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3章 过眼云烟

“什么?大哥,你要外放?!”公孙靖宇乍听这个消息,顿时炸了起来。●⌒,.

李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贤弟,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兄弟,大哥对不起你的地方…………”

“大哥,你再说这些,我可急了!”公孙靖宇烦躁地搓着手,苦着脸说道,“大哥你快说为什么要外放,留在京城不好吗?大哥,你知道的,我跟着你才能学到点东西,你这一走,小弟我又没盼头了啊。”

“贤弟,你真正需要跟我学的,只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大哥,你要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大哥从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腰缠万贯,金榜题名,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事情,除一些必要的投机手段外,我更多的是靠一种积极的心态。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参加科举吗?因为在火井,我去给县学捐款,反而被那些生员嘲讽,于是,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可以比他们强。

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定下一个目标,然后去证明自己。你真的不比别人差,不是只有依仗着你父亲的权势才能活下去;

只要你有了这种生活态度,就算大哥不在你身边,你也不会迷失方向的。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兄弟了,希望我们再见那一天,你能骄傲地对我说,看,大哥,我也不错的!”

“大哥,我懂了。”公孙靖宇咬着牙,那张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多了几分男人的坚毅。

“大哥要外放,也是不得已。我不埋怨,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切记抱着一种积极的态度。有了这种态度,走到哪儿都能开创出一番新天地来。”

李昂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交情才能托妻寄子呢?贤弟。我离开京城后,你嫂子家那边,就拜托你了,帮我照顾一下。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来日方长。”

“大哥,你放心,谁敢动嫂子家一根毫毛,我跟他没完……。”

“行了。行了,凡事动动脑子,别让你的拳头来左右你的脑子。真要有什么事,你呀,别急,自己想不出办法来的话,去找你嫂子,她有办法,只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儿身,有些事。得你站出来帮撑个场面,明白吗?”

公孙靖宇讪讪地笑道:“大哥你知道的,以前只有小弟欺负别人,哪有过别人欺负小弟,所以凡事也不用动啥脑子,拳头打过去就行了。以后我听大哥的,多动动脑子,嘿嘿。”

“哈哈哈………走,平康坊去也!”高兴之余,李昂还唱了起来。“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许久没有和大哥并肩作战。这回咱啥也不说,杀他个干干净净,哈哈哈……”

两个坏人嘿嘿地笑着,打马朝平康坊奔去,公孙化吉一群狗腿子紧跟在后,招摇过市。

李昂甩出一个鞭花。豪气地说道:“哥现在也有两个钱了,这回我请!贤弟说吧,北里名花喜欢哪一朵,随你挑!”

“醉云楼,柳纤纤!”公孙靖宇目标明确,一马当先,杀气腾腾。

奔到醉云楼下,公孙靖宇不忘打趣道:“大哥,你就不怕嫂子来捉你个现形?”

“嘁!哥家里也养着好几个了,她哪敢说一句!她要敢吭声,看我不休了她!”李昂很男人地宣示着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说完,还能强忍着没有回来侦察街上的情况,实属难得。

公孙靖宇再次哈哈大笑,和李昂一起杀上醉云楼去。

***

家里有了个李侠子,许多事已不用李昂亲自过问。像问名、纳吉这些婚姻程序,都是李侠子在帮着操办。

问名是男家行纳采之礼后,委托媒人携带着大雁及其他礼物,前往询问女家待嫁女儿的闺名及生辰八字。男家据此占卜,推算婚姻吉凶祸福。

纳吉就是俗称的过帖或换帖。男家在占卜得确认为吉后,备礼(通常还是雁),委托媒人通知女家,由男女两家决定婚姻的缔结。在大唐,纳吉主要是以“报婚书“送达妇家,妇家答书许讫。

接下来就是纳征了。

按照周礼,纳征在成婚六礼之中,重要性仅次于拜堂成亲。

纳征又称“大聘”或“过大礼”,即男家向女家交纳聘礼。男家要备礼单和装礼品的箱笼,在媒人和押礼人的护送下抬至女家,过大礼之后,婚姻双方不得再反悔。

同时,待嫁女必须“戴缨”,也就是在发髻上系上五色丝缨,表示身心已有所系,不再许配他人。

杨男的母亲倒不是贪图财礼,她言明纳征可从简,但一定要尽快行完仪式。她看重的就是过大礼之后,男女双方不得再反悔这一条。

本来,纳征过后才是请期,由男家占卜定吉日,以定成亲日期,再托媒人到女家商量,以未谦和。

杨男的母亲有些心急,想尽快把婚礼办了,她私下先去占卜了成亲的黄道吉日,却被告知最近几个月没有适合的黄道吉日,急得她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李昂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前程无量,打灯笼都难找,京中不知多少贵权之家想抢着招为女婿呢。女儿曾被退过一回亲,在长安城里本来就坏了名声,不拜堂成亲,杨男的母亲就是放不下那条心。

她又去亲自去玄都观、景龙观问过,得到的结果都一样,才不得已怏怏作罢。

好在可以先过大礼,把婚事定下来了。这也算是一个安慰。

杨男的母亲虽言说聘礼可从简,李昂倒也没有亏待杨家,吩咐李侠子尽量办得丰厚一些,毕竟杨家就杨男这么一个女儿。

送大礼这天,不用李昂亲自去,他带着伍轩去赴一个同年的宴会。一群同年得知他今天过大礼,祝贺的同时,不够轮番灌他酒。

结果灌他酒的十几人先倒下了,李昂才是喝得七分酒意。

时近傍晚,街上人流车马如过江之鲫。李昂带着酒意回家,坐在马上时仰时伏,伍轩生怕他摔下马来,不断询问道:“郎君,你行吗?要不咱们到路边歇一下,或者我去雇辆车?”

“就在路边歇一下吧。”李昂含糊地说道。

伍轩赶紧把他扶下马来,然后取下马鞍放到一株槐树下,让他靠树坐着。

李昂靠在树上,望着天外浮云,怔怔出神。

伍轩很少见他流露这样的情绪,忍不住问道:“郎君,怎么了?今日是你过大礼的日子,我感觉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我…………我有什么不开心,我是探花郎,我就快要迎接******了,我有什…………什么不开心?”

天上那缕浮云随风飘荡,幻化成杨男那明丽的笑脸,在向他盼鬼脸。不一会儿,却又变成了萧鸾那稍带一缕忧郁气质的容颜,那眸子中迷迷离离,似乎有泪珠滑落。

一会儿,杨男在野戎城里指挥着一群大妈对他围追堵截,神采飞扬,清脆的笑声随风传。

一会儿,锦江夜雨孤灯暗,乌蓬船顶上淅淅沥沥,萧鸾低下眉眼,轻声问他:“如此风雨如此夜,李昂能送我一首诗吗,一首属于我的诗?”

一会儿,杨男穿着道袍,站在小道观前,含着泪大喊:“小叮当,回来!小叮当,他不会丢下你的,他只是有事离开一下………”

一会儿,数骑奔驰,终南千峰白,风雪利如刀,路上行来绝迹,萧鸾迎着风雪呵着热气,捂着大氅,回头大声喊道:“快点,再赶一程,就快到樊川了……。”

李昂的双眼支撑不住,慢慢合下来,那酒红的脸颊上,有梨花飘落,如雪……………

“他怎么了?”

隐约中,李昂听到了萧鸾的声音,他再度睁开双眼,眼前一片迷糊,人影摇晃,伍轩答道:“娘子,郎君赴同年酒宴归来,醉了。”

“把他扶上我车来吧,离我那儿不远,让他先喝杯热茶醒醒酒,否则头会疼的。”

“娘子!”

“黄鹂你闭嘴!”

恍惚间,李昂被抱起,放到一辆马车上,紧接着,有人坐到他身边,拿软枕帮他垫着后脑。

黄鹂跟在车边,伍轩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恨意,甚至不时冷哼一声,他有些了然,但更多是糊涂,便也不说话,默默跟着马车进入东市。

车帘被风掀动,一缕斜阳照到李昂脸上,他晃了晃头,似乎要把刺眼的阳光甩掉。萧鸾默默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她慢慢地抬起手,用袖子为他挡住了那一缕阳光。

李昂翻了个身,手臂搂着她的双腿,萧鸾眸子缓缓闭上,幽幽一叹,然后睁开,把他的手拿开。

车子很快来到墨韵流香书肆下,萧鸾掀开车帘,先下车,伍轩再度上来,将李昂抱下车。

萧鸾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着:“跟着我,把他抱到后面去。黄鹂,你去取些新茶来沏上。”

“哼!”黄鹂严重不满,但不敢忤逆,往旁边的茶肆走去。

伍轩抱着李昂跟在萧鸾后面,他心情也有些复杂,萧鸾是他的旧主,而且还救过他一命,但现在,这情形,他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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