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瞬间

我跪倒在爷爷奶奶的身旁的时候，就听见张白眉惊呼道，你二叔也晕倒了。我忙扭头一看，却看见二叔的一只胳膊从床上垂了下来。

我心里一惊，心想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怎么爷爷奶奶和二叔三人都晕倒了？

刘风呢？

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刘风的安危了，我用手放在爷爷奶奶的鼻子上测了一下，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呼吸。还好，两人并未危及性命，只是晕厥了过去。我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回头再看张白眉，张白眉向我走了过来。

他在爷爷奶奶的手腕上摸了一下，道：“还好，你家人还活着。”说着，张白眉指着我爷爷奶奶说，阿满，把他们背到床上去。

我来不及顾虑，就把爷爷奶奶背放在床上了。

我站在床头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张白眉说，刘风不见了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张寡妇肯定是来报复了。

张白眉站在中堂前，脸上写满了失落。他呆呆的看着墙上那张他亲自贴上去的太上老君的画像，不过，这画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已经撕的七零八碎了。我去看了看二叔，却见二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之前被人给狠狠的揍了一顿似的。

我问张白眉二叔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事吧？张白眉只是摇了摇头，微微道，“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没事。”

“刘风呢？”

“想必是被那寡妇给撸去山上了。”

“那他不会有危险吧？”我忽地担心起来。

“他不会有危险的，有危险的是我。”张白眉哀叹了一声。

“什么？”我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张白眉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了。

直到许多年之后，那个负心的男人带着我的尸体从那片大山里再一次回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他眉梢上的忧愁，原来是无解的。

痛苦，并不一定有解药的。

张白眉闭上眼睛，久久的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门外响起了三两声狗吠，我才看见张白眉忽然喃喃了一句，孽畜，我要让你烟消云散。说罢，张白眉转身，以一个老态龙钟的最后的优雅的身姿走进了那片愁苦的黑夜。

有时候，我真的讨厌黑夜，因为它茫茫无际，如痛苦一样，永远无边。

有时候，我又喜欢黑夜，因为人死了，变成鬼魂，也就只能在黑夜里游荡了。像多年之后的我，白天，是无法容忍我存在的。

张白眉走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和他一块去，但是家里倒下了三个人，我又得留在家里照顾他们，心有不安，我无法跟随张白眉去了。

然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张白眉走进了黑夜中，没了身影的时候，却还是对我喊道，你就在家里待着，别跟来，不管你听见了什么？都不要害怕。之后，我连张白眉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你死了，就不要再回来。”有人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耳朵有点凉。

“你快走，他们要杀了你。”一个男人沧桑的声音。

“快走，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容不下你。你再不走，他就来杀了你了。”这是一个听起来颇似有点像二婶嗓音的女人对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感觉脑袋忽然很疼。只觉得脑袋里头像注入了水一样，浑身轻飘飘的，如飞仙一样。

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我老是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有人要杀我，还劝我早点离开这里呢？

对了，二婶呢？

这时，我想起来怎么不见了二婶的踪影，寻遍屋子里院子里，却还是没二婶的一点身影，直到这个时候，我心里的不安感觉，越来越重了。心想，我虽然有时候挺讨厌害怕二婶的，但是她毕竟是我二婶，我真的不想她出了什么事情？

又想想二婶平日里傻不拉几的，疯疯癫癫的，这大半夜的，说不定自己跑出去玩了。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恩，希望如此吧。

我洗了一把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回到爷爷奶奶的屋里，看了他们一下，两人晕了过去，昏昏沉沉的，到现在还没醒。我怕爷爷奶奶和二叔有事，于是赶忙弄了热毛巾，给他们三人敷在了脑袋上面。

二叔的脸色铁青，不知道被什么给打的。不过，他呼吸平稳，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就是爷爷奶奶身体老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在三个人的房间里来回跑，来回照顾。

直到自己累的满头大汗，才想起来了张白眉。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就在前一分钟，我分明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那惨叫声撕碎了夜空，像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声音是从山上那片坟地传来的。

惨叫声只有几秒，之后声音便无了。

夜依然很静，村里也安静了下来。

今天晚上真是安静的很，我坐在门口，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想仔细的再听一次那女人的惨叫声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外面静的出奇，我仿佛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看着那片黑夜，我忽然间心事重重，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慢慢的，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从屋外向院子里头走了进来。

那人缓缓走进来，没有一点脚步声。

我缓缓抬起头来，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候了。

阳光很暖，脱落了往日的炙热。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朦胧意识间，听见了爷爷奶奶的声音。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闻声走到了院子里头，却看见爷爷奶奶二叔和村头的一大帮子熟人都围在院子里头有说有笑的，他们聊的很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总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微笑，每个人都快乐的很。

我脑袋还是很疼，现在我意识有点模糊，想不起来了昨天的事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叔和爷爷奶奶怎么会坐在院子里头有说有笑呢？而且，今天家里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呢？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搞得像过年似的。

我刚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忽然间就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我一摸肚子，才觉得肚子很饿很疼。这时候奶奶看见了我，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向我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无比关怀备至的问我说，阿满，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天了，现在肚子肯定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