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捡骨阳尸(下)

所谓洗骨,便是将风干的骨头边的杂质残肉用刷子除清掉。但这道工序从前也做过了,现在只需要清理灰尘和泥土。他右手拿起细毛刷子首先从腿骨清理起来。

这个看似简单的工作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接着便是入瓮了。

他来到新拿出的金斗瓮前用尺子比划着。盛放骨头的瓮正面,通常是以图案的中央为准,然后以铅垂的线及传统方式将瓮的中央线划出来,因为人的骨骼结构是对称的,所以这条线对于后面骨骸的排放有很重要的影响,所以历代的捡骨师都会很慎重的将基准线测量出来,再以这条线为基准考量骨骼的排放。

很快中央线便在他熟练的操作下初次测量出来。赵因何从身上拿出一双筷子,检测是否均等对半。这种方式在各种测量工具还不发达的时代里,已经算很精确的复算方法。即使到了现代,捡骨师们出于对祖宗智慧的尊敬,也还沿用着。

然后才是真正的入骨。就一般尸骸而言,进入瓮中的骨头全都用观音迭坐的姿势,首先放入的是腿骨。而‘阴尸’是不需要摆放的,横竖都会烧掉,几乎都是胡乱将其倒进瓮里便算了事。

但是对于‘阳尸’,自己没有任何前人留下来的资料,只好靠多年积累下的经验判断,思忖了半晌,最后才决定临时创新出一种一秒钟前才刚刚命名完毕的罗汉倒迭。也就是将从前的排列方法完全颠倒过来。

底部先用木炭填实,他取出黑狗血,掺入朱砂,合成深红的几乎呈现黑色的颜料。用毛笔沾了一点沿着头骨眼窝周围画了两道圈。再将整个圈填满。头颅向下的放进了瓮里。

接着是脊椎,因为有的往生者因为年代久远,骨骸腐化不全,这时便将脊椎的环节直接放入瓮内,如果完整的骨骸便用柳条及红丝线将其串接起来,犹如一条完整的脊柱。可是这次的尸骨实在很棘手,脊椎骨链自从拿出来后,接触到空气便如同鞭子一般直直的延伸,如同人挺直胸口似的,不管怎么样也没有办法软化。只好暗中将骨链打碎,这才放了进去。

再铺上一层木炭,将洗骨时便已分左右两边捡放的肋骨,各用一条红线绑起来,赵因何凭着多年的经验轻易的辨识出位置,丝毫没有弄错。

然后是坐骨,取出对称的坐骨,将位置核对之后便放在大腿骨下,即完成颠倒坐姿。因为身体结构的不同,男生和女生的作骨分辨处在中间圆洞,一班而言男生的坐骨较小且洞口小。

就这样尸骸的上半身便已经完成了。继续塞入木炭,金斗瓮里木炭不但可以用来保持干燥,也能让摆放好的骨头不至于移位,乱了身形。

之后的排列便简单了起来,坐骨之后是脚指、脚掌及小腿骨,然后是大腿骨。开始时还应为不太适应这种方式的赵因何越做越快,大约半个小时候便全部弄好了。

封上盖子,用力捶着脊背,他长长吸了口气。

“小三小四,剩下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我要出去准备一些东西。”他嘱咐道,向义荘的大门走去。和自己的徒弟交错的时候,借着死角的机会,赵因何迅速低声道:“给我注意李寡妇的一举一动,如果她守灵堂的时候睡着了,就到外面的林子里找我。小心一点,这件事如果搞砸了,全村人都会没命。”

见师父说的怪可怕的,小三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唯唯诺诺了好一会儿才张罗起灵堂的事情。

灵堂上不过就是点着几只白蜡烛,摆上供品,烧几堆纸钱。李寡妇哭哭啼啼的跪坐在地上,抱着盛了骨骸的金斗瓮喊天叫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站起来将准备的汽车洋房一股脑的烧掉。不得不说,就某些方面而言,女人确实比男人更有耐力。

小三小四这两个壮年男孩也几乎要受不了了,快被折磨的疯掉时,李寡妇终于累了,靠在墙角小睡起来。

四周顿时变得如死的寂静,义荘的灯昏暗的照亮着四周,蜡烛在空气里燃烧,渲染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

小三小四紧紧靠在一起,低声咕哝着最近的八卦后视线停留在了金斗瓮上。

“小四,你说那具尸骸究竟有什么问题?该不会是‘阴尸’吧,但为什么师父刚刚洗骨入瓮的时候,要把骨骇倒着放?”

小四原本便不是个想的很深入的人,随意摇摇头,模糊的道:“师父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说那具骸骨会不会尸变?”小三不无担忧。

“笨蛋,既然你也知道说是尸变,但哪里来的尸体?那人已经只剩下一堆骨头了,还能变出个什么来?!”

“但师父那副紧张的样子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小三皱起眉头:“绝对有什么,只是师父没有对我们讲……”

话音还没有落下,有个东西突然跳了下来。小三小四吓得几乎摊倒在地上。是猫,一只老猫慵懒的用荧的发绿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俩,许久,才打了个哈欠,从门口跑了出去。

“原来是猫,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小四用力捶着胸口。

小三依然直愣愣的望着猫消失的地方,全身都在颤抖:“小四,你有没有注意那只猫的颜色?”

“是黑色,怎么了……啊!”小四回忆着,话从嘴里吐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黑色的老猫,实在太不吉利了!

“我记得村子里根本没有人养黑猫才对,你说,那只猫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小三的声音也开始发抖,他艰难的说着。“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小四也害怕起来:“对了,师父说李寡妇睡着了就去叫他,我们赶快过去。”小三点点头,起身正要出门,但不知几乎处于密封状态的后堂哪里刮起了一阵风,将挂在屋檐上的吊灯吹得大幅度摇晃,蜡烛顿时全部熄掉了。然后便是灯,只见它扑闪了几下,接着开始变得黯淡,最后什么光亮也不再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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