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柳绿之死
我刚喊出声来，女鬼的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不要喊！哪里有女鬼？我是你爹！”我这下看清楚了，站在我面前的，真是我的父亲。
父亲放开了手，继续压低声音：“睡觉，我把你姐的头发去藏好。记住了，这个事，谁也不能告诉。”
“知道。”我的声音很小。我的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刚才梦幻中的画面。是梦么？不像梦，太真实了。现实么？也不是，我抓着的手，是父亲的手。
父亲拿着姐姐的头发走了。我迷茫了。这个梦，真奇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我不过是做了一场关于姐姐的梦。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更迷惑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到了学校，又看到了我的美女老师。说实在，我虽然只有七岁，但是，欣赏美丽的眼力却还是有了。
我的美女老师姓汪，我喊她汪老师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水汪汪的。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一窝蜂地跑出了教室，汪老师在整理着书和备课本，我走到讲台前，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汪老师，是不是真的有鬼？”
“你！别胡说！我第一节课给你们讲的，忘记了？”
“没有。我们要破四旧，不能迷信。”
“知道要破四旧，还说？以后不许再说了！要是让人听见了，你们家里就不得安宁了！听见没？”汪老师说。
“我不说了。”
“也不许想这个。”
“知道了。”
“去玩吧！”汪老师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感觉汪老师的手，跟晚上女鬼的手一样，很光滑，很细腻。
昨天晚上不是父亲的手摸`我吧！父亲的手那么粗糙。我明明感觉抚摸`我脸蛋的手跟汪老师的手一样，细腻光滑。没错，昨天晚上是姐姐带着美女鬼上了我的床。
汪老师说不许我想鬼问题，但是，我能不想么？
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听说村里要公演电影。我打听到了，电影名字是《渡江侦察记》，早听说了，很好看。
小朋友们都早早地搬凳子去了村里的大平地。我没有搬凳子去，父亲说：“虎娃，你还不搬凳子去占地方？”
“我不想坐着看电影。”我说。
“你不搬凳子占地方，看不着不许吵！”母亲说。
“我说了我不坐凳子看电影。”
“让他去吧！我们大人坐在后面也能看见。他不坐，拉倒。”父亲说。
我就是不坐在凳子上看电影。我要是坐在凳子上，周围都围着好多人，那样的话，姐姐就不会带着美女鬼跟着我了。
我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我要在后面看电影，我可以爬到后面破墙上看电影，姐姐会带着美女鬼跟我一起看电影。
吃过晚饭，我到了放电影的场地，我在后面的墙下，背靠着墙。其实，离开幕布远了，我不上墙，也能看见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等到姐姐带着美女鬼来陪我。电影很精彩，但是，我的心却没有在电影上。
侦察兵过江了，光线暗了下来。我想，光线暗了，姐姐也许就带着美女鬼过来跟我打招呼了。
我正这样想着，放映员在喇叭里喊话了：“柳青！柳青听着！你妹妹在锅子塘投水自尽了！正在打捞！你赶快去！”
我听明白了！大家也听明白了。一时间，大家都议论起来。有人不在看电影，开始朝着小路走去。
柳绿投水了？她在锅子塘投水了？怎么这么巧？我的姐姐，也是在锅子塘投水自尽的！我爹昨天晚上把我姐姐的头发带回家，柳绿就投水自尽？
柳绿是我的邻居，也是姐姐原来的闺密。柳绿长得可漂亮了，长长的黑发，但是，她不像姐姐那样捆着一把马尾巴，而是长辫子，搭在后面，走路的时候，发辫抛动着，还拍打着她那好看的屁`股呢！
她为什么要自杀？难道是姐姐回来找她的？
我再也没有心思看电影，也没有心情等着姐姐带着美女鬼来陪我看电影了。我也朝着小路走去，我要去看看，柳绿是不是真的投水自尽了。
我的前面走着两个女人，应该是大婶级的女人了吧。我看不清是谁，她们两人边走边说话。
“锅子塘里有水鬼。”
“真有水鬼，要不，才两年，怎么又有人投进去？水鬼肯定是饿了。”
“当然是真有水鬼了。我跟你说，那次，我扯了猪草，在锅子塘洗的时候，水鬼还肯我的手上的肉。我吓得赶紧把篮子提起来，然后，我去米筛塘洗猪草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敢去锅子塘洗东西了。要不，水鬼肯定就找上我了。”
“听说水鬼在水里力气可大了！但是，离开了水，三岁的娃娃都能掐死它。在水里，健壮的小伙子都不是它的对手。”
“那是。那次，水鬼肯定也是饿极了。要不，怎么会咬我的手？幸好我的手在水面，水鬼怕我把它提出`水面，才放手了。”
“我听说锅子塘有水鬼后，就没下过那塘里的水。过年的时候，水塘抽干了，抓鱼的时候，我都小小心心的。”
“抓鱼的时候你别怕，谁没有多少了。那时候，水鬼钻进石缝子里了，或者，钻进地下的泥巴了。没有多少水，它只有怕人的份了。”
“也是。听说水鬼专门吸人血。从鼻子里吸的。”
“别说了。要是让人听见告诉干部，我们就被当做信迷信给批斗了。”
“这个不是迷信，是真的。要不，其它的水塘怎么没有人去投水？”
“还说！后面有脚步声。”
“好，不说了。”
我跟在两个大婶的后面，听着她们说水鬼的事，吓得身子有些发抖。我后悔了，为什么不看电影，却要跑来看死人。
“别怕！姐姐跟着我呢！再说，水鬼不是怕没有水么？我又不下锅子塘。”我给自己壮胆。
“快点敲锣吧！先把水鬼吓跑，再下去打捞尸体！”我听见有人大声喊着。
尸体还没有打捞上来？
“铛！铛铛！铛铛铛！”敲锣声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