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话 告别
从房间里走出来，鲁索和法莲娜走到外边的一块空地，那里已经有好几匹马在等着了。
那几匹骏马形体匀称，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马。
安洁和泰勒斯已经在那里了。
同鲁索一样，他们也换上了光鲜的衣服。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等鲁索靠近了，他们才将视线投到鲁索这边。
“嗨。”
鲁索向他们招招手：“今天真热闹啊。”
“当然了，这次我们兵分两路，要将魔族彻底打败。”泰勒斯的头发做得光鲜亮丽，身上的铠甲被人擦得能反光，能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是啊，祝你们顺利。”
鲁索的视线和安洁接触了一下，安洁沉默着别开了视线。
“安洁，祝你们顺利。”
鲁索笑了笑，可安洁依然没有看向他。安洁和泰勒斯并肩站在一起，她的视线只有前方。
前方是皇宫的大门，外边的道路两旁挤满了正在欢呼的民众。
在民众眼中，他们迎接的是希望，是战争的结束。
这将是勇者的最后一次出征，勇者与人类即将放手一搏——
可安洁却知道，旅途的尽头是青梅竹马的死亡。
安洁在想什么呢？鲁索并不知道。鲁索看着她和泰勒斯骑上了马，从皇宫大门走了出去。
“再见了。”
隐隐约约的，能从风中听到安洁的告别。
“我们也跟上去吧。”
“嗯，您小心，鲁索大人。”
法莲娜帮鲁索上马，她也坐在了鲁索身后。虽然鲁索可以独臂御马，但法莲娜坚持不让鲁索一个人骑马，说是这样会不安全。
“虽然安洁大人是您的青梅竹马，但是否太冷淡了点？”
“毕竟，我是个没有将来的人嘛。”
鲁索笑了笑。
封印魔族的魔法，需要走四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要刻下繁杂的魔法阵，并用女神的力量启动魔法。
什么东西有女神的力量？
勇者的肉体有。
所以鲁索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人类被切成四、五份还能活着吗？鲁索并不知道。
根据历代勇者纪实的记载，过去的人也仅在勇者死去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魔法。切割尸体总比切割活人要简单得多。
“……我会一直跟随您左右。”
“你也没必要这样，虽然我是挺开心的啦。”
“我无处可去，勇者大人的身边，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法莲娜平静地说。
“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在我们拯救世界之后，你拓开你的视野，你的幸福会存在于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那在此之前，”法莲娜的脸贴在了鲁索的后背：“在我找到幸福之前，请让我陪着您。”
她的手环抱着鲁索的腰，让鲁索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考虑到法莲娜失去了家人和故乡，这点小小的撒娇就由她去吧。
只可惜，鲁索能成为她精神支柱的时间并不多了。
鲁索驾马前进，跟着安洁和泰勒斯从皇宫走到了外边的大道。
欢呼、叫喊、鼓励的声音连绵不断，当鲁索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尤甚。很多人或许没见过安洁杀敌的样子，但一定见过鲁索治疗伤者的奇迹。虽然普通的治愈魔法留下疤痕，但在战争年代能留下性命就相当不错了。
“勇者大人！”
“啊——勇者大人往我这边看了！”
“战胜魔族，让世界重归和平吧！”
像鲁索这种失去了眼睛和手臂的形象更是令民众痴迷，又有谁会讨厌一个鞠躬尽瘁的殉道者呢？鲁索面带微笑，目光扫过一张又一张脸。
大概，我就是为此时民众的笑容而战吧。
鲁索并不害怕牺牲，只要自己的生命存在意义与价值就足够了。
凉爽的风从遥远的天边吹来，吹动了勇者的发丝，也吹动了切尔西的裙摆。
切尔西站在皇宫的高处，居高临下地目送勇者出城地队伍。
她的眼眸失去了以前的光彩，祈祷勇者们能胜利地归来时她唯一能做的。
“好冷。”
高处的风似乎冷了些，不如下面那热烈奔腾的欢呼声。切尔西抱着自己的手臂又说了句：“天气变冷了啊。”
原本，她也想跟着同行的，可泰勒斯极力反对。
“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了。”
这是泰勒斯的原话。
可是，泰勒斯是不愿意看到我受伤呢？还是不愿意看到我施加那种治愈魔法呢？我并不知道。
勇者的队伍越走越远，安洁和泰勒斯并排走在前方，鲁索偏后，其他军人跟在鲁索后面。
自从那一天晚上开始，泰勒斯就有意在躲我了。
切尔西叹了口气。
虽然他依然不喜欢看到我和鲁索在一起的样子，但他好像也不怎么和我相处了。
唉……我忘记了我的立场。
忘记了我并不处于能够发脾气的立场。
即使泰勒斯的嫉妒很丑陋，即使他不愿意付出戒指来救我，我还是不能发脾气。
也不应该发脾气。
皇子能拥有很多个像我一样的女性，但受皇帝青睐，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皇子只有一个。
如果那天晚上，我给了泰勒斯会不会更好呢？听说男人都是靠女人的身体来确信对方是不是爱他，他当时是不是在确认我的爱呢？
那我只能说，他的确是测试出来了。
起码在那天晚上，以我那时候的心情，我的确不爱他——不仅是不爱他，还觉得他很恶心。
可是……我在这段感情中耗费的时间、精力又算什么？我的家族以后又会怎样呢？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鲁索？如果我是个能抹除自身感情的功利女人就好了。
我知道这是我知道事情，可我忍不住想依靠你。
只不过你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再增加你的负担。
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也希望你喜欢的青梅竹马能平安回来。
你是个英雄，虽然你不如传说故事中的英雄霸气十足，但你是个温柔而又伟大的英雄。
一个英雄，不该有落寞的结局。
在流行小说里，从故乡里出来的少年，终究能打败魔王或者恶龙，和公主在一起，过上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
我也衷心期望你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呢，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安洁，有时候我却想成为你心中的那个人。
我大概……是个花心的女人吧。
所以，你不会知道我这些心里话。
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