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妖风起(二)(三更)
见田本一副小人得志的德行,刘民撇撇嘴,不屑道:“说实话,我不建议村里现在贸然开发古墓。一来是因为那杆霸王枪太重要,我们安保措施不行;二来,开发管理古墓旅游景点,必须需要专业的团队去打理,我们显然不行。”
一听“不行”,田本炸开了锅,怒吼道:“瞧瞧,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刘民,我早就知道你小子对刘书记安排我负责古墓心怀不满,原先你就一直在打古墓的主意,果然……”
刘民梗着脖子,瞪着田本,道:“我是处于公心,不管你们相不相信。”
这两位昔日的老对头,中阳里刘田两家的当家人,吵起架来,气势雄浑,霸气侧漏,中气十足,大有一言不合,不惜火拼的意思。
“不但我信,我相信他们几个也相信民哥没有私心。”刘辰拍拍田本的肩膀,看着刘民的眼睛,缓缓说道:“说实话,先前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开发古墓。”
刘民看了刘辰一眼,面色稍稍缓和,语气诚恳地说道:“要说古墓,我承认我是研究了很多年。实际上,刘氏一族守护古墓的重任,一直在我们这一脉身上,传说中的藏宝图早就丢了。还是我父亲根据一本考古的专业书籍,再加上公鸡山的地形,推论说古墓可能存在的位置。”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着田本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二叔刘贤祖和我大堂哥刘国昌、二堂哥刘国义、我自己亲哥刘仁都是折在古墓上,要说开发古墓,我比你心情迫切。但古墓的开发是个技术活,先不说我们懂不懂文物的保管技术,光说安保这一块,我们就保证不了。干不好,把古墓毁了,我们就是子孙后代的罪人啊。”
刘辰和田本都知道刘民说的是实情。
先前刘辰就是用一道菜,骗樊刚偷出刘民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本《古墓详考见闻》,正是因为那本书,揭开了古墓神秘的面纱,也为刘国昌的倒台提供了导火索。
田本想了想,深深望了刘民一眼,对刘辰说道:“刘书记,古墓还是交给刘民管吧,他确实比我有经验,这两天我在那也是抓瞎。”
听田本竟然推荐自己管理古墓,刘民大感意外,在他印象中,这还是这位打了十多年交道的老对手,第一次退让。
要知道,这可是古墓的开发管理权,中阳里传说有宝藏存在的地方,前几天村委分配任务时,就古墓争抢的最为激烈。
一时之间,刘民心头一片火热,感激地瞅了田本一眼,轻声道:“我不是要和你抢着管理古墓,无论谁负责,都是为村里出力,我只是建议慎重开发。”
田本却并不领情,摆摆手,没好气道:“我老田有自知之明,这个活我水平不够,你行,就你来,别废话。”
刘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嘴巴。
刘辰沉吟半晌,最终下定决心,“古墓的开发暂时推后,我看要请专业公司和团队,好好策划一下,但未开发前,还是交给田本大哥看管。”
众人点点头,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异议。
……
……
“刘书记,我真没有要和田本抢着管理古墓的意思。”刘民望着负手站在窗前的刘辰的背影,眉头微蹙,解释道。说实话,他对刘辰在开完会后,把他单独留下来的举动,十分不解。
刘辰转过身,看着刘民,点点头,道:“民哥,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把你从监狱里救出来吗?”
之前,刘国昌垮台,刘民被省公安厅带走协助调查,刘辰冒着政治风险,明面上以中阳里村委会的名义,要求省厅查清案件,恢复刘民清白,私下里借助和家的力量,最终让刘民无罪释放。刘民回到中阳里,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反而受到刘辰重用。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刘辰显然一愣,摇摇头,他没想到刘辰竟然会主动提出这个问题,实际上他也很想问问刘辰,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刘辰给刘民倒杯水,递到他的手中,道:“刘国昌被判刑前,向省里提了一个最后要求,要见见我。他告诉我,当年他得到古墓里的财物,之所以没有逃走,而是选择找人假冒南粤茶商,通过提高茶价的方式,获得政绩,都是为了中阳里的老百姓。”
刘辰看着刘民的眼睛,用无比真诚地语气说道:“说实话,我信。刘国昌作为义阳官场教父,他的才能,义阳没有人怀疑,他要想当官,不必非要窝在义阳这个穷地方,有那笔财物,到哪儿都能飞黄腾达。再说,如果不是刘家兄弟非要守着中阳里,恐怕古墓的秘密,现在还埋在山洞里。他之所以选择留在义阳,多半是因为刘家有守护中阳里的责任吧。”
刘民泪如泉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两个手掌紧紧交织在一起。
实际上,自从大堂哥刘国昌倒台,二堂哥刘国义和自家大哥刘仁被判重刑以来,义阳刘家的辉煌早已是昨日黄花。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孙散,本是世间常态。
只是真到刘民自己品味其中滋味的时候,方知其中的苦涩难忍。虽然他无罪回到中阳里,但在刘家一呼百应的地位不复从前,如果没有刘辰的支持,只怕大家早把刘国昌兄弟几人做的孽,算到他的头上,光是死在古墓中的樊超等十家就够他喝一壶的。
正是因为清楚其中的缘故,出狱后,刘民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完成刘辰交待的每一件事,让原本对刘辰搭救刘民抱有怨言的田本,也不得不称赞他刘大书记做了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刘民擦了一把眼泪,强忍住心中的酸意,道:“真……没想到,最理解我们的,竟然是一直以来被我们视为敌人的人。我哥被抓后,所有人对我们刘家都冷眼相待,他们都忘了刘家以前对他们的好,为中阳里带来的好处。前两天,我大嫂在医院里自杀了,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人,没有一个去看她。”
说到这,刘民双目赤红,手握拳头,重重地拍着桌子,嚎啕大哭,咆哮道:“我恨刘贤祖和刘国昌,当初拿到古墓里的钱财,为什么不悄悄走掉,非要牢记什么狗屁的祖宗遗训。中阳里老百姓买账吗?再过几年,谁还记得曾经为他们精心筹划的刘家兄弟?”
刘辰轻叹一口气,把大门关上,又回到会议室,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刘民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