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话 真了不起呐

月光并不足以照亮小公园，唯有地上的火光称得上是光源。

火焰在微风中跳动着，火光在汤娅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你说……魔族真正想要来的地方是东京？”

“是的。”

“……据我所知，魔族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没错，我们不是阿兰特的本地居民。”

在鲁索的小时候，他从没见过任何魔族。魔族这个民族，是突然间出现在阿兰特的西北方的。

“我小时候，没见过魔族。只从大神殿的预言中听说过魔族。”

在阿兰特，有一段预言，讲述着过去的历史，也有对将来的认定。

——轮回与毁灭。

——是世界必定走上道路。

——人类的毁灭是既定的，不可动摇的。

——在过去的轮回毁灭后，人类的历史将会迈进新的黎明。

——魔神麾下的魔族会成为人类的黑夜，在黎明破晓的那天必定无人生还。

——上个世代的人类，若想求得一线生机，那就追随勇者吧。

——那是神明的怜悯，亦是最后的希望。

鲁索将自己知道的预言复述了一次给汤娅听。

“这是什么玩意……人类早就知道魔族会出现在阿兰特的吗？”

“我怎么知道……总觉得今晚和你说了这么多，脑子真的很不够用……”鲁索觉得自己的脑浆正在抽筋：“你看我这种平民勇者，如果没有大神殿的预言，又有谁会跟从呢？人们只会追随权力，正因为有大神殿的权力在背后，我才能年纪轻轻地成为军队指挥官吧。”

“不懂，现在连我都不懂了……”汤娅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说到底，勇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以为恩佐最强的战士就是勇者，但听你说，感觉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对。勇者是成为勇者之后才变强的，不是最强的人会成为勇者。”

“那你的力量……”

“是女神大人赋予的。”

“女神……虽然我也会魔法，但说实话，我有点半信半疑。”汤娅捏着下巴说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有。”

“你见过？”

“不，因为你相信。”

“我？”汤娅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的脸：“关我什么事？”

“你自己其实是相信有神明的，所以对你来说，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可以断言，完全没有信仰的人，是无法使用魔法的。”

“没有信仰……就无法使用魔法……”

“对。反过来说，想要使用强力的魔法，那就需要提高信仰心，也需要提高当地对神明的信仰。”

“……这是真的吗？在这边游历的时候，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些。”

“其中一个证据就是，你会不会觉得来到东京之后，很难施展魔法？”

“对……即使能够使用魔法，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鲁索从秋千站起来，轻哼一声：“火。”

鲁索伸出一只手，一小团火焰在鲁索手掌中心燃烧着。

火苗很小，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样子。

“你能使用魔法，应该理解魔法的基础原理吧？”

“魔法不就是使用魔力么？”

“对。可不单止可以使用自己体内的魔力，还可以使用外界的魔力。”

鲁索给汤娅讲授起魔法理论。既然汤娅都爆了魔族这么大的猛料，他也应该给点回报才是。

“原来如此。我学习不同的魔法咒文比较多，对魔法理论不怎么涉及。”

“正常来说，也不怎么需要魔法理论。在阿兰特土地上，遍布神明的信仰，根本不需要考虑外界魔力的问题。只要你念了咒语，外界的魔力就会协助你完成魔法。”鲁索向汤娅展示了掌心的火焰：“你看，在阿兰特的话，轻轻念一个‘火’字，就可以让火焰燃烧。可是这里是东京，燃烧着团火焰几乎是在消耗我的魔力。”

“嗯嗯。”汤娅认真地听着。

“魔法的确是靠魔力所驱动，而魔力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自身，一个是外界。我们调用自己的魔力很快，而且不需要咒语，但是全部用自己的魔力使用魔法，会消耗大量的自身魔力，很容易烧空自身魔力，无法继续使用魔法。”鲁索手掌心的火焰熄灭了，像是向汤娅展示无法使用魔法的情况一样：“所以魔法师们会使用咒语辅助魔法的实现。那么，咒语是怎么作用于魔法的呢？”

“用来使用外界的魔力？”

“咒语的作用在于，借用神明的名义调动外界中的魔力。我们自身的魔力可以自由调用，这没问题。可外界的魔力，以人类的肉体和权能是很难使用的。所以我们需要以神明的名义使用外界的魔力。”

“鲁索，那么如果一个人不需要咒语，也能调用外界的魔力呢？”

“嗯？比较少见吧……”鲁索皱了皱眉：“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进入了‘超人’的境界，有着类似于神明的权能。你见过有这样的人？”

“没啊，我随口问问而已。”

汤娅荡着秋千的小腿来回晃动，有鲁索的火焰以及自己的风，身上的衣服干燥了不少。

可原本黏在身上的衣服，在彻底干透之前，依然会贴在皮肤上，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唯有一个，快点回家洗澡换个衣服。

“差不多该回去了。酒醒了吧。”

鲁索叉着腰，等待汤娅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汤娅盯着鲁索的脸说道：“我听你说，你的眼睛是从沃夫那里拿回来的。也就是说，你之前是异色瞳？讲真……我还真没想过眼睛可以这么轻易地移植……魔法的奇迹真的厉害。”

“什么异色瞳啊……”鲁索叹了口气：“自从我成为勇者之后，我的一双眼睛都是白色的。”

“白金色吧？”

汤娅纠正道。

“后来，一只眼睛给了沃夫，另外一只眼睛给了个少女。”

“啊？你两只眼睛都给了别人？”

“嘛，当时的情况……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不如把自己有的东西分享给别人，让更多的人能拥有崭新的人生。原本来说，勇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燃烧自己，照亮人类。”汤娅从鲁索的脸上看到了温柔到令人心疼的笑容，他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后悔：“可最终，人类并不需要勇者，所以我从不需要我的地方，开始我自己的人生，让自己像个正常人。”

“你真了不起呐，勇者。”

“辛苦你了，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