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龟缩
他们可不是真母子。一个早该作古的贵妃,一个后世被戴了绿帽的霸道总裁,心眼子一个赛一个的多,说什么相处久了生出母子之情,别人敢说他们都不敢听。
贵妃似笑非笑地:“我死了,你就能继承我的遗产了,儿子。”
“我还是要个活着的亲娘吧,您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这点眼界他还是有的。
贵妃挥了挥手,木橔儿放心地回了自己屋子。
开门时正遇到春花拎着壶热水进来,他家矫情娘的习惯,哪怕没条件每天泡热水澡,至少要拿热水洗漱泡脚,从头到脚,和全身浴的时间都差不多。
“少爷,您可要泡泡脚?”
“我不。”
他是现代苦孩子出身,虽说长大后有了钱,身边也有人处理好各种公私事物,可是到现在他也不习惯古代这种贴身随侍。
他家没有男仆,可他又用不惯女仆服侍沐浴更衣,那太羞耻了,是以养成了亲力亲为的好习惯。倒教知道的人无不称赞,小小年纪不假手他人,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洗澡在别人眼里就能成大器。
“你们服侍我娘吧,不用管我。”
春花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少爷真心疼夫人,小小年纪坐了一路车也不喊累,不哭不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惯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像少爷这般懂事又有礼貌的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而且大多颐指气使,娇贵的要命。看她们一眼,好像就能传染他们脏穷差一样,一脸的嫌弃。
贵妃笑笑,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了要是再跟她哭闹,那可叫活回去了。
春花见贵妃面色疲备,不愿多说,也就歇了话唠子嘴,只专心地服侍洗漱。
贵妃心里有事,草草洗漱一番就躺上炕了。
在柴家一切都不方便,闲屋子都没两间。柴大哥大嫂虽走了,空出房门来,但到底是大房,她偶尔回来一趟,断没有占了人家屋子给自家丫头住的道理,所以竟是一主两仆挤在一间屋子一铺炕上。
二妮和桂花有心打个地铺,但地又实在太窄,她们躺下了就再没有下脚的地方。
贵妃闲适日子过惯了,冷不丁又回到柴家老屋,房间四处漏风,炕上硬的硌骨头,被褥长久不晒又有股子霉味儿,哪儿哪儿都住的不顺心,辗转了大半夜。
主人家没睡,二妮和春花也没敢睡。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二妮轻声问。
“无妨,”贵妃又翻了个身,“我想事儿呢,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你们先睡,有事儿叫你们。”
直到得了贵妃的话,春花二人才安心睡了,赶了一天的路,到柴家又是搬东西又是收拾屋子,早就精疲力尽,没几息就睡熟了。
耳边听着俩丫头轻微的鼾声,贵妃失眠加重。
西边暂时还去不得,战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哪朵云彩上有雨,就把她给坑那边了。而且她生意才扩展,人就消失不见,只怕花想容的招牌都会受到影响。
可是要她龟缩在桂花村,她一时间身心还真难以适应。
该死的秦王世子,该死的秦王!
与此同时,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柴家老俩口。
“……阿美这手脚也太大了,我看大包小裹的东西可没少买。还有芳青的添妆,够咱一家子过好吃好喝过好些年的了。”柴老太太絮絮叨叨。
柴老爷子嗤笑:“我看你收礼的时候挺高兴啊,笑的小舌头都看着了。”
“她有心,我能不高兴吗——”
“这就是了,儿媳有心,你就收着就是了。”柴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起自家那大闺女,要是有一半四儿媳做的这样好,何至于闹的如今家不成家?
“我没想到阿美竟会有这番作为,对咱们算得上尽心尽力了。我有阵子总在想,以前算计人家个好姑娘嫁过来,这辈子都亏着心。幸亏四郎好了,夫妻俩郎才女貌倒也登对。再看如今阿美,我竟庆幸当年猪油蒙了心,把她给算计了,不然哪来这么好的儿媳?我是不是……心越来越黑了?”
柴老爷子就喜欢婆娘这坦诚劲儿: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都过的好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希望我儿平平安安的,这要是还在家,咱们一家子团聚。他和阿美再生个宝贝孙女,这日子得有多美——银杏这丫头作孽!”
“好了,别提她,咱家没这人。”
柴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给咽回去了。
“陈清再来,把他直接给我撵了。我柴大刀说过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别再有事没事往咱家靠了。我也不想知道他爹娘咋了,只别再算计我们,也就知足了。”
“……是,我不让他进门。”
“阿美给的体己你留着,别给银杏他家,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跟你翻脸啊!”
“是,老头了,我都听你的。”闺女是她没教好,如今不能再往坏了带了。
“想起四郎来,我就恨她。可是听了阿清说的,又疼她……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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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就到了大天亮。
世子暗卫找来时,贵妃还在呼呼大睡,柴家二老听柴海棠说她们赶了挺久的路,早饭就没叫她起来吃。反正她身边带着丫环,饿了或是丫环们做,或是他们再重新做一顿也就是了。
可是见来了客人指名道姓要见贵妃,柴老太太便着柴芳青去将贵妃给请来。
世子暗卫还知道避嫌,没直接把他们世子给卖了,只道是饕餮小店掌柜的让跑一趟。
贵妃不知生意又出了什么事,简单洗漱了一番才将人请进去,谁知一见高头大马,高鼻阔唇,并不是饕餮小店里的伙计。
不待她开口,那人便道:“我奉秦王世子殿下的命令,转述一句话:马车上和你说的那番话不过是玩笑话,是作为你冲撞了殿下的惩罚。”
“还望夫人,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