,在现在的日月教之内,只要是会做事儿的人,能做事的人,都会受到无情的排挤,所以说,现在的日月教什么样的人才都奇缺,可日月教却惟独不缺那些贪婪如狼,懦弱如羊,蠢笨如猪的中下层管理修士。

而这这些人,现在已经融入到了日月教每一根细小的血管里,这些人也每天都在吸食着日月教最后的精华!

说实话,现在的宁守缺对董浩云是无比的担心,他也惟恐董浩云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这也是能理解的,日月教里的那些人,虽然办正经事儿的时候能力是相当相当的差,但是,这些人却又都有一脑子的阴谋诡计,在坏人害人方面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有这样的中下层管理者,日月教以后也是不可能有所发展的。

上层没希望,中下层也没有希望,普通修士和民众也都处于无知之中,所以、、、、、。。

另外,董浩云以后一旦要是触及到这些人的核心利益,那也一定会有一大群人死死的咬住董浩云不放,也会把他咬的体无完腹(这也是董浩云不敢离开许家的原因)。到了那个时候,董浩云能不能保住他这条性命,也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关心,所以,宁守缺现在又直接劝解道:“浩云兄,一切事情都要尽力而为才是!你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董浩云能混到今天这一步,并且这董浩云既能和权贵的家族打交道,又能和中下阶修士达成一片,这本身说明董浩云也不是一般人。

也是,董浩云能在日月教混到现在,自然有非同一般的阴谋权术和狠辣心肠,所以,他在听了宁守缺的话之后,董浩云也就知道了宁守缺的意思。

不过,董浩云又转念一想,于是,心生一计,然后他却是直接说道:“延东兄,你我兄弟相逢,这也实在是人生一件喜事儿。既然延东兄现在无事,那延东兄以后若是有暇的话,可否同我一起见一见我的一位师叔祖,在我的眼里,我的这位师叔祖不但修为不凡,并且他的心里还是比较有宗门的!”

这董浩云也真是个人物,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宁守缺有多大的本事,但是,董浩云却完全相信,抱残老人惟一的徒弟,也一定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他如此说,也就是想直接把宁守缺拉到自己的身边。

宁守缺一听这话,也很快就知道了董浩云的意思。

但宁守缺是何等人物,他又如何肯跳进日月教这个是非圈子呢?

另外,宁守缺自己也知道,这日月教现在已经积重难返,只要是日月教说话管用的上层修士,其本身也就是权贵的属性,或者说这些人属于某权贵的冢族,而这些人,又如何会听取外人的意见。

更为严重的是,这些权贵修士,平时的时候也都相当的自以为是,根本不会听取普通人或者下层修士的意思,更没有平等的意识。

也就是说,这些人平时需要的就是能当奴才的人才,而自己却恰恰就不是这个类型。

如此一来,他若真要是到了日月教的话,一个不小心,他这小命儿很可能会不保。

这也很容易理解,这就和凡间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是一样的,皇帝平时最需要的是忠诚的奴才,很多时候还需要用奴才来控制人才,一旦有了人才,还要拼命打压,以此来维持自己的绝对权力,宁守缺这等人又如何会不明此理。

可是,若是现在直接拒绝的话,却又有些太不给自己好友面子了,于是,宁守缺又仔细的想了一想,然后笑着说道:“浩云兄,我以后若真的与你们日月教的人有了什么瓜葛的话?那我可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黄瓜---------只能等着挨拍呀,浩云兄你可莫要害我呀!”

宁守缺这句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回绝,同时,他的这些话也表明了他的一种态度。

董浩云听了之后,心下了然,于是,这两人又继续闲聊了起来。

三天之后,在西川国某处。

“闫师叔祖!这宁守缺可是抱残老人惟一的亲传弟子,若是他能加入到我们这一方的话,我们以后行事的时候也才能更有希望!”

现在,在董浩云的对面是一位老者,这名老者在听了董浩云的话之后,却是直接摇了摇头,然后还不满的说道“浩云呀,你现在已经是外事堂的副堂主了,做事情的时候为何还会如此的毛躁?不要说是抱残老人的弟子了,就算是抱残老人又如何?他本身也只是一个人罢了,并且还是一个外人,又能对我们的内部起到多大的作用?外面对于抱残老人的那些说法也都是胡乱传说而已,你也莫要当真。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听了这话之后,董浩云的心里是一阵的无奈,同时,他也知道闫姓老者既然如此说就是已经给了他最终的答复。到了现在这一步,董浩云也知道不应该再多说什么。

但是,董浩云在情急之上,又恭敬的说道:“闫师叔祖,你可知道流云派的何思圣吗?”

闫姓老者听了这话之后,也很快知道了董浩云的意思,不过,此时的闫姓老者见董浩云如此的不识好歹,还步步进逼,却很是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他直接说道:“浩云呀,那也只是流云派自己作的嘘头罢了,你想呀,一个小小的灵动期修士,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儿?浩云,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听罢此言之后,董浩云也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也终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了。

但是,此时的董浩云想到积重难返的日月教,又想到天纵奇才宁守缺。

于是,董浩云直接一狠心,悲愤的说道:“闫师叔祖,若是你不肯用那宁守缺的话,那弟子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要在近期之内斩杀这宁守缺!”

那闫姓老者一听这话,当时的他却是大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董浩云抽了什么风。

也是,刚才的董浩云还拼命的举荐宁守缺,并且还把这人说的和一朵花儿一样,可是转眼之间,居然又要置此人于死地。

更蹊跷的是,宁守缺还是董浩云的挚友,而如今董浩云是翻脸就不认人,说实话,这董浩云刚才的话也真是有些骗唇不对马嘴。

所以,这闫姓老者现在却颇有些不解的说道:“浩云,那宁守缺不是你儿时的好友吗,你又为何突然让我杀了他呢?”

只见此时的董浩云却是两眼含泪,然后还说道:“闫师叔祖,鸟兽尚且有情,浩云又岂能是无情无义之人?并且,宁守缺还是我的挚友,若只是个人之间感情的话,我甚至能以死相报于他。只是这宁守缺实在是天纵之才,此人也更是精通捭阖之学,机巧之事,更为严重的是,在与他交谈之时,我看得出来,他以后的志向在薄,冀,阳,神四州之内,所以,此人将来也必会投入其它的大宗门。我敢说,不论他到了那里,以后的宁守缺也一定都会是我日月教的心腹大患,现在咱们日月教内部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也绝对不让因为宁守缺再出了什么问题,为了我日月教千秋大计,请闫师叔祖务必斩杀此人!”

闫师叔祖听罢之后,愣在当场。

过了一会儿,也才同意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