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鲜血

马伯伯把头偏过去,眉头皱的跟一个疙瘩似的:“我,我是在出去的时候一拐弯就看见他了“

“一直没说一句话?”我又问道。

因为我注意到袁道长这次再见之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且神色古怪,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的色彩,很不一样。

马伯伯扭头又看了看袁道长,然后摇摇头:“没有说,我估摸着他可能是因为在这里时间太长给吓到了,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点点头,要说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可以说的过去的。

“嘘!”

正说着,耳边传来老苑低声噤声的手势,他顺势将手指向前面老太太,只见老太太已然起身,正对着冰床呆。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趁着现在墓室里没有什么变化,赶紧去取了还魂帕回去才是正道,于是朝着老苑点点头便轻声走了过去,和老太太站在一个位置往里看。

“我,可以去取了吗?”我怯怯地问道。

实际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反正觉得前面太顺利,后面指不定有什么等着我们呢。

“我去吧”

随后我身边冒出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伯伯也已经跟来了,站在了我们一条线的位置往里眺望,想看清楚冰床上的情景。

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马伯伯摇头,然后对我说道:“你去吧,也只有你能去取才能拿到”

“为什么?”耳畔又传来一个声音,是老苑,他人没有过来,依旧扶着袁道长。

“因为只有她上去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否则就是去一百个人,也得死!”老太太冷冷回道:“这还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从她身边离开,男人过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我心里一紧,没敢说别的。

她一直说我没有活人气息,我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包括在这里地细微差别,比如白霜,比如呵气等,所以这句话还是十分可信的。

“行,我去”我点头道:“那,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

“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解开还魂帕就离开就是了”老太太说道:“我自然会把阴阳镜供奉给郡主的”

我正要上去,心里还想着:我能看见什么呀,无非就是一些厉鬼的幻象什么的吧,不至于让我迷了心窍吧,这些思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耳边又传来老太太话锋一转:“你上去之后可能会看见一些一时间令你难以接受的东西,但是不要慌,更不要叫出,否则惊动了郡主,我也无法帮你了,千万记住切不可抬头看”

我懵懵懂懂嗯了一声便往里走,心里一直缭绕着她说的最后一句,不可抬头看,为什么,头顶上有什么。

说句实话,人这好奇心就足以把自己害死,她若不提那句别抬头看,我估摸着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没事抬头看一眼吧。

带着胡思乱想,我一步步接近了冰床。

冰床距离我大概有三米左右,在冰床的四周由一根冰柱对她进行着天然的隔绝保护,冰柱的头顶是盘枝错结的梧桐树的根部,我们站着远处只能看见冰柱到树根的外围,所以里面的上面是什么情况还真不知道。

冰床下面有三个台阶,全部都是用冰快垒砌而成,也是一样散着惨白的雾气。

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先看见了她的一双精巧的鞋子,黄色的绸缎上镶嵌绿宝石以及绿色的花穗图案,玉石鞋底,黄金钩边,这双鞋,若是到了市面上,恐怕是价值连城的。

我撇撇嘴,继续往里转,因为老太太说过,我要到她的另一侧去。

身着凤冠霞帔,玫红色的长袍凤凰刺绣,狮子滚绣球的收边,万福字的暗底。

双手平平放在胸口的位置,双手上的十个护甲,一个护甲一个颜色,雕琢着各种图案,镶嵌着各种宝石,璀璨耀眼,真是让人心动。

一双金丝手套护住了墓主的整个手,想来,那也是一双举世无双的纤纤玉手。

再往上便是一张白白的手绢盖着的人脸,手绢盖着她鼻子以上部位,竟然只露出一只鲜红的唇,仿若活人!

“这是死了百年的人?”我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仿佛知道为什么会很顺利地拿阴阳镜换还魂帕了,莫非老太太想复活她?

云鬓盘在头上,满头珠翠围绕着一个黄金的凤冠,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凤冠上的那枚鲜红色的宝石,大的惊人,比喻的话,应该足有鸡蛋那么大,仿佛此时还莹莹绕着水滴,流动着的光波像是水纹一样鲜活。

我绕到了她的后面,谨记着老太太嘱咐的话,不要抬头看,拿了手绢就走人的事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触碰她脸上的手绢。

我的手伸过去的一刹那,还没来得及抓住手绢,突然一滴鲜血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温温热热的鲜血在我的手背上化开,转而向手背两侧四散开来,仿佛一躲鲜红的花儿盛开似的。

我的心里一惊!

幻觉!

我对自己说。

可是,那带着温热的鲜血慢慢变得冰冷,干涸却并没有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滴答’

耳边再次传来之前我听到的水滴声音,近在咫尺。

我不得不把目光再次聚焦在刚才我手被滴血的地方,那正是那颗红宝石的上方。

‘滴答’又一声传来。

我清清楚楚看见一滴鲜血滴入了红宝石,出的声音便是鲜血和红宝石触碰的一刹那,鲜血滴入红宝石,一点没有溅开竟然全部融入了红宝石,仿佛为红宝石的色彩又增加了几分一样。

头顶上有鲜血!

老太太嘱咐的事情一下子全部都抛在了脑后,头上有什么?我的后背一阵冷。

耳边除了滴答声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抬头!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