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给个话
倒不是柴榕和骆易自信心爆棚,以为取得了明阳城的胜利,自己就所向披靡连秦王的十万大军都不放在眼里。主要是秦王号称十万大军,即便有吹嘘夸大的成份,最少五六万人还是有的,再加上承平帝派给梅政的实打实的三十万人,哪怕被梅政兵分三路驻守,雄县这里至少也有十万,两军加起来这规模简直堪比人海。
承平帝美其名曰两军会合,不过说出去好听,其实就是让柴榕二人跑出去拉私活的赶紧归队。
一个二十九万九千多,还有一个四五百人,叫什么会合?
贵妃和赵平可以绕路走,可柴榕他们目标就是战场,没的可绕。偏偏给梅政送去的信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不派援军来接他们也就罢了,他们这边大喇喇地拉着人质出场,好歹打开城门,派人来接应一下啊。他们走了九十九步,梅政总不会一步都不想走吧?
骆易气急败坏。
他倒是不怕上阵杀敌,虽说人数相差太悬殊,可是他们已经兵临城下了,梅政还是龟缩不出,就有些太过份了。
还什么常胜将军,他以前遇到的赶情都是急性子,等不急他从龟壳里出来,扯队伍去打别地儿去了,所以给他留下个什么常胜将军吧?
有这么打仗的?
他娘的,他有心越过秦王替他们去城底下骂了,可是距离实在太远,把喉咙扯破了也不一定能传到城里,这才是最可气的。
“叛王,快出来受死!”
骂梅政他听不到,骂秦王总行了吧?
骂人还得面对面才爽,不然越骂越是自己生气。
骆易挥刀直指秦王妃所在的囚车:“叛王,明阳城已经被我等攻破,你一家老小尽皆在此,你若是个汉子,就自己出来受死。否则,你们一家子也是阴谋造反,也是要死的,不如我现在就送他们一程,先你一步了!”
秦王妃自嫁入秦王府就被秦王捧手心,说话大声一点儿都怕吓着,真真是当成个宝儿。可这些天秦王府被抄,自己沦为阶下囚,她整个儿心力交瘁。这时骆易的刀这么一指,就把她给吓哭了。
只不过不像以往奴仆前呼后拥,妆容精致,哪怕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
她在囚车里关了三四天赶路,风吹日晒,别说有人伺候梳洗,吃喝拉撒都在囚车里,蓬头垢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如今再这么一哭,简直有点儿惨不忍睹。
“王爷,救命啊!王爷!你快……”
快点儿救她么,还是快点儿投降?
快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就想快点儿脱离这种困境,恨不得这就是场梦,噩梦赶快醒了,她就还是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秦王妃。
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造反?
当皇帝有什么好,三宫六院——这还是成功了,不成功就得像现在他们这样,被人关进囚车里!
秦王妃心里埋怨秦王,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些年,以前就听他嘴上说说皇帝这个他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一直以来,她以为他就是说说,谁知道不声不响的就造反了。她确切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秦王领兵造反她都是听下面的人议论她才听说,吓的她每天吃斋念佛,就想保佑他们一家子平安。
谁知道吃斋念佛并没有用,转眼就被人家攻陷了明阳城,将他们秦王府上上四五百口人全给抓起来了。
今天一言不和她就可能身首异处了。
她不想死,她长这么美,谁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下辈子还会不会这么美?
秦王妃越想越伤心,眼泪鼻涕横飞,再没半点儿曾经雍容华贵的风采。
赵嘉不远处看着自己个儿亲娘,却是欲哭无泪。
一念之差,他们一家子就沦落到这地步,男人们倒也罢了,可怜秦王府里两个当家的女人,一个吓的每天只知道哭,只知道怨。另一个疯了……
他也是隐隐听到士兵们说的,具体怎样,他也不清楚。
王玉娘一直关在马车里,进出都有她带来的嬷嬷服侍,这在秦王府被抓的人里面待遇是相当之高。初时赵嘉以为是定国公的面子,安陆侯是与定国公有交情,才如此礼遇他的嫡女。
后来还是骆嬷嬷哭天抹泪的从马车里出来,被他看见,她遥遥地对他说,小公子没了,世子妃也疯了,他才知道。
可是,究竟世子是怎么没的,世子妃又如何疯了,他根本还是不知道。
当日骆易领兵攻打明阳城,他再无心与柴家老头儿交易,往柴府外走那一刻,其实他心里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孩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可以为了这个孩子放弃顾洵美,放弃拿住柴榕的人质,可是自己个儿亲爹还在外打仗,他们还有未完成的宏图霸业,他不能为了个孩子就放弃抵抗……
那时他往外走,身后打杀声一片,他完全没有印象当时还听没听到哭声。
他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怎么死的?
柴老爷子杀了他吗?
还是小孩子不堪波折,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赵嘉心里已经凉透了,说不清是为了不知何时死去的儿子,还是为了当时已经放弃了这个孩子的自己。
如今,她娘又在哭。
这是他的错么……
或许他不该自视甚高,妄想企图皇位。是不是自小没有这样的野心,他们安安心心当个任皇帝宰割的王爷,就是对的?
“叛王!”骆易大叫,声音都喊劈叉了。“你来啊,到底是战是降,能给个话吗?!”
特么,这么半天,他刀举的累啊!他这刀也是有份量的,好吗?!
秦王每日骂战数万人的声势,这么些人全都跟在他身后,他被秦王府的暗卫重重保护在前队的正中间,耳朵还行,能听到骂战这样的事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对面来的几百来人,可是眼睛却有些花了,看不大清楚囚车里哭天抹泪,跟个要饭婆子似的秦王妃。
“那是……谁啊?”秦王眯起眼,身子在马上往前倾企图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