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琴佳
玉灵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去赴死,结果还没等她发挥用武之地,江冽尘远远望见她的背影,隔空一弹指,指尖贯射出一道幽黑光束,犀利如电,从玉灵儿背心透过,自右心房前洞穿。
弹幕:“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玉灵儿狼狈的跌倒在地,鲜血从身下汩汩涌出,浸透了衣衫。江冽尘再没朝她多看一眼,迈着从容的脚步,扬长而去。
在他漫不经心的玉灵儿身边经过时,本已垂死的玉灵儿眼中忽又划过一抹狠厉,她猛地抬起手,扣住了江冽尘袍角。
“……你怕死吗?”
一个将s之人,却来问自己怕不怕s,江冽尘只觉得好笑,他脚步微微一顿,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
玉灵儿嘴角扯起一个嘲弄的笑容,费劲的将自己半撑起身,挣扎间牵动伤口,便又咳出了几口鲜血,但那点点血光倒映在她的眼底,却映得她的双眸愈发清亮:“喂,回答我啊……像你这样,手上沾染了无数人命的刽子手,偶尔会不会也畏惧你自己的s亡?”
最初攻入月界的戾气,或许已经在连番的s戮中得以消解,江冽尘竟是难得好心情的回答了她:“很遗憾,我的末日你是看不到了,但你很快就可以见证自己的末日。”
“不过我说过了,我跟你没有过节,害你沦落至此的是上杉菲丽卡,要恨就去恨她吧。但你也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送她下去陪你,到时你要怎么找她报仇,随你的便。”
“也许吧,这里就会是我的葬身之地……”玉灵儿凄楚一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生机正从她体内一寸寸的抽离,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但就在下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灵力,忽然就在她周身涌动起来!
那灵力一经涌现,便迅速扩散而出,化为一道球形结界,金灿灿的耀眼,将两人同时笼罩在内。
“黄泉路远,能请你……陪我走一遭吗?”
自结界形成时,玉灵儿体内的灵力就如爆裂般的不断膨胀,甚至能看到一道道金色光束从她体表漏出。而在那光芒遮蔽之下,她原本白皙的j肤却是寸寸龟裂,渗出成片细密的血丝,触目惊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准备在这结界内自爆,与江冽尘同归于尽!
为了白羽,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他铺平复仇道路!
但江冽尘应战经验究竟非她可比,起初只是稍稍一惊,转而骤生怒意,袍袖狠狠一拂,轻易就将那层脆弱结界震散。同时手掌猛然前探,一把扣住玉灵儿的脑袋,揪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掌心中能量释放,将玉灵儿暴涌的灵力全部压制在她体内。
在他的钳制下,玉灵儿既无法挣扎,也无法z爆,但那些失控的灵力却依旧在她体内横蹿,能看到她雪白的小脸时不时就鼓出一角,有时是额头,有时是脸颊,就像她身体里住着个极不安分的小人,拿着一根棍子,这里戳戳,那里戳戳似的。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s?”江冽尘让她近距离的与自己面面相对,单是他眼中翻滚的森然杀机,便足够将玉灵儿杀s了千百遍。
“你那么想死我就赐你一s!”
他掌下能量骤然外放,自玉灵儿头顶直灌而入,玉灵儿那原本单薄的身体,再次无可自抑的失了形,像个气球般被迅速吹了起来,那被动放大的眼珠里,依然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和憎恨。有些心地善良的观众都忍不住挪开视线,不忍心去看那凄惨的一幕。
江冽尘对时机掌握得很好,数息之后,便迅速抽身后退。也就在同时,玉灵儿的身体轰然爆裂,大片的残碎光粒崩散而开,犹如在平地绽开了一场最绝望的烟花。
江冽尘再没有朝她多看一眼,平静的转身而去,仿佛刚才不过是碾s了一只蚂蚁。
……
诸葛琴曲与玉灵儿接连身s,而白羽的另外两位后宫,澹台凌和酒曲,现在正拉着一个陌生女孩,一路躲避着日界散兵的追逐。
“琴佳,跑快一点!”
那名为“琴佳”的女孩,有着一头亚麻色长发,留着姬发式。浅蓝双眸若宝石,闪着灵动的光,面容与神内时雨极其相似。戴着一条银制项链,坠子是圆形的翻盖相盒,刻着弯弯的月牙,熠熠生辉。
柠檬黄的裙子,雪白的短靴。腰间别着一枚深粉色的宝石护符,两圈银环在上面十字相交,四周镶嵌着几颗小小的湖蓝圆宝石,中间缀着一个蔚蓝色的蝴蝶结和一颗月光石。她洋溢着自信与活力,就像自由自在的精灵,绽放太阳般的光芒和独属于自己的生命力。
“大哥,母亲:
在此恭贺嫂嫂弄璋之喜!家里近况如何?我和雨儿一切安好,还请叮嘱爸爸和二哥、嫂嫂保重身体。
珑儿以为,人间的事是一幕说不准的戏。订婚一事毋需心急,恕不能从。大哥与嫂嫂奉父母之命成婚却琴瑟和鸣,此等姻缘可遇不可求。如今已是民国,应当‘自由恋爱’。珑儿已与尘家的十羽交往,但尚未订下婚约。目前专攻学业,不愿为婚嫁之事分心。还望母亲不要操心,祝身体安康。
千珑”
千珑停了笔,却见时雨望着空白的信纸,魂不守舍,不禁点点妹妹的肩,蹙眉轻唤:“雨儿?”时雨的魂儿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动笔,讪笑回应了姐姐,写起信来。
“大哥哥:
妈妈身体好转,嫂嫂平安得子,雨儿甚喜!在信后附上产后保健事宜,还请哥哥转达嫂嫂。
学业上有先生提点,虽然课程繁重,但一切顺利。有姐姐和尘哥哥在,大哥哥毋需挂心,专心料理生意便可。
时雨”
末了,时雨又摊开一张信纸写给母亲:“……大哥哥来信告诉雨儿您为我们物色夫家之事。只是雨儿已心有所属,实在不知如何回应妈妈。”话到此便突然中断,她捏紧了笔,手定在桌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动弹不得。
“姐姐。”时雨唤了声千珑,眸中交杂着不安与犹豫。千珑眉心舒展,双手覆上了时雨的左手:“嗯?”
时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正视千珑:“我心里有了一个人。”
千珑微微笑道:“谁?”
“池也。而且,”时雨顿了顿,声音却弱了下去,“我们已经在交往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妈妈?”
千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愣了愣。池也?不就是时雨发烧那天帮了她的少年吗?看起来,他们俩都对彼此非常上心,又处得和睦,若是两情相悦……可他是……千珑再三思量,心似晃动的钟摆,左右不定。她气息重了些,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的眉再度蹙起:“雨儿,你说的是真话?”
“是。”时雨低了眉,放下笔,把左手抽了出来。千珑一时语塞,捏紧了拳,随即又松开,陷入沉默。
此刻的安静,分外熬人。时雨度秒如年,时不时瞅瞅千珑,只一眼又把目光移开。话到嘴边,却又被咽回肚中。千珑盯着桌面,迅速在脑海中整理思绪,她间或撞见时雨和池也并肩出入,瞧见时雨看着他的眼神,那时自己早该料到的,却没当回事。她曾误会妹妹心悦的对象是十羽,佯装玩笑地问起对方这事情。时雨觉得好笑,留下这样的回答:“如果说我是紫藤萝上的芽儿,那尘哥哥和姐姐就是春风化出的雨,让我开出了灿烂的花。你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些,尘哥哥于我而言,只是常常光顾我房子的朋友,那座房子并不为他而建。”
“雨儿,姐姐知道了。先别告诉妈妈。”
时雨轻声答应,只是写下希望母亲不要为女儿过早定下婚约的话,方与千珑寄了信回去。
此后,母亲很快来信:“……世间之事难料,‘自由恋爱’未必可靠……你们专心修业,婚姻之事即使暂时搁置,归国后,也应当经由父母参谋,不可妄自定夺……
珑儿,尘家公子一表人才,且与墨家门当户对,经人算得与你八字相合,你父亲与我并不反对。尘家也已向我们提亲,何不了却此桩美事?只盼望你们辨析清楚各色‘主义’,切莫盲信一家之言。
雨儿,你心有所属,但母亲不知他是何人,莫向我隐瞒……”
千珑得了父母的同意,心里的大石终于沉底。而时雨读了信,心知种种顾忌,在回信中婉拒了母亲的要求,怅然望天,光影在视线里重重叠叠。千珑揽过妹妹的肩,让她倚靠着自己的臂膀。姐妹之间耳畔相贴,肩相依,她们伴着微风送来的紫藤萝的香甜,仰望星辰。
1924年,传来尘父因过度劳累染病的消息,尘墨两家捎信来,催促十羽和千珑回国完婚。十羽又必须赶回父亲身边帮忙,遂与千珑匆匆打点行李,买了回国的船票。时雨本想跟着一起回去,但被姐姐和姐夫拦了下来。“舟车劳顿,雨儿的学业尚未完成,这往返又要耽搁课业,你且留在这里安心读书,我们代你转达问候。”
时雨不胡闹,也不愿添麻烦,只到了港口送别他们。离别那日天气晴朗,海风却带了一丝丝料峭的冷意,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与船上的十羽和千珑挥手告别。轮船喷出了腾腾的烟,汽笛鸣,船缓缓驶离,沿着既定的航线向远方的中国驶去。时雨目送家人远去,在剩下的日子她便一人独居了。
独自租住小屋的日子安静了许多,少了每周惯常的争论,少了千珑的身影。一切家具的陈设照常,却空了许多。桌上仍摆着十羽送她的书,晚间得了空,时雨便会阅读书籍,听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她就觉得这屋里还有别的人在。她夜夜抽空练习口琴,听着悠悠的乐声,就莫名地感到平静,回忆起母亲所说的她出生那日,墨家庭院盛开了并蒂莲——于是,自己和姐姐就如并蒂莲般相携长大。
池也时不时会造访这座小屋,每次约定后,她都会提前预备好茶点,期待着那踏着皮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笑吟吟地开门迎接他。于是温和的论战又在这小屋中掀起,他们为了个问题仍能长久地讨论,得出答案后,绽放豁然开朗的笑容。累了,他们便聊起对未来的期待,抑或是童年的趣事……
遇上晴朗的夜晚,他们也会去公园里散步。月色皎洁,在夜幕铺成的画布上晕开层层的光,镶嵌在星空中,风微凉。时雨在月光下奏响口琴,吹起岭南的童谣,池也坐在她身旁闭眼聆听。
然而,当她夜晚独自入睡时,想起仍在祖国的父母,回忆起母亲养育她的那些时光,梦见墨家庭院中盛放的并蒂莲,她便觉得自己徘徊在河中,这边是墨公馆,那边是小屋,她独自划了一叶小舟,犹豫着该停在哪一岸。她不断地思索要不要告诉父母,可没有一颗星星能给予她回答。这场交战在她心中持续了许久,几乎夜夜在她的心中布了阴霾。痛苦仿佛幽灵,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笼罩着她。终于,孤城寄来了信,告诉她,父母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她读了这封信后,破天荒地在回信里说希望回国后找到工作再作婚姻的打算。
大学部的最后一个学年,池也同她谈起毕业后的打算,他计划去医院当一名医生,再靠自己的努力开一家诊所。时雨大约是按照原计划进医院的。池也万分欣喜,问她愿不愿意同他一起打拼。
“你父母不会反对么?”时雨小心翼翼地问起池也。难道他们不会反对儿子恋爱吗?
“谁也没有权利干涉我。”池也的眼神十分坚定,神采飞扬,体内的血液一同涌动。她这才从他那儿听说,因他们恋爱,他打算暂时离家,至于他的父母,他觉得以后总能找到办法说服他们接受时雨的。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她在心中喃喃,然后陷入沉默,女子并非都是娜拉。
池也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单膝跪下,伸出了右手,诚挚地微笑,说了一连串的话,又说,他可以随她回中国去。
时雨掩住了嘴,屏住呼吸,眼神从犹疑,到惊喜,又变为犹豫,最后终于眸光闪动。她鼻头泛酸,含泪握住了池也的手:“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