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的道士生涯(中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鬼殊途,书生不敢搭话。
却听这女子又细语娇嗔说道:“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正是行那良人**事,纵意缠绵尽欢时,你又怎舍得留妾身一人在此,独自离去呢?”
书生怯懦沉吟,仍不敢语,却看今夜月色尚好,不过心想,鬼终究是鬼,说起话来,真是鬼话连篇,明明是荒坟野地,何来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但这女子说的煞有其事,更仿佛已经自我陶醉了一般,还说着时,便已伸出了**的纤纤玉手,只是这手却白的可怕,血色全无,仿佛擦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只手一勾,便是搭住在了书生的脖子上,一阵寒意从这只手上传来,书生打了个寒噤,更是畏缩,知晓此时女鬼就在他身边,搭手过来时,便是已经将他控制住了。
女鬼吐纳了一口阴气,书生心中一惊,一瞥眼睛,便将这女鬼瞧在了眼里,只见这女鬼竟赫然美貌如天仙一般,一身华衣贵服,只是她面色煞白,五官轮廓淡的就像是清水泼墨画出来的,俨然一个纸人儿,书生被她搂在怀里,是战战兢兢。
这女鬼美目流转,笑语欢颜,又说道:“公子在这里瑟瑟抖抖,莫非觉得此处景色太过凄冷荒凉了?我闺阁深秀就在身后,何不同我一起进去,共成佳话美事,也免受了这荒野之地的风寒。”
书生听得这话。知晓不妙,颤颤说道:“小姐莫要说笑了,人鬼殊途。身后不过是孤坟廖盖,哪里来的闺阁深秀,小姐就放过我吧!学生十年寒窗苦读,本是上京求取功名,家中还有白发老母,实在不能做你的替身。”
女鬼听了这话,知道这书生并不糊涂。当下便不再佯装,放声大笑道:“我几经周折,费了好一番心思。托梦引你来此,便断然没有放了你的道理,我看你出身微寒,也是可怜人。这样吧。你做了我的替身,我也不亏待你,我便代你上京赶考,考取个功名,回去见你老母亲,了了你心愿,让你老母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一生。”
书生一听。女鬼还是要自己的命,急忙说道:“不可。不可,学生尚未娶妻生子,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学生是在是不想做这等大不孝之徒。”
女鬼美目之中顿生出一丝**,眼波勾魂,显得妩媚的很,当下便又说:“这个简单,我便委身与你缠绵,你我进了夫妻之事,岂不就无遗憾了么!”
书生胆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吞吞吐吐说道:“这乃,乃天道……不容,大不逆之事,况且人鬼殊途,学生……学生岂能……”女鬼不容他再拖沓多言,一时恼怒之下,指甲迎风便长,抓破了他胸前的衣服,长长指甲在他胸前一划,也不见伤口痕迹,鬼爪便悄无声息探进了他的胸膛里,只在他胸膛内轻轻一抓,直取出一颗血淋淋鲜活的人心,女鬼掐断书生心脉,用时极短,不过是在探囊取物的一瞬间,所以他一时也不知道疼,只是看着胸前的这个流血的大窟窿,显得惊讶无比,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只微弱有一个信念,一直在他大脑里呼喊,叫他不能死在这里。
女鬼得了书生心脏,抓在手里,血淋淋一口便吞进了嘴里,也不咀嚼,仿佛仙丹妙药一般,显得极为享受,掩面咽了下去。
女鬼吞了书生人心,却看他一口阳气还未断,不想浪费,便要过来将他吸个精干。
突然只听一人大喝道:“孽畜住手,”女鬼被这声如洪钟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却不知道这荒坟地里,何时闯进来了一个老道,这老道长相极为威严,端是一看,便差点吓得女鬼魂飞魄散,就连撕咬在一起的猫狗,也是被吓得不轻,这时纷纷逃窜回这关怪异的荒坟,进了土围子,便顺着棺材顶盖上的一个破洞,全都钻进了棺材里,躲了起来,看来这怨猫、野狗本就是一伙的,想必更是受了女鬼控制,被她利用来作恶的。
老道一看情形,念道:“孽畜,想不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又让你害了一条性命,今天碰上我了,你是遇到了霉运,我绝绕不过你。”
女鬼知道自己不是老道对手,便要往棺材里逃,但是老道夺身而出,速度更快,女鬼逃之不及,被老道擒在手里,顺势一个黑驴蹄子塞进了她嘴里,女鬼就像是吃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似地,倒地抽搐,呕吐不已,半晌,吐了一地的黑水之后,才将吞下去的那个活人心脏呕了出来,此时女鬼显得虚弱无比,爬跪在地上,连连祈求老道饶命。
老道也不同情理睬,随即打出了一道符,此符落在女鬼身上,女鬼顿时显得痛苦无比,躺在地上直打滚抽搐,老道拾起那颗还是鲜活的人心,给书生归了位,但那女鬼手段之毒,令书生心脉尽断,无法再续,老道只得叹息一声,给气血将绝的书生喂了一粒药丸,说道:“此药只能保你心脉七七四十九天,让你再多活上这个把月的时间,且让你了了生前之事,还你一个心愿。”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鸡鸣破晓的啼叫,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牛毛般的细雨,老道看细雨一点点打在女鬼身上,女鬼终于停止了哭嚎,只是怨毒的看着老道,身子以及脸型轮廓,却像是水墨画中的人儿一样,水墨遇水便溶,首先是他的眉毛头发,随着雨水的滴打,慢慢消融不见了,接着是他的眼耳鼻口和身躯,最后她整个人全都化作了雨水,消融在了泥土里,老道又看了看,那口竖立在土围子中间的棺材,想也害人之物,留不得在世上,尤其是怨猫和这一众野狗更是害人之物,老道于是毫不留情,更不管猫狗惨叫,一把大火,便将这口棺材同这关荒坟一起焚烬了。
却说此事一了,那书生离开了黄坟地,去了京城,这一去,就此不反,再无消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京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两年后,一个从乡下来的,又疯又癫的乞丐老妈子,他满嘴疯话,寻儿至此,说是她儿子在京师中了头名状元,他走到李家下店的状元铺,也是这片荒坟地,突然看见一座孤坟,也不知道那坟中埋的是何人,老妈子哭丧着扑了过去,说是他儿子中了状元,被奸佞所害,就埋在这座孤坟里,于是就这样天长日久的抱着坟头痛苦,没到一年的时间,便哭瞎了自己的双眼,又过了没多久,他便哭死在了这里。
这时有人想起来,三年前,似乎有过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穷酸书生,从状元铺的地界上路过,他满嘴大话,自比孔孟,更扬言,今年的头名新科状元必非他莫属,他挨家挨户的讨饭,却谁也没有理。
事后想想,这里的人都觉得这事确实做得太没人情,但感念老妈子的一片诚心,不管他儿子,当年那个穷酸书生,是不是真的中了状元,就当他真的中了,又何妨呢,于是众人一商量,就把棺材铺变改了名,叫状元铺。
这就是状元铺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