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山间怪事
冰冷发臭的海水灌入鼻腔，江林看到【海王星】的临时身躯在乱流中被拆散成十几个头颅，拼命地试图朝他游来。
江林放开四肢，任凭水流将自己卷入更深处。依稀有些亮光的水面逐渐远去，而黑暗逐渐将他包围。
他想起以前似乎也溺水过，那时是谁救了自己来着？
“哥？”
“呜——咳咳咳！”江林猛地起身，水珠像霰弹一样从口鼻被咳出，被水侵袭后敏感异常的鼻腔骚扰着他的意识。他摸了摸满脸的水渍，看向身边的人。
他的妹妹江白心这时才十二岁，草帽和背包都丢在一边，也是一身湿漉漉的，正担忧地抓着他的肩膀。
面前是一座群山环绕的小湖，此刻月明星稀，周围的树丛中传来阵阵虫鸣，闷热的空气告诉江林，此时正值盛夏。
“......这是哪？”
“哥，你不会失忆了吧！”江白心哭丧着脸使劲摇晃江林的肩膀：“别把我忘了啊！”
“别别别晃了！”江林连忙止住妹妹的动作：“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江白心擦了擦眼泪：“就......你说晚上这里景色好，要带我来看看，结果一转头你就喊着救人掉水里去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拖上来呢！”
又是幻觉。
白心的身体那么虚弱，又见不得光，根本没离开过他们住的城市，更别说外出旅游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跑到山里玩？
江林头疼地敲着脑壳，面前的“江白心”和本尊差别也太大了，她甚至会游泳。就算是幻觉，差这么多也没意义了吧？
不，或许是因为自己希望妹妹的身体能变得健康，才会诞生出这个幻觉中的江白心。
嗯......
等下......
江林愣愣地看向妹妹：“是你把我拖上来的？”
“是啊！你好重，该减肥了！”
不不不，他起初还以为是白心落水，自己去救她，结果落水的是自己？
这么说来......自己是为了救另一个人才下去的？
江林看到水上浮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不好！”江林连忙就要往水里跳，却被白心紧紧抱住：“哥，别去！”
“救人要紧！那小孩的情况很不对劲！”
“不是，哥！”白心大声喊道：“那不是小孩！”
什么？
江林看到那个漂着的小孩身上连着一根直通水底的线，而借着月光，他依稀看出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那轮廓睁开两个黄澄澄的眼睛，从水里看向江林。
江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鮟鱇鱼！？
先不说这种生活在深海的鱼类为什么会出现在湖里，它也不该有这么大的体型啊！
像是为了诱惑江林，那条巨鱼晃动起头上的钓竿，令那个小孩般的钓饵像是在水中扑腾一般。
江林忙不迭地把脚插进摆在一旁的鞋中，拉着妹妹就往森林中跑去。
他的脑中依稀浮现出模模糊糊的印象，他好像记得这里的路怎么走！
巨大的鸟影拂过天空，猫一般的影子不时掠过周遭的树丛，树叶被风吹动的细琐声响仿若嬉笑。
太不对劲了，这个幻觉。
等下，这真的是幻觉吗？
江林停下脚步。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在下一个试炼中了？
他扭头看向一脸懵逼的白心，没有主持人向他说出规则，他又该怎么通关这个试炼？
可没有复活币什么的供他试错啊。
那他应该希望白心变成白鸱吗？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顺着自己的“印象”行事了。
一口气跑了几里路，那些奇怪的影子不再出现，两人的腿肚子也开始发酸，只得放慢了脚步。
江林蹲在地上：“来，我背你。”
“我自己会走。”白心这么说着，还是跳上了哥哥的背。
一股熟悉感从江林的心底浮现，就好像他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一般。
“哥......”白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害怕：“刚才那些是什么啊......”
“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江林斩钉截铁地说。
“你这么说，明明就是看到了......”
“呃......”
“那......它们有没有和你说话？”
江林一愣：“说话？你听到它们说什么了？”
“没有。”白心的下巴蹭了蹭江林的肩膀：“不是说怪物会讲话骗小孩吗......”
“怪物都是人心所化。”江林说道：“只要你心里觉得没有怪物，怪物就无法存在。”
“是吗，可你还说过‘存在即合理’，合理的东西怎么会想想就消失呢？”
“我......”江林卡壳了：“总之别多想，回去睡觉吧。”
“嗯。”白心乖巧地依偎在江林背上，令他感到无比安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小楼前用木桩子和篱笆组合构成了外墙，墙内有废弃的鸡窝和猪圈，恍惚间似乎能闻到过去那些牲畜的臭味。
在江林的“印象”中，这里就是他在乡下的家。
而现在，小楼的顶上正趴着一只三眼的巨大怪鸟，浑圆的月亮正好悬在它的脑后，犹如佛教中的“佛光”一般。
而小楼旁的小池子里，一个孩童样的东西连着根线正漂在水上。
江林只觉得双脚发软，几乎要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咽了咽口水，一边往后退去，一边回头看去。
妹妹的脑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卡通黑猫头。
风停了，虫鸣停了，江林的心脏也差点停了。
“嘻嘻！”黑猫的脑袋往左移开，原来它只是把脑袋挪到前面，盖住了白心的脸。
与三眼鸟和鱼怪不同，这只黑猫的造型十分卡通，就像是上世纪动画中的角色一般，而且他的身体好似没有厚度，充满了一种不现实感，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提问一！”黑猫迈着滑稽的步伐在江林面前来回踱步，用戏剧般的夸张语调说着：“为什么你妹妹能听到怪物的话，你却听不到？”
江林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不动了，不管是楼上的怪鸟，池中的水波，林间的晚风，还是背上的妹妹，都像被按下了停止键的视频般，停在了那儿。
他打起精神，准备仔细听黑猫的话，毕竟这可能就是试炼的通关要点。
“提问二！”黑猫一指江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里是【试炼】的错觉？”
江林怔住了：“你说什么？”
“提问三！”黑猫将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放到咧开的大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出问题的记忆，真的只有那次喝醉之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