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无尽黑暗(1)
我怀疑当初就是因为太痛苦了,那股刺破灵魂的痛苦掩盖覆盖了我的大脑,才导致我对那段记忆的保护性遗忘。痛苦这东西,别就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忘记了也好。
但唯独有一件事,我永远也忘不了。
昏迷中的我,不断被痛苦侵蚀。就在沉沦在万丈深渊中的自己不可自拔,不停的往深渊沉陷的时候。一双冰冰冷,却又仿佛能温暖我灵魂的柔软,将我的手牢牢的握住了。
“族长,你看!”三叔本来在劝架,但是那场亲子间的互相伤害完全不是他能插嘴的。所以三叔很识趣的迅速放弃了,他本想来摸摸我,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惊讶的一幕。
只见守护女李梦月跨过了村界,蹲在我身旁。一袭白衣的她仍旧散发着冰冷,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绝美的视线中闪过一丝迷惑。
李梦月伸出小手,试探着用手指触摸了一下我的手。
之后,仿佛水到渠成、又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的轮回、仿佛经过了无限时空的等待以及寻找,终于找到了目标般。
守护女一把将我的手牢牢握住,似乎再也不想放开。
我和她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就那么握着,死死的。
“族长,族长!”夜三叔惊讶的声音盖住了旁边两个父子的大声争吵。
爷爷气恼道:“干嘛,别拦着我教训自己不孝的儿……”
‘儿子’两个字犹然还挂在嘴边没有发音完,爷爷,老爸、甚至全村所有围观的人都呆住了。他们石化的看着守护女紧紧拽着我的手,她冰彻刺骨的寒冷气息仿佛包裹着我。两个人的气质,高度重叠在一起,恍惚间变成了一个人似的。
气氛,顿时古怪起来。
“守护女,怎么可能走得出夜村。”爷爷呆若木鸡。夜族几千年的历史中,从未有过守护女走出夜村的记载。守护女有着惊人的力量,一直守护着夜村的安全。但是她们无法离开夜村的村界,至死,都会留在村中,无法踏出一步。
但是作为守护女的李梦月,却离开了夜村,踏出了村界。
这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
“族长,你看他们的手。”夜老四呆呆的指着李梦月和我:“他们俩居然在手牵手。李梦月不是一直不接触别人吗?她为什么要抓住夜小子的手?难道……”
夜家别的人也为这个现象争论不休,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吵吵嚷嚷。但是内心中,一个真实的想法,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渐渐浮现。
老爸扣了扣脑袋:“我看这小姑娘抓着我儿的手后,夜不语挺舒服的,也没那么难受了。这谁家小姑娘啊,挺漂亮水灵了。谢了啊。”
这二货想要伸手摸摸李梦月的小脑袋表示感谢。守护女一转头,通体的寒意瞬间犹如精神攻击般,袭击了老爸。爸爸吓得狠狠向后退了两步,尴尬的笑着:“好可怕。小小年纪就这么可怕。到底谁家……”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她该不会是,这一代的夜家的守护女吧?”
夜三叔沉默的点了点头。
老爸浑身抖了几下,苦笑,只剩下了苦笑。
爷爷也在浑身发抖,就连白胡子也在抖个不停。他看着仍旧昏迷的我和李梦月,手一挥:“算了,把这小家伙抬进去吧。”
说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哪个爷爷不疼爱孙儿的,但是作为一家之主,只能以一个家族的兴亡为标准。有的时候,只能放弃取舍。哪怕这将会是多么痛苦的抉择。
说来也怪,自从李梦月抓住我的手之后,我就没那么难受了。脸色也回复了一些。通体的晦暗开始泯灭,毛孔中也没再冒出黑色不详。
守护女就那么一直抓着我,一直抓着,死都不愿放开。任何靠近我和她的人,都被天然的排斥在了一米之外。哪怕夜村人想要来抬我,也被守护女通体的冰冷给阻拦住了。
她看了爷爷一样,之后默不作声的将我单手提起来,紧紧抱在怀中。一个比我矮小瘦小的单薄小姑娘,将高了半个头的我抱在怀里,如同小鸡般轻巧的就那么抱着走。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在这怪异中,夜村所有人都哑了,仿佛同时失去了发音能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整个夜村,甚至爷爷这个读遍夜家古典的人。
爷爷搜刮了脑中的典籍,摇着脑袋,完全找不出先例。
能够自己走出村子的守护女;不让任何人接近的守护女;自己找到守护对象的守护女。
这完全难以理解,无法解读。
当晚。夜家开了一个长长的会议,内容保密。甚至至今我也不清楚。总之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变成了夜家的下任族长。守护女当晚,就背着我离开了村子,进入了处了守护女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的夜家禁地。
几天之后,我俩出来了。我的病全好了,恢复了清醒的自己,完全不记得夜家禁地中到底有什么,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李梦月,就那么成了我的守护女。我俩打破了族规,我离开了夜村。而李梦月却留了下来,她必须要到十八岁的时候,才能跟我离去。
其实爷爷想要我一直留在夜村的,但是由于种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最终还是让我离开了。
也就是从我清醒的那天起,我明白了一件事。
李梦月不是夜家的守护女,从来不是。她,只是我,夜不语一个人的守护女。从来都是。她只属于我,属于夜不语。
从来都是,只为保护我,而存在!
没有理由,从她第一次踏入夜家禁地。这一切,就在冥冥中注定了。因为她不属于夜家,所以她能打破夜族的规矩,离开夜族的边界。
因为她只属于我,所以我俩的命连在了一起。活会一起活,死会一起死。哪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排斥着这种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