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真的门槛
阿旺在落地的一瞬间，便滚向旁边的楼梯间。
当他再度出现在人前时，已经换上了之前的那套两截常服，出现在商场西侧，二楼向一楼行进的扶梯上面。
好似刚刚开心的溜达完一般，阿旺从不设防的商场西门轻快地走出，向着阿卯所在的旅馆走来。
隔绝法阵中观测商场动静的阿卯，视线一下子就扫过了这个好整以暇的少年。
不过，她的视线没来得及在阿旺身上停驻，已然被乱成一团的商场正门处所吸引。
慈善晚会的主人被杀，与会的名流们吵闹着想要离开。
遗憾的是，不管是出于职责还是私心，屠老板保镖在管家的带领下直接封锁了现场。
影风亭作为城市的预警机构，在接到报案的第一时间便出警购物中心。
紧随其后而来的，便是茧丝馆的察员。
喧嚣在影风亭和茧丝馆的到来之后，逐渐得到了平息。
这样的局面，也为稍后出现的骥图驿捕员接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就在凶杀现场得到控制的同时，旅店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一名杀手学徒谨慎地来到门口，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谁？”
“阿卯姐姐，我是臭弟弟啊，快开门！”
阿卯一众人等在这里的原因，恰恰是因为尚不清楚商场里面发生的具体情况。
说得再直接一点，假设阿旺真的混了进去并成功动手，阿卯需要知道死掉的那个究竟是阿旺还是屠老板。
又或者，会是屠老板和阿旺一起死掉。
原本在阿卯与一众杀手的设计之中，阿旺死掉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此刻阿旺回来敲门，房间内包括阿卯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心里一惊。
尽管修真界历来就有人死灵魂不灭的传说，她们心中必死的人忽然回来叫门，还是让他们有一种鬼叫门的异样感。
阿卯平复了一下心情，示意手下重新隐蔽，亲自来到门口开门。
“哎哟，是臭弟弟回来了啊，怎么样，任务还顺利吗？”
阿旺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幸不辱命？
对，就是幸不辱命！”
尽管已经预料到对方会说什么，阿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侧身将阿旺让进屋内，阿卯关上门，仔细检查了一下隔绝法阵的完整性，这才再次询问阿旺。
“可有凭据？”
阿旺松开捏着的手掌，一枚闪烁着诡异光泽的萝卜造型封口夹，出现在他的左手掌心。
“这就是杀死屠老板的凶器。”
说到这里，阿旺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
偏偏，他还用一种现在就看你们的了的眼神看着阿卯。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再说，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下面我要开始考察组织的办事效率了。
尽管心底有一万个不相信，阿卯还是十分流程化地接过了这个封口夹。
“好的，能否详细说一下任务过程？”
阿卯下意识地就用上了与同级杀手交割任务时的口吻，虽然以她在组织中的地位，几乎没有与平级杀手合作的可能。
阿旺愤而转身：“在你们的组织中，任务流程是可以随便公开的吗？”
阿旺的反应让阿卯觉得自己想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等等！
阿卯心中警兆突起。
刚才，我好像看到这个小子是从商场的西门出来。
结合之前观察到这小子被保安阻拦，不得已跑到西门进入商场的情况，阿卯很轻易的就得出自己上当了的判断。
趁着低头的机会，阿卯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封口夹。
除了光泽比普通封口夹明亮一点点，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异。
用这枚封口夹击杀一个凡人，甚至是击杀一个低阶修士，阿卯自问自己也能做得到。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多半只是一个凡人，又是在层层安保的环境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一个人。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越是这么想，阿卯对于现场的经过便越是好奇。
因为，这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其一是眼前的少年在撒谎，其二则是更加匪夷所思的，这个少年莫非是杀道老手？
似乎是不愿承认自己看走眼了，阿卯一把将阿旺按得坐倒在沙发里面。
“小子，你是不是在消遣老娘？
你根本就没有从正门进去过，随便在西门那边买了个封口夹回来诓骗老娘，就当完成任务了？
你不会是觉得，老娘的钱这么好赚吧？”
阿旺挺了挺肩膀，象征性地表示自己的反抗。
“你的钱，确实好赚！
不过我回来不是为了钱。
我这次回来，是要兑现你说的仙缘。”
“呸！你还想要仙缘？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老娘提不动刀了？”
“身为十二地支的阿卯，连杀一个凡人都需要去大街上拉人，可不就是提不动刀了吗？
等等，或许不是你阿卯提不动刀了，是生消组织没落了，连杀个凡人这种小任务，都需要一名地支级杀手亲自带队。”
阿旺的嚣张反而唤醒了阿卯的理智，将她从被人戏耍的情境中解放出来。
“小子，说实话，你究竟是谁？”
面对阿卯的质问，阿旺收拾了一下自己十分简单的衣服，一本正经地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阿旺。”
“阿旺？”阿卯显然并不清楚谁是阿旺。
“看起来，阿卯这些年并不关注天下五国的局势，怪不得已经沦落到被派来刺杀一个凡人的地步。”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里面的一个人，弱弱地说了一句。
“内个……
阿卯大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刺杀屠老板是我的入门任务。
阿卯大人说，想加入生消，只是冲上去刺杀一个人，然后再趁乱脱身，这也太简单了，便将我的任务升级为预告杀人。”
说话的人就是之前一直问阿卯问题的那个属下，原来他这时才勉强算是入门生消组织。
“至于说这位阿旺小哥，你，其实是阿卯大人找来送告知书的。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打开装定金的钱袋，可以发现里面有一张预告卡。”
阿旺听闻之后假装向怀里掏去，随即脸色一变。
“娘的！逃跑时钱袋掉了！”
正在一众杀手想要发笑的同时，阿旺怀里空间一阵隐晦地波动，一张卡片出现在他手里。
“就剩下这个破卡片了！”
阿旺说着话，把卡片往茶几上一摔，就算是相信了那个杀手学徒的话。
阿卯趁势上前，以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姿势逼近阿旺。
“小学徒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是揭开你的谎言的时候了。”
说着话，阿卯取过一个万里遥，打开了声音外放。
“怎么样，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阿卯对着万里遥询问。
万里遥另一边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阿旺，本名路晨旺。
据传，曾经卷入衍神族少主肇启兴夺回万仙山的事件，充当后者的世俗代言人。
万仙山事件结束之后，与衍神族少主一起不知所踪。
屠禄，钻石山矿业集团的幕后老板，于今日慈善拍卖晚会上遇袭身故。
茧丝馆比对伤口，推测是由现场分装饼干用的封口夹穿透颈部致死。
具体消息会在之后公布。”
阿卯对着万里遥道了声谢，随即挂断。
只是，此刻阿卯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当然，这种阴晴不定看在阿旺眼里，简直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望着嬉皮笑脸的阿旺，阿卯咬牙切齿：“屠禄真的是你杀的？”
阿旺一脸嫌弃：“亏你还是我崇拜许久的杀手界顶尖十二人之一。
原本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光彩夺目，那么无所不能的十二个人……
今天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阿卯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对于对方的判断又改变了许多。
此子若非是像他表现的这般，很早就开始憧憬杀道，便是一个不世出的杀道天才。
阿卯又怎么会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就是刚刚继承当代阿辰之位不久，与她身份相当的杀手界至高十二人之一。
同时，她肯定也没有想到，阿旺之前好似对她拍的马屁，实际上也是在夸耀自己。
阿旺见阿卯不接话，也不介意突如其来的冷场，自顾自继续开口。
“好了，虽然抢了这位小朋友的入门测试目标，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确认了任务的完成，我能不能领回我的报酬呢？”
阿卯脸色铁青，大有一种你就算是天才，老娘今天也免不了要干一回扼杀天才的恶事的意思。
“那一袋玉钱是你自己搞丢的，又不是本座没有给你。
怎么，杀一个凡人，那么多玉钱还不够吗？”
阿旺一脸错愕：“偶像，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那玉钱虽然多，每一枚玉髓都顶得上一万个玉璧，可我像是为了多要钱就跑回来的人吗？”
废话，你要不是为了钱，你接什么拿钱杀人的活？
阿卯强忍着打死阿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然呢？”
阿旺再也不啰嗦：“仙缘！我要仙缘！”
阿卯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厥过去。
良久，阿卯才恢复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世人尽皆求仙缘，可知仙缘也是有门槛的？”
“说来听听？”阿旺一脸求知欲。
阿卯身侧青光一闪，一道电光从阿旺脸侧划过。
这是阿旺第二次见阿卯使用这个能力。
“这是四种外道修行之一的阴火属性……”
正说着话，阿卯忽然又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