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2 瘆的慌

柴榕上完了香,赵平突然叫住了他:“四哥,我有要事要和你说。”

赵家今日去的各家报丧,本来来的人就不是十分的多,再者寒冬腊月的,即便有上完香的,也赶紧进府里暖和了,偏柴榕和赵平都是练家子,都不觉得冷,就在灵棚外站定了。

进去的下人纷纷侧目绕行,这是得悲伤成什么样,宁可在外头受冻?

“何事?”

赵平今年也才十六岁,看起来稚气未脱,却满脸严肃。

“我昨天晚上进京,直到今天也听到不少关于四哥的传闻了。这事儿我一直参与其中,四哥去的晚,到时就打到一处,想是没留意。”他道:“至少我看到的,那个秦王府家的窝囊废走时抱着孩子,孩子可还没死呢。”

“四哥现在立下不世之功,京里不知有多少人眼热,真真假假都会让人拿去做话柄——若是需要我的,我义不容辞替四哥做证!”

柴榕笑了,露出八颗大白牙。

他能说么,这回心放肚子里了。

他是知道自己爹不是滥杀无辜的,肯定不会存心要杀了那孩子,可是两边混战,人都有一时失手的时候。

这时知道孩子不是他爹杀的,他就更加问心无愧了。

“我知道了,如果需要你做证,我再叫你。”

柴榕和赵平从来不客套。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来我家里住——”

“多谢四哥,不过赵家就是我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义父义母待我恩重如山,只要赵家还需要我,我就不会走。”赵平看着柴榕,京城里的传闻他也听说了,可是今日一见四哥还是四哥,一点儿都没变——当然,是治好了傻病之后的四哥。

“如果赵家不需要我了,我就投奔四哥去。”

“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平打听皇帝对秦王的裁决,到底是不是有意诛杀叛王。

柴榕摇头,“我听骆易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们成国公府都认为皇帝不会杀了秦王——阿美也这么认为,说是因为他投降,免于百姓战乱之苦,朝廷军队也没有受到重大损失,估计也就是贬为庶人,圈禁至死。”

赵平咬牙切齿:“可是我义父死了!他是朝廷派去的官儿!就白死?!”

柴榕听了不禁默然,阿美说朝廷不会为了一个赵诚而放弃秦王投诚的行为,而如今秦王押解进京,皇帝更不会弄死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秦王,让自己蒙上出尔反尔的名头。

只是这些话,他无法看着赵平那悲伤的脸说出来。

赵诚的死是大义,他们追着秦王不放就是陷皇帝于不仁不义——阿美说的。

赵平叹了口气,终究他是替义父不平。忠心朝廷,以至最后身死,可是又怎么样呢,人死了皇帝连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就当没这回事一样。

不值!

¥¥¥¥¥¥

贵妃和柴榕本想帮忙多待一阵,可是赵诚收养的几个孩子6续赶来,加之他们在那里主要分精力照顾他们,留在赵府反而是在添乱,所以他们就提早走了。

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今天表现一向良好的木墩儿,全程乖巧听话,没半点儿作妖,谁知就这副粉雕玉琢的样子让赵子敬的二女儿看到,赵二姑娘比木墩儿还小上半岁,不过三岁半立马就黏上了他。

木墩儿三十六岁的老灵魂,自然不喜欢和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凑到一块儿,可架不住小姑娘喜欢他。他躲都不起,让小姑娘一拳就给揍蒙了,在他还在蒙之中,小姑娘一个扫堂腿就又把他给撂倒了。

然后,没等木墩儿哭,小姑娘先哭了,嗷地一声,哭天抢地。

木墩儿怀疑他亲祖父死,她也没哭这么伤心。

刘氏顿时就慌了,好一顿跟贵妃道歉,贵妃也是好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让个小姑娘撂倒,一脸生无可恋。

如果不是赵家在办丧事,她都要控制不住嘴角笑出声来了,自是反过来好言相劝刘氏。

看着两家女人相谈甚欢,木墩儿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心里无限悲凉。

更悲凉的是——

他让一个三岁半的小姑娘给揍了!

而且,回到伯府之后还因此而被柴榕给罚了两个时辰的扎马步。

好歹木墩儿是柴榕亲自教了一个多月功夫的,居然让个小女娃给揍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柴榕正式获封武进伯的第一天,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木墩儿悲催地在院子里蹲着马步,冷风吹的嗖嗖直往他脖子里灌。

“……夫人说,外面风冷,小少爷作作样子,就回自己院子。伯爷不会想起来过来看你。”二妮得了贵妃的吩咐,特意给木墩儿带话。

木墩儿热泪盈眶,到底是他亲娘!

她就是他新生父母,再造爹娘!

他亲娘说他爹不会想起来看他,就有一万种办法摆平他爹,所以木墩儿偷溜的毫无心理负担。

……

“他就不是个学武的料子,你就放过他吧。”屋子里,贵妃直言不讳地跟柴榕说。“让小姑娘打也没什么,最重要是别没了风度,把人家小姑娘揍一顿就行。不然,你这武进伯的脸面可往哪放?昨天和安6侯打了舞阳侯世子,今天去赵府祭拜儿子又把人家的姑娘给打了?咱家可彻底出名了。”

柴榕无语,竟觉得贵妃此话极为有道理,他毫无还嘴的能力。

木墩儿就没有学武的天赋,他早就知道,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柴榕的儿子不会功夫,那不是跟老母鸡不会下蛋是一样的不可理喻吗?

可是,事实就是不行,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而且他儿子还不是真正的四岁,他上辈子好歹活了三十来年,三十多岁的男人,让个小姑娘给揍了,这种体会不知又是怎样一股酸爽体验。

柴榕想想都替他寒碜。

“你说他上辈子——”

“你也说上辈子,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该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多管了。说到底,你才二十四,还没他活的久——”

“别说了。”柴榕听贵妃这种说法,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我瘆的慌。”

//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