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喜洲粑粑

任伯通带着石小玉、陈超,起程往南方而去。一路或乘车,或骑马,或趁船,一路风雨兼程,过荆楚,越西蜀,终于进入云南。

云南多山,群峰逶迤,森林茂密。三人都换了云南山地矮马,翻山越岭而行。一个多月之后,却见前面山峰连绵,又有一面极宽阔的湖水,碧蓝如镜,一问路人,才知这里就是苍山洱海了。

这里已是大理国附近了,任伯通却不再往前走。他拿出一面半个巴掌大的铁牌,递给石小玉,说道:

“你去喜洲镇,找一个卖喜洲粑粑的男子,他的左手有六根手指。见到这人之后,你把这面铁牌给他看,但不许多话。将牌子悄悄给他,转身就走。然后每天都去这人的摊位上买一个喜洲粑粑,直到收到我的传信再作道理,清楚了么?”

石小玉看了看铁牌,上面用古篆写着两个字。他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玄冥二字,反正不认识,也懒得理会,说道:“知道了,每天去买一个喜洲粑粑。只不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要是每天都吃,会不会吐?”

任伯通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你不想吃,可以买了粑粑,然后送人。但是你要记住,每天都必须去买一个喜洲粑粑,不许偷懒。否则,被我知道了,立即将你这小子逐出师门!”

石小玉忙道:“是,是,一定每天都买一个粑粑,决不偷懒。”

任伯通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们去喜洲镇租房子住。至于住多久,现在我也不知道。没事不用找我。如果我那件事办妥了,自会叫人送信给你,然后来跟为师汇合,知道了吗?”

“知道了。”石小玉接过一百两银子来,登时眼前一亮,他在乞丐堆中混日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看得眼都直了。

任伯通不去管他,哼了一声,大步离去。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小玉,咱们发财了!”陈超也看着银子两眼发光:“咱们去找个地方,大吃一通。然后买衣服、买好吃的,再找个青楼,听漂亮姑娘唱小曲……”

石小玉在他脑门上来了个暴栗,喝道:“就知道吃,贪酒好色,你丫能不能有点出息?”

陈超赔笑道:“是是,我没出息。那咱们把银子存到钱庄,慢慢地生利息?”

“那点利息怎么够用。我们有这么多银子,最快的赚钱方法,就是去赌场啊。你可真笨!”石小玉很是鄙视地说道。

“哇哈哈,不错啊,赌钱来钱最快了,还是老大英明!”陈超大喜说道。

两人拿定主意,等到了喜洲镇,就找个赌场豪赌一场。要是手气好,说不定一百两银子就变成两百两、三百两也未可知。

喜洲镇位于大理市北部,东抵洱海岸边,西依点苍山云弄峰、沧浪峰、五台峰,南隔鸡鸣江,与湾桥相连,北以龙首关为界,与洱源县接壤。

一路上就见许多民居雕梁画栋,屋顶斗拱重叠、翘角飞檐。就连门楼、照壁、山墙之上,也都有彩画装饰。显然这个地方民富国强,十分宜居。

石小玉走在喜洲镇的街,向路人打听喜洲粑粑。这才知道,喜洲破酥粑粑是这里著名的风味小吃,色香味具佳。粑粑用麦面做成,有甜咸两种口味,做成圆饼抹上香油之后,把圆饼放入上下都有炭火的平底锅中慢慢烘烤,烤香直至烤酥。成品特色是色泽金黄,口感香、酥、松、甜(咸),油而不腻,冷热均宜,携带方便,倍受人们的喜爱。

两人听了,都感到口水快流出来了。于是去找卖喜洲粑粑的摊子。这个镇上卖喜洲粑粑的摊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两人每个摊子买一个粑粑,边走边吃,肚子都撑圆了,每人吃了不下二十个喜洲粑粑,却也没见到左手有六根指头的男子。

看看时间不早,两人只好暂时不再去找那六指头。在镇里打听一番,在一个大杂院里租了两间屋子,花了二两银,暂定一个月的租期。两人算是住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两人一大早的就醒了,却见天光渐渐亮了,远远的只见天边云蒸霞蔚,一轮朝阳渐渐升起。天空若蓝还黛,又有一抹红色,将天空染得五彩缤纷。

两人腹中都已饿了,便到路边小店买了酱面吃了。然后又去街上闲逛,顺便寻找六指头男子。忽然之间,陈超眼前一亮,原来一条背街里面,却有一家赌坊,写着博戏斋三字。他一拉石小玉,喜道:“老大,你看那里,咱们去试试手气怎么样?”

石小玉在丐帮中混迹,难免也染上酒色财气的毛病,一见了赌场,登时心中大乐,当下便兴冲冲地进去。他给了陈超三十两银子,自己拿着五十两银子,在场中走走看看,寻找押宝的机会。

他在一张赌台前站住,见赌的是两枚骰子比大小,一局定输赢。庄家摇了个七点,喝道:“谁来押宝,赌十两银子!”众人见他赢面较大,便没人下注。

陈超挤了进去,笑道:“我来赌,一赔二!”啪地将那锭银子掷到台上。庄家笑道:“好,够豪爽。这位兄弟,请吧!”陈超拿起两枚骰子来,笑道:“宝贝啊,好久没碰你了,可别太丢脸。”信手一掷,众人都叫了起来:“九点,九点,赢啦,一赔二!”

庄家脸上颇有讶异神色,道:“没想到这位兄弟是位方家,好,在下就陪你玩玩。”当下又掷,却掷了一个十点。众人都呆了,道:“小兄弟,庄家赢面太大,你就别跟了吧。”

陈超笑道:“有钱不赌,不是好汉。我现在有三十两银子,全部赌了。”当下拿过骰子来,往掌心呵一口气,喝道:“通杀!”骰子在桌上疾疾转动,众赌徒的眼珠子也随之而转。

忽然之间,那骰子落定,众人惊得呆了,叫道:“十二点,牛头一对!”庄家面色惨白,赌场之中,虽不乏高手,但要将两枚骰子随便一掷便掷成一对牛头的,毕竟少之又少。就算偶尔遇上了,也只是巧合而已。虽然这一次是一赔一,但毕竟是三十两银子,他输得肉痛,脸色都白了。

却不知陈超在丐帮中,功夫没学到三成,但摇骰子的手法却是一等一的。丐帮中许多赌鬼一遇到他,那也是逢赌必输。以至于后来再无人跟他赌,他百无聊耐之下,便自己左手和右手赌。并且以内功心法加之在摇骰子的手法当中,寻常市井赌徒如何是他敌手?

“手气不错,我也来试试!”石小玉看得大喜,也押了五十两银子。陈超的三十两银子变成六十两,也全部押上。

庄家先掷骰子,这回他用了点花招,骰子在台上乱转,然后慢慢停下,却是三个六十八点。他的骰子底部有水银,自然是小点落地,六点朝上。

陈超瞪大双眼,急道:“这怎么可能?老大,咱们可别输了。”

石小玉哼一声,低声道:“别急,我知道这是特别的骰子。不过也难不住我。”他最近得了任伯通的一些指点,虽说只是些粗浅功夫,不过要是放在市井之中,却是俨然高手了。

当下他用对手的特别骰子试试手,很快就知道了怎么用手劲。随手一掷,结果也是十八点。因为庄家作庄,所以就算是同点也是石小玉赢。

“哇哈,咱们赢了,这回发财了,六十两加五十两,一百一十两啊。快点,银子拿来!”陈超喜极大叫。

那庄家眉头一紧,忽然向两个泼皮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慢慢靠拢来,大喊一声:“翻枱啦,大伙儿抢银子啊!”便去抢陈超面前的几锭大银。

陈超双臂一抬,他虽武功低微,对付这些地痞流氓,却是绰绰有余。那两人啊哟一声,被他扫翻在地。又有四五人拥了上来抢银子,石小玉双手一拢,将银子围住,然后弹腿连踢,砰砰砰几声,将这伙泼皮踢飞。

石小玉知道是庄家捣鬼,向陈超使个眼色,两人扯下桌布,收了银子,笑道:“既然你们想要翻枱,本少爷就不奉陪了。”转身大踏步出了赌坊。

那庄家原是本地一霸,见状大怒,当下使个眼色,便有人去叫他手下弟兄来。陈超出了赌坊,便被十几个地痞围住。他又不是第一天在道上混,自然心知肚明。笑道:“各位老大,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何必呢?”

那伙人喝道:“废话少说,留下银子,就放你走。”

石小玉和陈超见对方人多,料想寡不敌众,当下忽然打倒一人,拔腿便跑。众泼皮大叫:“打人啦,抓住他啊!”随后追来。街上的摊贩见了,都吓得急忙收摊闪避。镇子本来不大,一下子就闹得鸡飞狗跳。

有两个泼皮却从旁边小巷抄近路,绕到了前面。陈超正跑着,那两人却迎面拦住。陈超大急,当下双掌挥出,一人胸口中掌,一人肩膀中掌。两人一声不哼,立时萎缩在地。

陈超不知两人怎地这般不经打,倒是一呆。

后面众人追来,见状也是大吃一惊。大叫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陈超闻言更是惊慌,一路狂奔,后面是数十当地沷皮,大呼小叫追来,一时之间,闹得小镇中鸡飞狗跳,甚是热闹。

众沷皮是本地人,自然道路熟悉,不少人抄了近道,四处堵截,石小玉一时也没办法,总不能当街随便杀人,何况对方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有三十六计跑为上计了。

陈超把心一狠,道:“我们往城外山坡林子跑,到那里杀几个人,我不信了,咱们丐帮还怕了这些小混混?”

石小玉也咬牙道:“不错,咱兄弟俩在镇江,可还没人敢这么欺负咱们呢,此仇必报!”

两人边跑边商量,后面众沷皮大呼小叫追来,渐渐出了镇子,往山林中跑去,却不知惹了两个活阎王。

不一会儿,两人跑进山林,越过一条小溪,又转过一个小山包,前面林子更加茂密,极是幽静,显然是杀人越货的地方。

两人转过身来,背靠着背,准备和这些泼皮来个硬碰硬。要是这伙泼皮不知好歹,两人就要下狠招,死伤不论了。

忽然之间,却见一个灰衣人猛然从空而降,喝道:“谁这么大胆,敢围攻我的徒儿!”跟着却见这人身在半空,双脚起落极快,却是在眨眼之间,就踢出数十脚,但见残影连连,跟着听到惨叫声四起,三四十名泼皮被喝得到处乱飞,落地后抽搐不已,再也爬不起来。

“师父来救我们了,咦,这人是谁?”陈超先是以为任伯通来了,但等那灰衣人落地之后,却不由得愣住,因为此人是个陌生人,显然从未见过。

那灰衣怪人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倒是像个流浪汉或者老叫化。谁能想得到,他的武功竟然高得出奇。

那怪人踢翻数十人之后,看着石小玉,眨了眨眼睛,石小玉刚想发问,那怪汉却是像发了疯一般的向石小玉冲了过来!

石小玉的心中顿时大骇,想要躲开,却偏偏无论他向那边躲都没用,那怪人只是一个瞬息就来到了石小玉的身前,双手直接握住了石小玉的肩头,叫道:“徒儿!我的乖徒儿,为师终于找到你了!”

“啊?”石小玉愕了一下,不知道这怪汉什么意思,心想我不认识你啊。

只不过石小玉也松了一口气,这怪汉虽然将真气释放出来,但是却没有丝毫攻击自己的意思,抓住他肩头的双手,显然并未用力!

“乖徒儿,这些年你去哪里去了?”那怪人道:“那么多年了,怎么不来找为师?为师找你找的好苦啊!”

石小玉皱了皱眉,听到这里,石小玉可以完全确定了,这怪汉应该是个疯子,似乎他将自己当成了是他的什么徒弟,问题是自己怎么回答,承认还是不认。要是不认,会不会被这人打死?

陈超在旁看着,也是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扭头看看一地的被那怪人踢翻的泼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高手他何曾见过,那些泼皮虽然没死,但显然也被废掉了,估计重点的活计都做不了了。

面对这样的绝顶高手,陈超连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怒了他,也给自己一记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