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适应的身体，还是灵魂
距离村正离开神社已经有几天了，最近污秽并没有再出现，但一切还没有结束，裕他们在污秽没有进行进一步的行动之前，只能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朝比奈大人，御神舞的准备已经完成，如果没有其他安排就请您自行练习，我先去料理饭食，要好好练习哦”绫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了神器，假正经的模样十分的笨拙，裕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眼眶里憋得泪珠都抱不住边，似乎马上就要滴落下来。
“什么啊，小绫你也太好笑了吧，准备已经完成了～要好好自行练习哦～”
“唔……朝比奈大人！”绫怨怨地嘟着嘴看着裕，裕俏皮地突出小舌头，然后逃也似的带着神器开溜，只留下绫一个人在房间生闷气。
铃铃——
铃铛被挥动发出的清脆的声响预示着御神舞的开始，裕右手上庄严地竖拿着神器，步伐跟着鼓点加快速度进场，直到抵达了神社中央。
鼓声刹那时停寂，耳边只得听见风声萧萧挑逗发丝的回响，周围寂静不见一个活人，给予人一种庄严神穆的寂寥感。
当当当……
三弦琴单调却回转韵味深长的音调传来，随后如海潮一般猛势的神乐便伴随着脚步的迁移而袭来。
手中神器的多色流苏伴随着神乐的节奏停滞又突然飞扬，刀刃面上流光倒映在不太坚定的眼中仿佛有万般思绪等着解开或探讨。
在神社中央小巧步的浅挪，只是近身向樱花树探去，随后便突然抽转回身体，继续远离巨大的树干，直到树枝触碰不到四肢，直到病花落不在发顶，直到被遮挡住曦光再次降临在身体。
“当，当当……”场面再次寂静下来，直到过了一会绫的喊声才慢慢打破这一氛围。
“朝比奈大人！昨天相比已经进步很多了，你果然还是很棒”
听见绫真诚的赞美，裕自然是洋洋得意地叉着腰昂起头，而且还一点都毫不谦虚地夸耀自己。
“哼哼，那是当然了，你看我这里，啊，还有这里，可爱吗？可爱吗？”
裕将小手捏紧轻放在胸口上，弓着腰向绫展示自己巫女服的裙摆，他知道即使不用镜子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多么美丽的样子。
提起长长的衣袖，装着提心吊胆畏畏缩缩的样子，自下而上地望着绫，那一双令人怜惜的眼睛让人不自知的想要狠狠地弄哭他。
“……好恶心”
“啊！朝比奈大人！可爱死了！”
绫自然也无法抵御这波让人发觉不了的可爱攻势，瞬间就沦陷在裕的可爱之中了，双眼不怀好意地望着还在沾沾自喜的裕坏笑着，但是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吐槽还是被裕给听到了。
“啊！我，我在做什么？！”
裕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女性化了，不禁羞红了脸，望着自己身上穿着这件薄如蝉翼，但是质量却非常奇特的巫女服，他不由衷感叹道。
不仅开始在意起自己外貌的可爱程度并且最近洗澡的时候好像对惠良的身体都不是很抗拒了，甚至说是习以为常。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我被性别同化了？不是……还有性别同化这一设定的吗？我会这样一直下去吗？直到我的意识完全成为女性，完全无法以原来的精神思考，直到这样才会结束吗？
刚意识到自己近期不寻常行为的裕，此时已经没有方才对自己美貌沾沾自喜的得意样，转而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抱着裙边蹲了下去，无声地呜咽着。
“朝比奈大人？怎么了吗？不舒服了？”见裕突然蹲在地上，绫还以为是裕身体不舒服，急忙搀扶着坐到长木椅上休息，而裕却在到处观望寻找着什么。
“朝比奈大人，您觉得这个御神舞跳起来难吗？啊，我我我的意思是，就，别太辛苦”
“没事不难，你放松一点吧，就把我当成你的姐妹就行了，太拘谨我也会有些难受的”
“呃……还，还是算了朝比奈大人，姐妹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是太遥远了，我不敢”
见绫还是放不开，裕也没有强求，随她去好了，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裕这时双腿又不自觉的摆动起来，脚尖勉勉强强地支撑在地上，在绫旁边倒显得娇小玲珑，但是动作却突然停滞了下来。
不好！我，我又……真是羞死人了……
“朝比奈大人……嗯，要去外面转转吗？”
发觉裕有些不自在，绫主动地提出了出游邀请，自然裕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他也想去除神社之外的其他地方转转。
“所以我们要去干什么呢？”裕不解地盯着绫，虽然说是出来游玩但是去哪里怎么去和谁去都是只能让绫做决定，毕竟裕再怎么说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了。
“嗯……约会？是这样说的吗？”
“诶？！约，约什么？你在说什么？！”
虽然有些抗拒，但裕还是半推半就的被绫牵着手，脚步十分轻快的从神社下去。
“朝比奈大人……您要吃冰激凌吗？”
“冰激凌？！”裕出乎意料的欣喜，缠着绫的手不放，远远的看去还真以为是哪家姐妹在街上闲逛，宛如两位从天而降的神明惊现于人世间那样，惹人不禁多窥视几眼。
虽然裕不愿承认，但他确实变成了如同普通少女那样，纯真，善良，可爱。
两人坐在路边小口的舔食着手上的冰淇淋，裕的脸上不自知的粘上了冰淇淋，绫见了轻轻的用随身携带的手巾擦掉了脸上的污渍，两人没说什么，只是互相看着然后笑了笑。
但是裕看着自己手上的冰淇淋又突然沉默了，内心想着还在另一个世界发病的妹妹，而自己却在无耻休闲的吃东西……
“对了，朝比奈大人，您还记得几天前我和您说的演出吗？”绫突然提起关于演出的话题打断了裕对妹妹的思念，裕倒是记得清楚，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后说道。
“好像是御神舞的演出，这么一会事吧？”
“嗯，所以这也是我现在能带您出来吃东西的原因，因为我们等一下要去傍晚演出的场地……做苦力，大概是这么解释”裕倒也不是对做苦力抗拒，只是明明是用来净化污秽的神圣的舞蹈仪式，却被用来售卖一些门票钱……不理解，根本不理解。
等裕再把注意力转移到冰激凌上面时才发现冰激凌已经被他吃完了？没办法只好带着疑惑和绫朝演出地点走去。
御神舞演出，虽然村子的交通十分的不发达，但关于御神舞的演出还是吸引了众多村外人到此地观看。
但是大部分村内外人都死在了含秽湖里，少部分逃出去的人和进到村子里面的人，都不会再想经过那一片地方，也就导致这里成为像是天外之国一样的境界，也吸引了更多的人争先恐后的往这里赴死。
更何况这次是新一代巫女的首次演出，大家都想见识一下巫女的美貌或御神舞的优美，所以即使付出生命也想要见着这一终身都可能再难见到的美景。
自然村子就尤其看中这件事，就连平时疼爱孙女的村正都没有明面拒绝此时，想来也是十分看重此事，更何况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清醒的，名义上是族长其实大部分还是飞鸟在管理着整个村子。
御神舞，原本用于净化污秽的仪式，曾有人质疑说现在被用来当做旅游标签的御神舞是否脱离了本意？
但村子并不需要这种问题，准确来说是村子的发展不需要这种问题，从御神舞的实用性来说几乎没有。
求风，求雨，求丰收，求神明的庇佑，巫女无法保证每一次都能准确的得到帮助，而且这种事情做多了只会降低原本仪式的珍贵程度。
所以要将巫女，将御神舞以及和神社有关的所有事情都赋予至高无上的地位，地位在赋予人面前可以不存在。
但是在村民这样的外人面前就要让他基本相信甚至完全相信，也就是要将巫女塑造成一个“人神”去供人信仰，但是其本质上就是一个“非必要不作用”的工具。
而且说到底一年也仅有一次演出，不仅不是那种纯靠数量的低俗丑陋的舞剧，甚至还代表了村子的精神，村子的期盼……
“人神……”
裕听着绫的讲述若有所思，仰头望着布置得碧煌多彩的演出场地，神明的威严似乎被体现在眼前，与原来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新的世界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明明速度很快，却如此迅速的就适应了生活状态。
因为是被服侍着的那位吗？还是因为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同化精神了，至少我现在不敢想这些。
“朝比奈大人，该轮到您上场了，游客们都很兴奋了”
“嗯……”
停止了无尽的感慨，裕从坐席上起身就朝幕墙前面走去，他姿态还有少女的羞涩但又不显得拘谨，眼中闪烁着某种光，某种希望的光，接着跨着坚定步伐的迈向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