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椅子就放在尸体旁边,很令人不舒服的位置。

我看着赵奎东,他的双手平放在膝上,很有一个警察该有的模样。但是他的左手和右手有着不一样的弯曲程度,他的左手下面放着什么东西。我心里一咯噔,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不坐么?”他看我傻站在那里,问道。

我想了想,决定坐下来,感觉都能若隐若现的看见尸体的轮廓。

“还没自我介绍过,赵奎东,刑事科科长,针对杀人游戏一案成立专案组,任调查队队长。”这就算是赵奎东式的认识了。

“我还有必要自我介绍么?”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头知道他一个警察,肯定已经把我的底摸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他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我得问问你.。”

“还没到那个环节。”赵奎东一口打断:“我把你叫下来是因为我想问你问题,不是反过来。”

赵奎东的表情很严肃,现在见到真人了,比电话里更气势逼人。

看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赵奎东接着说了下去:“你的想法。”

赵奎东眼睛直视着我。

“我的想法?”

“我把你叫来是想知道你怎么看。”

“打什么时候起专业刑警开始咨询编鬼故事的了?”我笑着回道。

“听取一切意见,不管多不着边,沙海淘金。”他的语调没有变。

“我看更像饥不择食。”

“我没在玩文字游戏。”赵奎东没有跟我一点缓和的意思:“假刘杰应该告诉你了一切,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注重的细节,疑点?”

“这个我不能现在就做回答。”我回道:“我一晚上都是跟凶手呆在一起,那我知道的东西很可能都是这个凶手编的,都是他说出来误导我的,假如要我真正有点什么看法,那我必须要在不受第三方影响的情况下重新看一遍这个录影带才行。”

“法官。”赵奎东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法官?”

“这个凶手,已经正式将‘法官’作为他的代号。”

我一想,这名字起得还挺对。现实中的法官可以在法庭上决定犯人的生死,这个绑架杀人犯在游戏里亦然。

“我问你,假如你是法官下一步你会干什么?”

“我不是变态杀人犯,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心里话。

“我看了你在网上发表的恐怖小说,变态程度和杀人狂没差多少。”

我想反驳,我想告诉他那只不过是我想象力丰富,那是鬼故事作者的必修课,但转念一想,我这么说反倒有点越描越黑的感觉。

我左右转头看了两眼,心里很清楚赵奎东为什么把我叫来这里,不是什么寻求意见。

“你想知道什么?除了我会怎么犯罪以外?”我问道。

“我也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

“我想知道的很多,但是我要是跟你说了,我感觉你是不会跟我解释的。”

他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他今天把我找过来除了拒绝没干过别的。

“好吧,你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只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赵奎东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测试开始了没有?”

赵奎东的眼角不明显的抽搐了一下,我的问题他显然始料未及。

“什么测试?”记者问道。

“当时赵奎东和你一样的反应。”萧卓笑道。

“.你怎么发现的?”赵奎东仍然不动声色。

“那面墙。”我说着看了看左边的那面墙。

停尸间因为死尸要低温储存的原因,所以一般都比较阴冷,而且一般停尸间的墙都是由瓷砖铺成,所以不免会有些褪色,往外渗水的痕迹。

但是我第一眼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片崭新的瓷砖。左面那堵墙有一部分看上去崭新发亮,虽然不算太明显,但我还是很庆幸我一眼就看出了差别,那里跟旁边的旧瓷砖一比格格不入,色彩有很大差别。

那里最近翻新过,这是唯一的解释。

为什么要闲的没事翻新停尸间的墙壁,而且只是那里?很可能就是有人在那面墙的后面放了什么东西,亦或者,他们打通了那面墙,在墙的那面,有人在紧张的监视着我们,很可能是一大群严阵以待的武警,准备在出岔子的第一时间冲出来对我进行必要措施。

赵奎东在我进来的时候,手放在膝盖上,但是手底下放着一个东西。我猜是警方没有充足的时间搭建起一个完整的审讯室,只好仓促的让赵奎东在手底下藏了一个监听器。

他们挑了停尸房这个僻静的地方,想跟我来一场心理战。

“你们怀疑我跟法官有什么关系,想要试探我,没错吧。”

赵奎东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僵硬,喜怒不形于色,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苦笑,这也不能怪他们,慎重,甚至多疑,是一个警察必备的资质。

“那现在呢?”

“现在?”赵奎东皱了下眉头。“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是审讯和测谎,那我也省得绕弯子。”

“我悉听尊便。”

“词汇联想测验,我问你一系列的问题,但是你,只能用一个词,仅仅一个词来回答,懂么?”

我见过这种测验,所以便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很多心理学家认为,谎言是由句子构成,由更多的句子填充,而真相往往只需要一个字。在只能说一个词的情况下,犯人是没办法圆自己的谎的。

赵奎东把椅子搬到我的对面,离我近的几乎能膝盖对膝盖。

“第一个问题。你害怕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没错,我很怕,我怕哪个随机的夜晚,我的房门会再一次被“刘杰”敲响。

赵奎东端坐在椅子上,一副师尊的样子。我感觉像是在跟一个神父忏悔。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你在过去,和刘杰,或者刘杰的家人,有没有过任何途径的接触。”

“没有。”

“那天晚上,刘杰,也就是法官在找到你之前,你在干什么?”

“休息。”

“你迄今为止跟法官有过任何接触,或者怀疑身边任何人可能就是法官其人么?”

“没有。”

“你在日常生活中,对杀人游戏持有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