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云上界

此起彼伏朗朗读书声落下，随后飘起一个清澈动听的好声音，明洁独自朗诵一篇文章，教室中安静了，知了安静了，连河上的鹅鸭也静寂无声。

“天才，真乃天才，上学短短一个月便能背诵所有课文，可惜，可惜。”

明洁背诵完课文后，老师连连夸赞，明洁问老师道：“可惜什么呀？”

老师微微一笑，不说话，扬起教鞭继续为孩子们授课。

深吸一口气，明洁吹动头发，看窗外的杨柳依依，秋风送爽，蝴蝶翩翩飞过，明媚的正午阳光，让明洁恹恹欲睡，每天早出晚归，有些疲倦。语文课，老师不管，明洁也可以安心的睡会儿。

睡梦中，朦朦胧胧有人呼唤明洁，睁开眼看到浩东胖嘟嘟脸儿，伸手一把推开说道：“干嘛干嘛，影响我睡觉，你想死么？”

浩东摇头说道：“不是我想死，而是河塘边儿死人了。”

明洁揉揉眼睛说道：“多事儿，人家死人关你什么事儿，难道你可以起死回生？”

浩东手指挠挠脸说道：“看热闹呀！听说死得好诡异，你不想看看么？”

明洁一掌拍浩东头，撇嘴说道：“不想，难道你忘了野鸭湖的水怪啦？好奇心害死猫，死过人的水边儿最危险，我听说槐树下的水塘，已经死过好几个人了。”

趴在旁边儿的云伟问道：“你怎么知道？”

明洁懒懒的杵着脸说道：“听村里的一个疯子说的呀！”

“咦，明洁你怎么能信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呢？”

明洁叹气说道：“村里的那几个男孩不是欺负疯子么，我觉得可怜，绍云的奶奶不是能医治疯病吗？告诉疯子去我们村里找绍云奶奶医治，所以疯子告诉我不要去河塘边儿玩儿，那儿有冤死的水鬼。”

“喔，难怪了，淹死的人，我们学校五年级的学生，经常用牛粪、马粪欺负疯子。”

眉毛一挑，明洁吸口气说道：“不是吧，我们学校的学生死了，也太年轻了。”

建民敲敲桌子言道：“报应啊，都是报应。”

明洁瞪眼说道：“你小子，该不会是因为被欺负过，这般说人家呢？”

“哼，事实就是如此嘛！游手好闲不做好事儿，该。”

明洁不说话，也不言语，老槐树下的河塘，河水幽暗，长满乱七八糟的水草，岸边的树木枝叶凋敝，傍晚时分感觉冷飕飕，飘绕一股诡异的幽怨黑气，听老人们说过，鬼乃幽怨霉运之物，谁遇上谁倒霉。

既然是触霉头的事情，明洁也知道趋利避害，有些热闹还是不去凑比较好，身为学生，上学是自己的本分，不该游手好闲，否则对不起父母良苦用心。

上学以后明洁忽然乖了，小伙伴们都有些不习惯，感觉都不好玩儿，好在上学也没有多少的时间玩儿，忙于学习。浩东、建民和云伟都远不及明洁聪明，学习拼音汉字够呛，数学更加一窍不通，每堂课，都会被老师训斥。

上学念书，提起来总免不了被明洁一番讥笑，最简单的算数浩东都算不清楚，掰手指头，脚指头，写字东倒西歪，老师实在没办法，让聪明的明洁教授，榆木脑袋气得明洁忍不住敲他脑袋。

班上的小同学们，老师都夸他是天才，无比的崇拜，下课之间围着明洁等人玩儿，天真的孩子，心思单纯，五十多人一个班，二十多男生都喜欢围着明洁玩儿，附近有什么新鲜事情都说给明洁听，因此明洁短短一个月，了解了附近所有的稀奇事儿。

对于村边儿的河塘，附近村庄传说有冤死鬼，村里的疯子也告诉明洁看见过冤死鬼，明洁确定河塘中的确有鬼，所以经常的叮嘱班上同学，千万不要去河塘边儿玩儿。

行走校园中，明洁路过一棵银杏树，看到片片好看的叶子，顺手摘了几片儿，忽然感觉阴晦的气息，转头一看，手拉手的俩小姑娘，是班上的柳燕和陶儿，周身缠绕黑气，不知是何处来的煞气。

明洁追上柳燕和陶儿问：“从哪儿回来呢？”

柳燕眨眼反而劝说明洁道：“老师告诉我们不能随意折学校的花花草草。”

明洁一挥手中树叶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折花花草草啦？树叶。”

“哼，树叶也是花花草草，不要狡辩。”

陶儿微微笑，感觉明洁能主动跟他说话，有点受宠若惊，双手捏着自己的小辫子，羞涩的说道：“学校外有一个流浪的小乞丐，好可怜，我们送桃子给他吃呀。”

明洁摆摆手说道：“我问你们从哪儿回来，是不是去河塘边儿看死人了。”

柳燕撇嘴眨眼说道：“是呀，我表哥死了。”

明洁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俩小姑娘走了，明洁吸吸鼻翼，挥挥手驱开煞气，忽而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奇怪了，那俩小姑娘跟空气说话！”

心咯噔一动，明洁舌尖儿舔嘴唇，觉得事有蹊跷，一摇一摇走到学校门口，炎炎夏日之下，远处一股黑气，冲向河塘边儿的小庙。瞪大眼睛看不清，什么东西自己看不清，能大白天出没，不是鬼，能是什么妖？

一路奔回学校，明洁抓住班上的一个同学问道：“槐树塘淹死过多少人了？”

一脸茫然的男孩，咬着嘴唇半天对明洁说道：“好像一年之间就死了七八个人了！”

后面一个同学说道：“不对，加上今天死的一个，一共九个了。”

明洁眨眼说道：“这么多，槐树塘难道会吃人。”

“听我奶奶说呀，槐树塘十年前淹死了一个到河边儿洗衣服的孕妇，村人传说有人看见过那个死去的女人，半夜三更到村里游荡，哭哭啼啼吓死人了。”

一群孩子们嘘嘘，伸手抬脚踢说话的男孩，都言胡说八道吓唬人，上课铃声响，众人一哄而散，坐回各自坐位上课。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洁也只是问问，原来并非自己村庄有事儿，别的村庄更邪门，都死了好多人，死的很诡异，比丢魂离奇多了。

今天集市赶集，村里的李老倌儿敢大马车，晚上回家不用步行，而且明洁带了外婆给的压岁钱，可以邀约小伙伴们去集市吃一碗凉粉儿，烤肉串，更重要还是可以买小摊儿特有的辣椒佐料，放在肉上特好吃。对于明洁来说，漫山遍野的野味，抓兔子，逮野鸡，烤鱼都需要辣椒佐料，才能更好吃。

背着小书包，明洁和小伙伴们来到喧闹的集市，如愿以偿的吃了凉粉儿，烤肉，买了辣椒佐料，小心翼翼的放进小书包，又在集市看了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小山村出来，对于集市一条街，满街琳琅满目的好东西，让明洁和小伙伴们无比羡慕兴奋。

天色将晚的时候，明洁和伙伴们找到李老倌儿，坐上小马车准备回家，忽然风一阵吹来，明洁抬眼一看，一群身披袈裟的和尚，行走如风而来，穿街而过，直奔明洁上学的学校方向而去，学校旁边的村里人，请云龙寺和尚做法事。云龙寺位于靠学校东北面的峡谷内，听说庙里住着好多和尚，等明天逃课半天去看看大寺庙。

一路狂奔大马车，李老倌儿坐在车上抽旱烟，满满一车乘客，都是天云三村落的村民，男女老幼，都喜欢乘坐李老倌儿安全舒适的大马车，李老倌儿每五天赶车一次，顺道接送明洁回家，李老倌儿待明洁如待亲孙，曾经李老倌儿是明洁爷爷从死人堆捡回来的小兵，后来一直跟随明洁爷爷，为了报恩李老倌儿一直守护明洁一家人，父亲也待李老倌儿如父辈尊敬。

顺着河流滩涂，蜿蜒山道，马车穿行雄奇山峰之间，山峰高耸入云，云烟飘然，古木森然深谷，高崖如同刀削，山松盘踞绝顶之上。明洁吆喝马车的声音回荡，山涧中回应鹰啼猿啸。南面巍巍山峰，高不可攀，峰回路转，座座苗彝村寨，竹楼草屋，竹林潇潇如海潮，袅袅炊烟连云雾。沟壑纵深的大山绵延伸向东南方，呼呼东南风，松林呼啸，巍峨山峰，涌来一股浩大之气，威慑天地。

凝望遥远的山峰，峰顶被云雾遮蔽，明洁陷入沉思，很少能够窥见整座山峰的全貌，即使晴空万里，北方的雪峰露出峰顶，南方的雄伟山峰，也很少露出幽暗大黑山峰顶，传说唯有黑夜之时，才能在繁星之下，隐约窥见大黑山真容全貌。

纵深原始森林，悬崖峭壁，幽深裂谷，村落隐藏其中，高亢嘹亮的歌声传来，让人心情舒畅。驾驶小马车，穿梭石林山峰之间，跨过溪流，遮天蔽日松树林，绕过平静河塘湖湾沼泽地，铺开满地碎石大道，涓涓溪流倾泻青苔石板上。高高悬空的风化巨石，雕刻寥寥数个大字：天云上界，深渊下界。

挥舞鞭子，明洁转身问身后的李老倌儿道：“老李公公，何为‘天云上界，深渊下界’？”

放开旱烟袋，李老倌儿口鼻喷烟，意味深长的说道：“此处为两个世界的交界，穿过巨石便是云层之上的世界，巨石之下的世界是深渊大峡谷，所以古人在石上雕刻‘天云上界，深渊下界’，证明此石为上界和下界的交界。”

“嗯~，如此说来我们村庄属于上界，峡谷中的苗彝属于下界。”

马车上的村民笑言道：“还有另外一种解释，界石之上属于天管，界石之下属于地管。一方在天上，一方在地上。”

“哼哼，我听说界石乃是人间和冥界交界。”

明洁撇嘴，眨眼对说话的老人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嘞？”

众人哈哈大笑，连连摇头说道：“跟你没关系。只不过和你的名字同音。”

啪啪抽打两匹大马，马儿奋力向上，登上坡顶，从两块巨石间穿过去，一路平坦，如两块巨岩一般的风化石姿态各异，错落有致形如棋盘子，经受风水日晒，岩石光滑，夕阳之下，投射长长阴影，形如虎豹鹰姿，神像巨人，煞是神奇。

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依山傍水，风景迤逦，滚落河道的巨大岩石封堵河道，河流湍急，在上游形成三个深不见底漩涡寒潭，两侧险峰陡峭，高处松风呼啸，悬空巨石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慌意乱。明洁最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故挥鞭加快小马车的速度，转过凿石而开的夹缝山道，明洁忽然看到伸入寒潭漩涡上的岩石，立着一头神气威武的火毛动物，残阳余晖之下光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