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殉葬沟(上)

蒋茂才一听说我提起被肥仔打死的红色巨鹰,全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告诉我这山千万可进不得了!

我略一沉思,这是那和那呀?怎么就看见个红色巨鹰就进不了山了?再说这卧虎力山一年之中也进不了几次人,生态环境保持的相对完好一些。即便是出现这么大的巨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来其中定有隐情。我问道:“茂才叔,这山为什么进不了了呢?是因为那只巨鹰?”

肥仔站在一旁没好气地说:“老蒋头子,你不要放烟雾弹,想转移话题?赶紧挑主要地说!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看见我和老郝没?我俩现在就代表人民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肥仔的语气挺冲,刚刚苏醒过来的蒋茂才差点又被他吓晕过去。我狠狠地白了一眼肥仔,握住蒋茂才的手,说道:“茂才叔,您别和肥仔一般见识,他脾气直性子急,有什么您就慢慢说。”

劝了好一阵,这蒋茂才才缓过神来,卷起一支拇指粗细的眼炮,闷头抽了好一会,这才和我说起为什么这山进不得。

当地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卧虎力山中埋葬着一位满族的大英雄。他的丰功伟绩旷古硕今。英雄死后,他手下有一位善于青乌之术的将军在卧虎力山为英雄修了一座陵寝。陵寝完工后,当年所有参见修建的工匠们全部殉葬,只留下一支旗人人世代为英雄守墓祭祀。收养蒋茂才父亲的那对夫妇就是这支负责祭祀葬在卧虎力山中英雄的满族旗人的族长。传到蒋茂才这里,他所知道的事情已经不多,不过他父亲临死时候告诉过他,卧虎力山中有一种巨鹰,名唤“草原巨隼”是自愿为那位英雄殉葬的勇士,如果不是在祭祀的时候入山,碰到“草原巨隼”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往回走。因为英勇的勇士不能容忍有人侵犯他们英雄的陵寝,如果有人冒犯最后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们部落以前有个小伙子,因为寻找跑散的马群误入卧虎力山,结果失踪了半个月之后被人在山脚下发现,皮肉已经被撕成了一条一条,死相惨不忍睹。

听着蒋茂才断断续续讲完这个传说,所有的问题都趋于明朗,这蒋茂才之所以刚刚回性情大变,完全是出于对这些神话传说的恐惧。这就像在东北时候四喜最怕的就是鬼怪之说一样。这草原巨隼多半也就是生性残暴的食肉猛禽,肚子饿的时候攻击一下人类很正常。不过另一方面这样的神话传说虽然说多半是杜撰出来的,可仍旧是会有一定真实性,按照蒋茂才刚刚所说,这卧虎力山中如果真的葬着一位满族的大英雄,也就非努尔哈赤不可!

蒋茂才此时已经缓过来不少,脸上也有了血色。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给肥仔使了个眼色,我俩一起给他上了一堂精彩生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客。告诉他一切牛鬼蛇神都是阶级敌人杜撰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呀?就是为了活着的时候让咱们老百姓心安理得的被他们剥削,死了之后还要堂而皇之的编出一些鬼神之说来吓唬我们,好保证他们的陵寝安全,弄的这么神秘说明了什么呀?

蒋茂才被我说的一愣一愣,见我问他,他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清清嗓子,对肥仔道:“胖子,你说说这是为了什么?”肥仔歪着脑袋想想,道:“弄的神秘就是怕被人发现呗!做贼心虚一般都这样。老胡你丫的当我什么都不懂那?好歹的福尔摩斯咱也看过两次!”

帐篷外面雨下的正大,雨点敲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哗哗作响,嘈杂的雨声,风声堆积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堵得心里十分憋闷。我点上一颗烟,在脑袋里仔细回想起蒋茂才刚才说的话。总觉得他说的过于完美,这个传说把所有的事情都概括了过去,不过我隐隐举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想了半天也说不好哪里不对,直到想的脑子浑浑噩噩。‘

我看了看躺在毯子上的白易,他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蒋茂才挨着他半坐着闷头抽着烟。好像感觉到我在看他一样,蒋茂才抬头瞧了我一下,眼光中快速散过一丝狡黠的神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贯纯朴憨厚的表情。我心头一惊,他女乃女乃的这眼神怎么这么毒?难道我一直以来都被这老东西给骗了?想到这里背后不禁一阵恶寒。

忽然帐篷一抖,付莹莹带着满身湿漉漉的雨气闪身进来,她看见闷头抽烟的蒋茂才一愣,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我看了看付莹莹,问她林小小的情况怎么样了?付莹莹往我这边挪了两步,小声地说:“我找你说几句话。”我心中一阵莫名其妙这付莹莹是怎么了?我和她没什么交情呀,干嘛还要和我咬耳根子说话呢?这关系貌似还没发展到说悄悄话的程度吧?心里虽然这么想,我还是起身和付莹莹走到一边,我倒要听听她和我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马匹哀号声传来,这哀号的声音让人听了情不自禁的伤心难过,毛骨悚然。一直闷头无语的蒋茂才听到马匹的哀号好像忽然间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狡黠滴注视着在帐篷角落里的我和付莹莹。那眼神好像我们现在就是他的猎物一样,说不出的残忍、血腥。他看了几眼我和付莹莹,忽然一个闪身,从毯子上跳起来,叉开双手就奔一边站着的肥仔脖子掐去。

大雨滂沱敲打在帐篷上怦怦作响,我们的帐篷好像随时都会被风雨摧毁一样。我心中一惊,所有思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强烈的危机感让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骂了隔壁的,我们着了这老孙子的道了!”

我想要叫肥仔小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肥仔被蒋茂才从背后掐住脖子,巨大的冲劲一下子把肥仔扑到在地。

蒋茂才此时已经完全不同于我印象中那个老师木讷牧民,甚至比在树林中看见“草原巨隼”的时候更加可怕。他骑在肥仔背上,眼珠子通红由于用的劲太大腮帮子已经变形,双手深深陷入肥仔的肉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饶是肥仔身壮力大,却不曾防备蒋茂才这招背后袭击,此时已经被他占得了上风,一时间在地上挣扎不已,只可惜没有着力点发不出狠劲来,气的肥仔趴在地上大骂:“老蒋头子,你他娘的找死!”话还没说完,蒋茂才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样一寸来长的短刀,高举过头顶,对准肥仔的后脖子就要刺下去。

借着幽暗昏黄的烛光我只看见寒光一闪,暗道不妙。要是这一刀下去,恐怕神仙也救不了肥仔了。来不及多想我迅速发力助跑了几步身体横着飞向蒋茂才。

幸亏我出手及时,蒋茂才被我撞飞一米多远,短刀脱手飞出,贴着白易的脑袋深深插入羊毛毯子中,白易此时正好刚醒过来,就见一把飞刀朝他飞来,吓得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惊恐地看着我们。

虽然短刀没有刺进肥仔的身体,可还是在他脖子后头割出一道小口,肥仔的脖子也被蒋茂才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我找了一条绳子,把躺在地上哎呀哎呀不停叫唤的蒋茂才捆了个结实,免得这老孙子一会又发什么疯,伤到谁都不好说。

肥仔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土,吐了口吐沫,抄起工兵铲子就要拍蒋茂才。也不怪肥仔这么激动,要换做是我,恐怕这会早把他拍的满地找牙了。不过此时不能这么办,我倒是要问问蒋茂才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直觉告诉我老蒋头子身上一定埋藏了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是关于卧虎力山的。

我一把拽住肥仔,小声地对他说:“你小子是不是犯浑?这可不是就咱们哥俩。他老蒋头也不是大粽子打死不犯法。”肥仔看了看白易身边的付莹莹,不情愿地放下工兵铲,对我说:“老郝,那你好好问问这孙子,咱们跟他远处无怨近处无仇,他娘的干什么非要弄死我?你可别让英雄流完血再流泪!”说完,摸了一下脖子后头被短刀划出的口子,疼的直咧嘴。

我招呼付莹莹帮着肥仔处理一下伤口,转过身来看着被我五花大绑的蒋茂才,把他从怀里摸出来的那把短刀狠狠地插进他眼前。清了清嗓子,说:“茂才叔,说说吧,为什么要弄死我们?”蒋茂才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是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并不理我。

正在包扎伤口的肥仔道:“老胡,这他娘的整个就是一死猪不怕开水烫,鉴于他认罪态度恶劣,我建议辣椒水、老虎凳这样的手段,咱该用就用,别他娘的跟他客气……哎呦呦……我说小专家,您这手就不能轻点?”

看蒋茂才仍旧是不言不语,我点上颗烟,冷笑一声道:“茂才叔,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是想拿我们在这祭祀你们那位英勇无比的英雄吧?”蒋茂才闻听此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我绑的太紧,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风雨愈发猛烈,撑起帐篷的支架被摇的吱吱作响。昏暗的灯光下,蒋茂才黝黑的脸膛上刀凿斧刻的皱纹动了一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弟,我对不住你们你们杀了我吧”说完这句话,竟然流出泪来。

付莹莹帮肥仔包扎完伤口,也来到我身边,小声地对我说:“老郝,给他松松吧,绑的太紧的话会受伤的。”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有我和肥仔在,他老蒋头再耍什么花样也蹦跶不了几下。我和付莹莹一起动手给蒋茂才松了绑,让他坐到毯子上,我和肥仔一人拎了一把工兵铲站在一旁看着他,只要发现他有什么危害大家安全的举动,就给他一铲子。

蒋茂才坐在羊毛毯子上倒了好半天的气,才算缓过神来。看了看我们几个,摇头叹气不已。付莹莹忽然问我:“老郝,你刚刚说他想拿咱们祭祀?此话怎讲?”我点点头,道:“你们还记得在火车上他和我说过那个‘泣血辨踪’不?”付莹莹点点头,表示记得。

肥仔奇怪地问我:“这和老蒋头子想要咱们命有什么关系?”我看了看蒋茂才,冷哼一声:“关系可大着呢!原来我也没想到,可是刚才付莹莹来找我说要和我说点事的时候,帐篷外的马匹叫了,叫的那个伤心你们可听见了?”

付莹莹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说:“是,我刚才想和你说的就是小小醒过来告诉我是蒋茂才把她和白易掐昏过去的。”肥仔看着我和付莹莹一唱一和,急的直挠头,道:“我说老郝你丫的就别卖关子了行不行?怎么听你分析点事就跟听评书似地?”

我白了肥仔一眼,继续说道:“从在树林里蒋茂才见到被肥仔打死的那只‘草原巨隼’的时候我就产生的怀疑,首先还要从风水说起,这卧虎力山本事东北西南走向,而且纵观山势南低北高,咱们从北面上山,换句话说也就是在风水中来讲咱们走的是****,这北面终年不见天日,只是正午时分方能一窥天日。不知道你们仔细看了没有,咱们现在处的位置特别平坦而且还是树林中唯一的一块空地,虽然这空地上也长有不少杂草,可还是能看出来这空地以前有人工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就是老蒋头子嘴里所说的那个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