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野抚子
山路蜿蜒，道路两旁种植着竹子和常青树，透过影影绰绰的叶子，偶尔还能见到古色宅邸的屋檐。
神社里某个内室，桐源跟西园寺坐在茶桌一侧，对面坐着近卫有马以及小野抚子。
不对，现在应该称为近卫抚子。
桐源凉介看着面前准备茶具的的女人，心想道。
近卫抚子此时换上了一身浅紫色的和服，和服上花纹繁复却并不杂乱，衣摆袖口纳着金边，淡雅中透着华贵。
一旁的障子（纸拉门）被拉开，又有两名和服女人走了进来。
一人用托盘盛着精致的糕点和碗筷，另一人则捧着一个小瓷盒，她们把东西放在木制的茶桌上，然后小心翼翼打开瓷盒的盖子，一股茶香扑面而来。
“贵客上眼！”近卫抚子摊开手掌。
桐源凉介望去，只见盒子中的茶叶粒粒分明，红中带金。
近卫有马此时顺势介绍：
“日本市面上的茶叶，有近一半都来自近卫家，除了进口茶叶外近卫家还有自己的茶庄和茶田，桐源桑你眼前的这一份，是在下的珍藏。”
和服女人奉上茶叶后，弯腰后退着离开。近卫抚子起身，来到正对门的位置跪坐，开始繁复的茶道礼仪。
她坐直身体，向着三人微微弯腰行礼，桐源凉介按着礼仪老师的教导欠身回礼。
净手焚香，洗茶三沐，洗杯温杯，熏杯盛汤，双手奉茶。
一套流程下来，桐源凉介已经忍不住吃了好几块面前盘子里的点心。
近卫抚子将茶陈到桐源凉介面前，桐源凉介赶紧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他刚刚不小心噎着了。
“如何？”
近卫有马笑着望向他们。
“一般。”西园寺真姬面色淡淡。
桐源凉介咂咂嘴，这看着就很贵的茶叶他刚刚喝的太急，根本没有尝出来味道。
近卫有马也不介意私藏的茶叶被不识货的人品尝。
他站起身来拉开了身后的纸门，桐源凉介这才看到，原来外面是一个露天的庭院。
两座错落的假山之间铺着弯绕的石子路，石子路每隔一小段距离就用行灯照亮，行灯投射出淡淡的暖黄色光线，把周围照得一片朦胧。
庭院里还有一座小池塘，池塘边缘立着一个竹制的惊鹿，每当蓄满水后惊鹿就会倾斜下来。
幽静而雅致。
“这私宅属于近卫家，每当在下被烦郁所困时就会来此地小坐。”近卫有马笑了笑“以景佐茶，心绪就能得到安宁。”
桐源凉介面色古怪，在有名的明治神宫内拥有这么大一处私宅，你还能有烦心事，这要给自己怕是每天都能笑着睡着。
西园寺真姬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对方。
“你们邀请我们过来，就是说这些？”
近卫有马耸了耸肩，对着桐源凉介说道“桐源桑，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在桐源凉介思考这句话什么意思的时候，近卫有马拉着妻子的手，两人再次向西园寺真姬深深鞠了一躬。
“真姬，退婚的事情，我们两在这正式向你道歉！”近卫有马的头埋得很低，桐源凉介发现对方身体在微微颤抖，应该是下午的伤还没有那么快痊愈。
西园寺真姬依旧冷漠姿态，近卫抚子发现丈夫的不适，轻轻拉起了近卫有马，然后接过话题，向着西园寺真姬开口。
“这次的事情，因为我而起。”近卫抚子扶着丈夫再次在茶桌旁边坐下。
“如两位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抚子对着桐源跟西园寺轻轻点头。
就像桐源凉介前面惊讶的一样，抚子除了身上那种让人舒心的气质，外貌上没有出彩的地方，很难想象这是未来近卫家的女主人。
“普通的童年，平淡的成长轨迹，唯一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和有马相遇。”说道这里抚子看了一眼身边英俊的丈夫。
“我们在神奈高中相识，当时我因为苦恼学校必须加入社团的规定迈进了剑道部。”
听到这里近卫有马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么？”
小野抚子瞪了瞪丈夫，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满，但是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以早退么？”近卫抚子脸上表情转变，露出不耐烦神色，好像时光倒转，两人真的回到高中初见的那一刻。
近卫有马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小野抚子同学对么，可以早退的社团只存在动漫里。”
“日本难道不是一個号称自由民主的国家么？强制要求学生参加社团这种行为非常不合理，一点都提现不出民主制度的优越性，也一点都不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我强烈呼吁校董事会更改这条校规。”
近卫抚子面前的茶桌被她敲的砰砰直响，桐源凉介能看出她当时真的很不满意这条校规。
近卫有马嘴角含笑，将妻子从入戏的状态拉出。
桐源凉介看着羞红脸的近卫抚子，追问道“然后呢？”
近卫有马在旁边哈哈大笑“然后某个笨蛋就被路过的校长进行了一天的教育。”
被丈夫在外人面前揭短，近卫抚子也不气恼，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有马是一位出色的男子，加入社团后我不可避免的爱上了他。”新婚妻子目光深沉，好像在怀念那段校园里的青涩时光。
“我刚刚说过，我人生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与有马相遇，这位校园里众多女生爱慕的存在，不知为何与我相恋了。”
说到此处，近卫有马轻轻搂住妻子，好像想通过行动告诉她，在近卫有马这里小野抚子也是特别的。
两人此时的状态，说明他们有一段甜蜜而美好的恋爱时光。
桐源凉介一开始以为今天可以见识到传说中的家族联姻，目前来看，指望落空了。
总归外人在场，抚子受不了太亲密的举动，轻轻推开了他。
西园寺面色阴沉“所以你让我们留到这么晚，就是为了听你们的恋爱史么？”
“不是这样的西园寺小姐。”近卫抚子的语气中有歉意“邀请您过来是想告诉您有马突然宣布结婚的原因。”
桐源凉介看着近卫有马突然紧紧攥着抚子的手，女人轻轻拍了拍他，摇摇头，示意不要紧。
安抚好丈夫后，抚子继续开口
“我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