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祖传十八代贫农
花海尽头的水域，在漫天的彩霞映照下绚丽无比，犹如一处人间胜境。但在顾清让的眼里，却是一片昏沉而朦胧，看不到尽头的危险河域。隐约可见远处刮来猛烈的阴风，掀起了阵阵浊浪，有亡魂在哀嚎，有白骨在沉浮。
这时小小的乌篷船，在突如其来的浊浪中一起一伏，船夫则不慌不忙点起了一个白色的灯笼，挂在船尾的一根竖竿上。在惨白的烛光下，乌篷船很快就平稳下来，任其浊浪多高，都只是微微起伏。
顾清让安静站在岸边，盯着上面写着一个“渡”字的白灯笼片刻，目光就回到船夫黑沉的背影上，道：“我的确姓顾。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这些鬼，是怎么知道别人的名字？我遇到不少这样的鬼，从来没有见过，却莫名知道别人的一切。”
“哪有这样的鬼，不过是从别人记忆中窥取到罢了。”船夫的躯体十分魁梧，如同铁塔般盘坐在船尾。他没有故作高深，直接回应了顾清让的疑问，并道：“我，不算是鬼。”
“那你是什么？”
顾清让有些诧异，你不是鬼，还能是人？明显就不可能，而且看起来更不像是神。
“我也说不清。”船夫像认真思索了一下回应，接着就道：“不过，看在你是姓顾的份上，老朽可以让你先欠着船资摆渡一次。”
顾清让沉默片刻问道：“这个顾姓，在这边很有分量？”
“算是吧，不过很有信誉。”
船夫沉吟一下道。
“有个唱戏的，说我是什么阎浮世子。”顾清让一边上船一边说道。当他完全上船后，立即感受到一道恐怖至极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在哪里。他一向都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下船。
而理智却告诉他应该下船，但是乐乐呢？
“老朽前些年，听过一个小家伙唱戏，戏唱得不错。”船夫依旧没有转身，但却站了起来，身高达到两米五六高，浑身弥漫着恐怖的空间波动气息。他从河里抽起了一根竹竿，缓缓撑着，但乌篷船却迅速离岸，往昏沉而朦胧的宽阔河面飞驰而去。
顾清让看到惊心不已，想不明如此恐怖的存在，为何会在黄泉河边做一个摆渡人？
这绝对是大凶之上的存在！
虽然在一些民间传说中，黄泉河的确有摆渡人，但是没有听说，有这样恐怖的摆渡人。即使他有镰刀在手，都没有半分把握。这时，他干脆放弃挣扎的念头，坐下准备和船夫唠嗑唠嗑，看能不能套取一些信息。
“他没有说错，你的确是阎浮世子。”
船夫背对着他不紧不慢撑船，那盏挂着竖竿上的白色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照亮了一片水域。可见有狰狞的鬼物在水里挣扎，还伸出一只只腐烂的白手，往乌篷船拼命抓来。
顾清让扭头观察着水里的鬼物，说道：“我家世清贫，祖传十八代贫农，可不是什么富二代，不然会连五块钱都拿不出来？”
“你说了不算。”船夫却道。
“哈，我说了不算？”顾清让忍不住哑然失笑，问道：“那谁说了算？看你老，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在河里撑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挣些养老金。”
“这说法倒是与时俱进。”顾清让一乐就问道，“老先生，贵姓？”
“免贵，姓獓。”
“敖老先生，你老在这里撑船，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对岸是哪里？”顾清让站起转身看向前方问道，河面很大，犹如一片迷雾遮挡的昏沉海域，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不算熟悉，但对岸是黄泉国度。”
“黄泉国度？没有听说过，民间传说中有这个黄泉国度？”顾清让表现出有些诧异说道。此时集聚在乌篷船下方的鬼物更多了，密密麻麻一大片，一个个伸出死白的手抓着船壁。但是船壁无物可抓，锋利的指甲就在船壁上，刮出一条条痕迹，发出刺耳无比的声音。
“阎浮确实没有。”
船夫当没有看到般，并没有理会下方的鬼物。
而不少鬼物看到无法爬上船，就纷纷往撑竿游来，欲要抓住撑竿爬上来。但是，在它们还没有靠近撑竿时，就被撑竿散发出来的气息直接绞碎了。
顾清让扭头看了一眼，就道：“那是八和岛，丽朝，还是占南？”
这时乌篷船已经驶进一片迷雾中，就连白色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都难以穿透四周黑沉的迷雾。亮光犹如被压缩回到船上，令顾清让眉头都皱了起来，不就是一条黄泉河吗？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诡异与恐怖？这还是民间传说中的黄泉河吗？
难道异变了不成？
他隐约看到四周的水下，已经集聚无数狰狞的鬼物，疯狂朝乌篷船挤来。他倒是不担心鬼物能够爬上船，但是如此多功德送上门，岂能拒之门外？
此刻他终于亮出镰刀，就朝水里的鬼物挥下。
一片片惨叫响起，就有无数鬼头从水里飞出来，继而扑通扑通落下。仿佛天上落下起了鬼头雨一样，令船夫都忍不住惊叹一声，说道：“曾经老朽亦有幸看到一次鬼头雨，不过那次比这次更为壮观，更为豪迈。”
“也是这把镰刀？”
顾清让随口问着，手并没有停，不断挥落着镰刀，功德则在飞速增涨。
“不错。”
船夫点点头，手中的撑竿稍微停顿一下，说道：“那人与你颇为相似，名为顾此，喜欢和你一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与我颇为相似？天夏有二十五亿人，长得与我相似倒是不奇怪。”顾清让知道自己的事情，乃是从地球穿越而来，与这个顾此绝无关系，“敖老先生，我顾清让为人，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从不胡说八道。”
“他当时也是这样说的。”船夫撑着竹竿说道，“天夏……现在有这么多人了？”
“不算多吧，毕竟加上了八和岛、丽朝和占南。”
这时，一团可怕至极的黑色阴风突然刮来，掀翻了数米高的巨浪，但是却被船夫一竹竿打没了，问道：“既然是天夏，为何要加上八和岛、丽朝和占南？”
顾清让看了一眼船夫的背影，说道：“因为现在都已经是天夏的领土。”
船夫闻言有些意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几十年的事情。”
顾清让推测船夫，至少几十年没有回过人间，问道：“这个黄泉国度有什么说法？敖老先生对这个黄泉国度很熟悉？”
“不熟悉。”
“不知敖老先生对晚辈，此行黄泉国度有什么建议吗？”
“不建议不吃他们的东西。”
“我也不行？”
“你想吃，没人拦你。”
“晚辈从黄泉国度回来后，还要麻烦敖先生再撑一趟。”
“可以，但是船资要翻倍，毕竟年纪大了，挣些养老金不容易。”不久后，乌篷船就穿过黑沉的迷雾区域，顾清让已经隐约看到对岸。但是，却如同来时的那片花海差不多，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敖老先生，我们是不是回到了原来的渡口？”
顾清让眯着眼睛审视问道。
“不是，这里就是黄泉国度的入口。”船夫将船靠边，淡淡说道：“听说黄泉国度十分美丽，美如天堂般，应该不是徒有虚名。”
“这个世上，有天堂吗？”
“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有地狱吗？”
“这个自然有。”
“敖老先生，一起去黄泉国度看看？”顾清让一边下船一边发出邀请。
这时船夫却吹熄灯笼，盘坐下来不再说话，犹如化为一尊雕像。顾清让看到道谢了一声，就往黄泉国度飞掠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