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诓骗
‘救命的家伙?’高大挺拔摸了摸下巴,问:‘救什么命?’
莫舒泰佯装踌躇,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猛地一拉小桥流水小臂将它扯到身前,抱拳急声道:“两位大爷,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老婆!”
‘哦?’两个拦路鬼应和一声,显是颇有兴致。小桥流水则杏眼一圆,缓缓回过头来瞪了莫舒泰一眼。面对着两道尖刀一般的凌厉目光,莫舒泰背脊发寒,面上忧急神色就更自然了几分。
“相逢就是朋友,两位大爷,我就大大方方地跟您俩坦白了吧!我这老婆,是,算是拐来的!”说到“拐”字时,莫舒泰刻意用吼发声,一副鼓足勇气的窘迫模样。
“她本是欢喜城一黎姓大户的养女,我只是个买不起房刚躲过了一轮鬼灯抽签的穷小子。我、我们本来一个天,一个地,结果在市集偶然解后,就这么对上眼了。之后我们时时找机会偷偷约会,几个月来都好好的没事,结果前不久还是被那****的发现了。我们又害怕,又不甘心,一咬牙就从欢喜城中逃了出来。可是那个姓黎的好可恶!竟然派手下一路从欢喜城追过来,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来黑市买些救命的家伙防身!”
莫舒泰为了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刻意不带转折,不顾逻辑,说出的话听起来就一截一段,零零碎碎。他又故意言辞粗陋(实际以他的文才,大可不必如此),将“邂逅”说成“解后”,将“相爱”说成“对上眼”,将“幽会”说成“偷偷约会”,想要在一对拦路鬼心中烙上根深蒂固的市井形象。其实莫舒泰心思花的太过,那两个拦路鬼本是一对老粗,听得懂的便听,听不懂的权当放屁,压根没察觉到“解后”的异样,只为“对上眼了”感到了莫名兴奋。
听罢,高大挺拔嘿嘿怪笑着,转由矮小敦实发问:‘欢喜城黎姓大户,难道是那个黎马司?’
莫舒泰扬眉张嘴,故作惊讶,隔了片刻才怔怔答道:“两、两位爷也认得那个混。。。。。。那个鬼?!”
一对拦路鬼扭头对视一眼,旋即齐齐捧腹大笑起来。
高大挺拔笑得弯起了身子不住拍腿,说道:‘啊哈哈哈哈哈!那条蛮横的黎老狗也有今天!我还说这姑娘长得这么水灵,不是瞎了怎么可能被你拐跑,现在看来也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鬼。’
地府之中,特权阶级的淫威强权远比人间为甚,可谓有钱便是爸爸,有力就能当妈。兼且身而为鬼,岁月无穷,不惧衰老,不怕力弱。由是好多鬼魂跻身到地府上层之后,乐不思蜀,万万不愿意投胎为人,而欲固守这份凌驾于亿万鬼魂之上的骄奢淫逸。但想长久地维持着自己地位的稳固,所需力量不小,这些大户又非个个都有阴帅那般强硬的拳头。为求千秋万岁富贵无限,它们唯有或贿赂地府官方,或巴结地方强鬼,甚至两者兼而为之。而想做到这两点,大户们只得从鬼性入手——所谓酒色财气。
无穷的岁月滋长无穷的欲望,手握大权的鬼官、拥有巨力的强鬼们自然不能免俗。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而来,“好色”从来便是天字第一大欲,这可曾得到亚圣孟子背书,就算不是真理,想来也相差无几。尤其是当鬼之后,不再有纵情声色会毁损身体减阳折寿之忧,加之鬼魂**比之活人**更添了几分刺激痛快,“色”字头上这把刀就变得更加凌厉锋锐,真真将无数鬼雄都斩得直不起腰来,日夜只顾沉浸于温柔乡中。地府大户们本身大多就是好色之徒,自然深谙此理,为了讨好那些有权有势有实力的同道中鬼,也为了满足自己那难填的万丈欲壑,它们便生了到底层挖掘秀丽女鬼,当做货物囤积于府的心思。手段倒也简单,无外乎威逼利诱罢了:不从,轻则鸡犬不宁,重则灰飞烟灭;听话,小则免去鬼灯之祸,多则能享荣华富贵。见了率先这般做的几家收效甚彰,地府中其余大户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当即争先效仿。一来二去,收养女一事便在这羊群效应底下席卷整个地府,一时蔚然成风。
高大挺拔听到的那位“黎万司”就是其中佼佼,莫舒泰信口胡诌一个姓氏,不曾想竟然误打误撞碰对了,也算是这个倒霉鬼难得的福星高照。
一对拦路鬼想到了“黎万司”,已然先入为主,此刻见小桥流水确实姿容秀丽,更加对莫舒泰私奔一说深信不疑,不由得就对它卸下了几分戒心,语气就客气了一些。
‘兄弟啊,那黎老狗好生蛮横,你一路逃来吃了不少苦吧?’高大挺拔客套道。
‘按你说的,你是打算来黑市买武器法器咯?’矮小敦实也不给莫舒泰回话的空档,抢着又问。
莫舒泰不住作揖,连声说是,神情诚挚真切。
两个拦路鬼又对视一眼,默然良久才回过头来,还是高大挺拔开声:‘兄弟啊,我也明白你的苦处,但是吧——’
只听得一个“吧”字尾声未落,高大挺拔脚尖一点,一米九几的庞大身躯即便应声如电般抢出,右手往后背一探一挺,那柄满是尖刺的狼牙棒便嚯地掠过虚空,只那疾如旋踵的短短一瞬,已然杀气腾腾地逼到了莫舒泰一臂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