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印证刀法

老夫人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做事刻薄无情。

蔺范云闷声道:“院子里这些人先关起来,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做打算。”蔺范云先稳住母亲的慈悲之心。

被困僵局前后无路,老夫人不想耽搁:“好,蔺云家早晚要交给你,就依你,你和敕儿一定要保全蔺云家。”

蔺范云:“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全力以赴。”

蔺敕似乎不情愿说话,甚至为此微微扬起嘴角,可祖母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他不得不嘴角微微抽动:“祖母放心,孙儿莫非等闲之辈,此事也非难事,孙儿和爹会尽快解决,您养好身体便是安好,府内的事交给我们。”

听蔺敕这么说是有十足的把握,老夫人眉宇一展,是啊敕儿不是毛头小儿,已成为威震天下的安国大将军。

老夫人嗯了一声,“好,好,一定要妥善处理,你们去忙吧。”

——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出了屋。

说话的工夫,梳妆精致,一袭华贵的季黛雪已在院中候着给老夫人请安。

季黛雪一愣,她注目着其后出屋的蔺敕。

洞房之夜未归的夫君。

蔺敕感觉到灼灼逼人的目光,忙走近:“你来干嘛,回去。”

“我—”

季黛雪喉咙像被堵住,感觉到了院子里的气氛阵仗不祥。

她知道说了也是无用,赶紧出院子打道回去。

看见她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谁会相信这位是将军夫人,活脱脱的卑微仆人。

次日晌午,位于市集中心。

颜威他们临窗而坐,正好从二楼往下看。

楼下做小买卖的人颇多,吆喝声讨价声此起彼伏。

在他们楼下正好有一个女人在跳舞卖艺,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大宝剑。

伴随着她蛇步或跳跃,剑锋会在地面拖出一条飘逸轻灵的痕迹。

这个表演新奇有趣,很快吸引了不少人聚集围观。

艺人姿势利落优美,每每能够赢得许多喝彩。

颜威见他身边的几个小卒看得专注,本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却在看见地上留下剑锋拖过的痕迹时,心弦一动,忽然就有种触类旁通,醍醐灌顶之感,此人武功化境非同一般,到了一定境界。

这个女人还很聪明,将西域舞蹈和剑术相结合,

既像在跳舞,又像是在砸耍,刚柔并济的奇异和谐,表演中间还不忘婀娜多姿,妖娆有趣。

囊中羞涩的也会丢几个铜板,有钱的都散上了碎银子,足够艺人个把月的吃喝了。

此人并不是为了让人看个热闹,随意应付,而是认真专注,浑然忘我。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之中,双目一瞬不瞬盯着地面,剑锋落下轻重,筋骨圆瘦,不肯丝毫马虎。

武道十分玄妙,它讲究天赋,讲究勤学,更讲究悟性,有时候苦练数日乃至数年没有进展,一旦偶得所得,恍然大悟,立马就能进入一个新境界。

而现在,颜威看着那个卖艺人的一举一动,脑海里自然浮出了一番情景。

情景里,卖艺人变成了颜威自己,手里提着一把长刀。

海之波澜,山之嶙峋,俱似大道,妙契同尘。

他行云流水地舞出一套刀法,像极了曲刀诀,可颜威又知道,那分明不是曲刀诀,而是他自创的刀法。

慢慢地,那套刀法在脑海中成形,颜威几乎忘却了周遭万物,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在酒楼中等人,忘记了身边还带着随从兵卒,便腾地起身朝楼下街面飞去,一路足不沾尘朝城外飞掠而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这套刀法印证出来!

一行人望着颜威没影了,没有人说话,那脸上表情明显在说:习惯了。

不大会儿,来人两鬓星白,头发束髻,体态臃肿,虽然身形看着别扭但步伐矫健。

此人正是高云峤,掌管菡萏城兑司库,兑司库是专门承办皇庭供给的部所。

手一揖“见过高兑司。”一个士兵上前拜见。

高云峤笑着:“这--颜校尉?”

“回大人话,我们校尉稍后就到。”

呃---没见到颜威。

高云峤:“嚄,无妨无妨我等刻。”

落座,酒楼小二眼勤手快端来热茶。

高云峤印象中的颜威,性情孤傲,人狠话不多。

高云峤笑着脸,端起茶碗划拉起茶盖:“时辰还早,不急不急。”

他唏嘘吹着烫嘴的茶水,喝着:“真是好茶。”茶气扑鼻清香茶水回味甘甜。

傍边儿的士兵无人搭话,个个绷着脸看着街面。

显然高云峤既来之则安之。

芙蕖拎着个钱袋子,在街面上浑然瞎逛。

她眼睛一亮,见到一个摆满五颜六色各式瓶瓶罐罐小摊,直勾勾的就奔去。

几个女子在挑选。

“姑娘,来个胭脂吗?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颜色。”小摊主张罗着生意。

芙蕖瞧见那几位姑娘,有给双颊涂点红色的,有给嘴唇涂点红色的----

胭脂水粉。

芙蕖端详着,慢慢的伸出手也选了起来,涂一涂抹一抹。

“姑娘这么美,哪个颜色都适合。”

“这个、这个、这些都要了。”芙蕖开心的想着要分给住在西院的姑娘们。

芙蕖拎着个大盒子笑的有点痴傻傻。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颜威上了酒楼二楼。

见人来了,高云峤困意全无,起身:“见过颜校尉,您来了。”

颜威好笑,轻咳一声:“见过高兑司。”

酒楼里一派奢华之像,色泽丰富的美味佳肴一一上了桌。

士兵屏退到廊亭,门外。

颜威带着少有的笑脸,和高云峤聊着酒楼里弹奏的曲艺非同凡响,琴声一在酒楼内外想起。

但高云峤心中清醒今日绝非是请他听曲喝酒,定是拨物,大将军想要啥呢?

说了会儿子话,高云峤心头的茫然失落也去了不少。

颜威主动道:“我家将军难得回府,又是大婚,所以想劳烦高兑司集些罗玺来祭祖。”

这话一说出来,高云峤的笑脸僵住。

从颜威进来,高云峤就时时敏感警醒,言行之间非常谨慎小心,今日来就自知自己的处境。

高云峤不敢有半句废话:“颜校尉,大将军可还有其他要求。”

“没有,大将军说了全凭高兑司拨配。”颜威眼睛眯着。

怕什么来什么!

高云峤端起酒杯和颜威碰杯,干了一杯:“也好,在下尽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