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望夫归来
“翠花嫂子,你不要着急,省厅郭队长向我拍着胸脯保证过刘民大哥今晚绝对会回家的。”
刘辰冲樊敏使眼色,让她安抚樊翠花坐在村口的石磨上休息,一边摊开手说道:“再说从省城到义阳需要六七个小时,再从义阳转车到镇上怎么着也得两三个小时,这山路难走,估计还得一会儿功夫。”
樊翠花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可她眼中的焦急丝毫没有减轻半分。这些日子她是吃不下睡不着,刘国昌兄弟被抓,刘民两兄弟也被带走协助调查,刘家的天彻底塌了。
村里大多数人念在刘家过去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份上,没有为难她们母子,但总有几户人家隔三差五的找茬,比如自己的婶娘樊超他妈,总是寻个机会找她吵两句,按理说过去她念婶娘年老丧子可怜,一直对她不错啊,不过她隐约听到些风声说十二年前樊超等人离奇失踪和刘家兄弟有关。
哎,刘民不在了,孤儿寡母的日子总归不好过,樊翠花都做好了守活寡的日子。
谁曾想,今早刘辰跑到家里告诉她刘民今晚要回来,要不是刘家今时不同往日,樊翠花准拿扫把将刘辰扫地出门。
怎么着?拿老娘寻开心呢?
不同于田本媳妇郭采莲的温柔贤惠,樊翠花是出了名的泼辣干练,刘贤祖当年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力主刘民娶她,山野出刁民,在这穷山沟里也只有悍妇才有前途,这些年樊翠花没少帮衬粗心暴躁的刘民打理中阳里,这点赢得了刘家上下的一致好评。
当然,樊翠花更继承了她爷爷樊老头的精明,自然知道刘辰与自家男人是对头,刘民对刘辰做的那些事,樊翠花也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从刘辰的嘴里得知刘民被省里放回来,樊翠花是一百个不相信。
不过看着刘辰信誓旦旦的样子,樊翠花还是留了个心眼,她跑到爷爷樊老头那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没想到,樊老头听说是刘辰带来的消息,沉默半晌,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不可小觑”,更是让她今晚准备好酒菜,款待好刘辰。
向来对自家爷爷深信不疑的樊翠花,也就把这消息当真的了,打清早就站在村口张望。
等着等着,傍晚刘辰带着樊敏、岳志武、田本也来到了村口,说是要在这里迎接刘民,这下让一向自诩智商似女诸葛的樊翠花也闹不明白了。
如果说刘辰把刘民回来的消息告诉她是出于公心或者怜悯,那么刘辰带着村里的村干部在村口等刘民是干啥?
刘民不是大功臣,相反他从哪里回来,为什么离村那么久,大家都很清楚。
樊翠花坐在石磨上,用手捶打着酸痛的小腿,借着渐渐黑下去的夜色的掩饰,观察着过去她一直不屑的娃娃书记。
刘辰自然没有察觉樊翠花的目光,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中阳里的发展大计。
村委会达成协议,向省公安厅提出早日结束对刘民的审查,报告递交给了上面,柳林镇、浉凌区甚至是义阳地委出人意料地一致保持沉默,没有在报告上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压下报告,只是原封不动地把报告递给了省公安厅专案组,没想到省厅专案组很快批复下来,宣布不日将释放刘民。
后来刘辰就此事还专门给省厅刑侦大队副队长郭无常打过电话,郭无常悄悄告诉他,是新任义阳地委书记和家成私底下给专案组打的招呼。
想起和家成,刘辰没有半点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前世这位和柳的叔叔,在和家家道日渐衰落的情况下,扛起来和家的大旗。
“哎,不知道是不是和老或者和柳从中使得劲。”想起欠和家越来越多的人情,刘辰的胸中说不出的沉闷,“正是剪不断理还短。”
……
……
刘民是刻意选择在晚上进村的。
回村后的日子怎么过,刘民已经打算好了,等过些日子,村里对刘家的事情平静些了,他就带着妻儿老小去南方谋生。
听说那边倒爷特别多,发财的机会肯定有。刘民寻思着凭借自己的大胆和妻子樊翠花的精明泼辣,总能闯出一片天地。哎,也不知道当年大哥刘国昌从古墓中搞到那么多金银财宝,怎么就没想过带着刘家几兄弟,挪个地方好好干一番事业,非要窝在义阳这穷地方。
“只是菊花该怎么办?”这是刘民的心病,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叶菊花,尤其是眼下老三刘国雄还关在监狱里的情况下。
九月天黑的略早了些,月亮已经早早升起,又是一个星星泛滥的夜晚。山间的小路铺洒着一层银白色的月光,隐约起了一层薄雾,路边稀疏小草上露水沾湿了刘民的裤脚。
计算着时间,刘民稍微加快了脚步,中阳里村东头的那株大柳树隐约可见。
忽然,刘民停下脚步,皱眉盯着村头柳树下隐约的几个人影猛看,“咦,那么晚了,村口怎么还有人?”
他稍作迟疑间,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一声略带哭腔的呼喊。
“大民,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樊翠花一路小跑,待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刘民时,她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刘民怀里,抱着男人大声哭喊道:“孩他爹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民温柔地抚摸着妻子,闭上双眼热泪纵横,回想着最近半个月在看守所的日子,搂抱妻子又紧了几分,“翠花,我也以为自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原本还准备让人捎信给你,让你早坐打算,趁着年轻……”
“孩他爹,你瞎说什么呢?”樊翠花挣扎着脱离刘民的怀抱,捂住刘民的嘴,用她粗糙的手掌仔细为丈夫擦去脸上的泪痕。
“哎,我说你们夫妻俩要秀恩爱,也得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吧,漫漫长夜,大可以把降妻十八招从头来一遍,什么隔山打牛……”还是田本这个家伙最先忍耐不住,懒得看夫妻俩在那边哭哭泣泣,嘀咕了一嗓子。
“你说谁是牛呢?”樊翠花扭头瞪了一眼田本,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脸红得如同退了皮的麻虾一样,娇嗔地掐了刘民一下。
田本冲着旁边的刘辰几人无辜地耸耸肩,坏笑道:“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就把隔壁田老四家牛圈里的典故说了下,怎么就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刘辰笑着摆摆手,走上前看着刘民说道:“嫂子,你看刘民也回来了,是不是该兑现之前的承诺,管我们一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