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
一百六十一
周泽坐在沙发上，替安琪剥开了一颗糖，递了过去。
安琪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周泽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将糖塞进了安琪的嘴里。“你这么懒迟早会变胖的。”
安琪不应，淡淡地盯着电视屏幕。
“某市男子在自助银行内被杀害，被害时间大约为昨日深夜，歹徒手法极为残忍。奇怪的是，取款机的摄像头并没有拍到歹徒的身影……广大市民请不要太晚回家，注意人身安全。”
周泽看到那打了马赛克的画面，果断捂住了安琪的眼睛。
安琪虽然没有反抗，但脸上的表情好像在显示她的不开心。
又死人了么？看样子，这次的歹徒也是亡魂吧……
亡魂，现在已经严重干扰了现实社会了吗……
安琪用手掰开了那只挡住自己视线的手，抓着遥控调了一个台继续静静地看着。
那个市，好像就是旁边的区域吧，那个亡魂会不会跑到自己所在的区域来？
周泽摇了摇头，决定不想那么多，毕竟立多了flag也会有不好的结果。
还是安逸的生活比较舒适，最近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让周泽十分的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抬起手，周泽看到本来缠着绷带的那只手现在已经完好如初，像是根本就没有受过伤。
好像伤势的恢复越来越慢了，果然老大的那个Buff也是有限制的么，总有一天，Buff也会消失的么？昨天晚上在镜子里看了看胸前的那个红色蔷薇的痕迹，已经比最初的鲜红淡了很多。老大还能庇佑自己多久？
周泽靠着沙发，头仰着看着天花板，乱七八糟地在想着一些事情。
想着想着，困意便慢慢袭来。
电视的声响渐渐淡去，透过窗的阳光温和得让人像沐浴在温泉中。
人生如果可以像这样一直平静无波，不用承受任何痛苦，也感觉不到悲伤，该有多好……
睡了一会儿，忽然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
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周泽转头看见安琪正站在沙发上，一边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边看着窗外。
周泽有些疑惑，也转过了身，向窗外看去。
一个人影蹲在门外一排常青树丛那，看着自家的门口，脸上充满了犹豫之色。
怎么会是她？
周泽露出惊讶之色。
犹豫了很久，周泽还是换鞋走下了楼，打开了大门。
“你在那里干什么？”周泽轻轻地说道。
岳琳看到周泽走了出来，脸上出现了窘迫的神色，捏着衣角通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早……早……早上好！”岳琳说道。
周泽愣了愣，抬起头看着那有些刺眼的阳光。太阳的高度，表明了现在已经是午后了。
岳琳看到周泽的动作，脸更红了。
“中，中……中午好！”岳琳又说道。
周泽叹了口气，“进来吧。”
……
一楼客厅里。
“喝茶吗？还是要果汁？”周泽询问道。
“果……果汁就好。”今天岳琳的语言组织能力好像有些不佳，说起话来甚至有些口吃。
周泽将果汁放在了岳琳面前，然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气氛尴尬了起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客厅里静静的，只有楼上安琪看电视的声响是唯一没有让气氛陷入死寂的因素。
“有什么事吗？”隔了好一阵子，周泽才张口说道。
岳琳一下子好像平静了下来，静静看着茶几，仿佛没有了之前的窘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沮丧。
“周泽同学，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岳琳低着头说道。
周泽的嘴张了张，却什么客套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周泽不会像其它人一样，可以把“怎么会”、“我不讨厌你”之类的话说出口。郁结堵在胸口，让周泽什么话都说不出。
岳琳更沉默了，低垂着眼眸，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一阵子。
看着岳琳那张清丽的脸，周泽抿着嘴，忽然感到一阵难过。
她应该是自己喜欢的第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初恋。这场暗恋，从高一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自己和她不是同一个班，但她所在的班级就在就在自己隔壁。
有一天，自己被班上的人捉弄，一只手臂沾满了粉笔灰。正在自己灰溜溜地准备回寝室的时候，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一个女生。
这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几次，自卑的人总喜欢低着头走路，所以撞到人的概率也更大。
那个时候自己还处于青春期，处于青春期的孩子，谁没有几分憧憬，几分妄想。妄想着和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会突然喜欢上自己……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被自己撞到的女生，有地恶言相向，因为自己长得不帅，被自己这样阴沉的人撞到影响了她的心情；有的虽然比前面那种情况好一点，但脸上的不悦也表露无余；有的会耐着性子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施施然地走开。
埋藏于心底的自卑便像一颗埋在黑暗的土中，吸足了水的种子，一发不可收拾地萌发了。
微微抬起头，自己看到被撞到的女生的袖口也沾染到了粉笔灰，心底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想要道歉，可以常年的孤僻却让一句“对不起”都变得有些奢侈。
自己那时抿紧了嘴唇，准备接受比辱骂更为伤人心的白眼。
但故事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展，上帝似乎会在你最低落的时候施舍给你一点希望。
“你的肩膀，好多粉笔灰，还沾湿了，这样很难洗掉的……是要回寝室换衣服吗？”女生说道，脸上的笑容是自己见过最好看，最难忘的笑容。
自己不由地愣住了。
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说道，“不快点吗？等下就要上课咯。”
然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没出息地跑了。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害怕自己开口后会变成另外一种情况。
在那之前，自己曾经悲观地认为，没有任何女生愿意搭理这样阴沉的自己，这样的自己，更不会有任何女生喜欢，余生等待自己的也只有孤独终老。
但那个毫不吝啬的笑容，却像刻印一般，深深地刻在记忆深处，再也无法抹去。
直到现在，自己也仍然没有喜欢上其它女生。
学校里有很多女生比她漂亮，比她优雅，后来自己身边也有很多妹子比她好看，老大，凌心月，甚至连林芷这个灵魂在一定程度上也比她要漂亮。
但自己动过心的却一直只有她一个，她是自己自卑的救赎，是初恋，是独一无二的……
“果然还是讨厌的吧……”岳琳开口说道，眼中是一种深深的失落。
周泽仍旧不说话。
“我今天来……是乞求你的原谅的……”岳琳说道。
周泽手微微抖了一下，静静地等着岳琳接下来的话。
“我们可以……做普通的朋友吗？”岳琳看着周泽，“就算不能，可以不要……不要那么冷漠吗？”岳琳声音有些不自然，细细地听着甚至能够听到一丝哽咽。
周泽有些不忍，“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没等周泽说完，岳琳便打断着说道，蓄着水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周泽。
“嗯。”周泽应道。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岳琳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默默地听着楼上的电视声，呆呆地坐着。
但这次气氛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了，岳琳甚至嘴角轻微扬起，在认真地听着电视的内容。
电视好像在播放某个电视剧。
“亲爱的，我们来造人好不好？”女声听起来有些酥麻。
“好啊……”男声欣然同意。
然后男女的喘息声变得有些急促。
岳琳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低着头看着反光的玻璃茶几。
周泽听完之后脸色一变，快速地跑到了楼上，捂着安琪的眼睛换了一个台。
周泽松了口气，刚刚故事已经发展到男女拉拉扯扯的地步了，在看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要不是动作快，就让安琪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了。
周泽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安琪，连换了几个台，调到一个正在播放动画片的台之后才下了楼。
现在的电视都播的是什么……
周泽感叹着，下楼才发现自己把岳琳晾了好一会儿。
冲着岳琳歉意地笑了笑了，“不好意思……”周泽说道。
“没事……上面有谁吗？”岳琳好奇地问道。
“安琪在看电视。”周泽回答道。
“是你妹妹吧。”岳琳说道。
周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可爱啊……”岳琳喃喃说道，“好想摸摸……”
“她现在就在楼上。”周泽说道。
“不行……一定会被拒绝的。”岳琳神色间有些沮丧。
“……”回想一下，似乎安琪从来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人触碰过她，这个傲娇也太严重了吧……
“那个……我可不可以再尝试一下……”岳琳似乎有些不甘心，对周泽请求着。
“嗯。”周泽点了点头。
岳琳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然后楼上传来岳琳的声音。
“姐姐能摸摸你吗？”
“不回答姐姐就当你同意了……”
“放心，姐姐不会弄疼你的。”
“啪！”岳琳的手被拍开的声音。
“……”
周泽捂住了额头。
失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