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来者可是西楚霸王?(求首订)

“……乞仲父矜愍愚诚,听侄微志,阿母侥幸,保卒余年。犹子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再拜!”

刘盈把一封信写完,抬头看了看刘邦,突然发现老流氓眼角似乎有泪,他刚要询问,刘邦转头就走,根本不给刘盈多问的机会。

等到了外面,正好撞见过来议事的张良和陈平,刘邦一把抓住他俩,红着眼珠子问道:“寡人算不算慈父?”

俩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算!大王仁慈,人所共知!”

刘邦渐渐松开手,满脸的伤感,颓然道:“那个竖子说虽有家而无父,虽有官而如盗。还说生孩三年,阿父为寇,行年六岁,沦落征尘。他,他心里有这么多苦啊!”

张良和陈平面面相觑,大王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良问道:“大王,能否明言?”

刘邦长叹一声,“寡人跟盈说,让他写一封信给项羽,就说思念阿母,想让项羽放人。他果然写了一篇,可寡人看完,这心里总不是滋味儿,觉得好像亏欠了他似的。”

张良心说您的感觉是对的,确实亏欠良多。

但他也不好直说,只能道:“大王,容臣取来瞧瞧?”

刘邦点头,不多时,张良把刘盈的信拿过来,陈平也凑了过去,两个人越看越是心惊,通读下来,竟有落泪之感。

张良一声浩叹,“读此文不落泪,必是不孝之人!”

陈平也叹道:“若是此信能送到项羽之手,王后回来的希望,足有七八成之多!项羽若是还不放人,简直禽兽不如!”

听这两位的断言,刘邦也是颇为惊讶。

“那个小竖子竟有如此文采?”

张良叹道:“太子能作诗,文采固然是极好的。但此文以情动人,更是难得……大王,恕臣直言,您真该对王后和太子好点。”

能让张良说出这话,足见刘盈这封信的威力。

刘邦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良久才哀叹道:“等救回王后,孤必善待之。”

话说到了这里,张良和陈平也不能说更多了,赶快把这封饱含深情的信封好,派人送去楚营,交到了项羽的手上。

此时的项羽,处境堪称糟糕……随着赵代被灭,黄河以北,都落入了刘邦手中,他数次遣人马渡黄河,结果都被曹参击溃。

彭越更是在他的后方翻江倒海,四处焚烧粮仓,断绝粮道。

英布也是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刘邦又返回了成皋,厉兵秣马,还拜韩信为太尉,用意不言自明。

但是这些还都不是最糟糕的,真正让项羽糟心的是楚军内部的问题……不管多强大的敌人,项羽都有把握击败。

可是常年征战,背井离乡,楚营兵卒,皆有思乡之心,想着和家人团聚。

这是项羽没有办法的事情。

或许真的该歇歇了,等修整几年,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大王,您又忧愁了,让妾身给你弹一曲吧?”虞姬柔声说道。

项羽眉头深锁,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虞姬焚起一炉香,精心凝神,抚弄瑶琴……韵透九霄,音穿山海,妙不可言。

项羽初听,心情畅快,可又听了一会儿,竟然面色凝重,直接摆手,让虞姬停下。

虞姬一惊,不解其意。

项羽叹道:“你以月光秋水为题,月有盈亏,秋水渐冷……恰如寡人今日之处境,威风不在,人心渐去!”

虞姬大惊,忙叩首道:“大王,贱妾没有这個意思,请大王饶命!”

项羽摇头,“寡人没有怪你,亚父如何了?”

虞姬心中忐忑,声音颤抖,“听,听说在路上病倒了。”

项羽一阵叹息,“孤幼年丧父,全赖叔父养大,起兵不久,叔父又死,如今连亚父也去了,当真是孤家寡人!”

项羽越说越伤感,虞姬有心劝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正在焦急无措之时,突然有人来报。

“大王,汉国太子送来一封信。”

“汉太子?他给我写什么信?”

项羽将信将疑,展开之后,才看了两眼,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等到全文读完,项羽竟然眼圈含泪,抚案长叹。

虞姬仗着胆子凑了过来,“大王,信中写了什么?”

“哎!刘季这个畜类,简直非人!”项羽毫不留情道:“吕雉为他生下儿子不久,就落草为寇。母子伶仃孤苦,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白日耕作田间以求活,夜晚缝补灯下做父衣。天天供养公婆,时常深入山寨。奔走两处,磨穿鞋底。不幸闻于官府,母子身陷囹圄。”

虞姬在旁听着,又看了看刘盈所写,这段是追忆刘邦落草为寇,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艰难。

吕雉上有老下有小,要防着官府捉拿,要去芒砀山接济丈夫。

一个妇人,撑起一家,实在是太不易了。

后来更是被抓到了大牢之中,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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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此刻刘邦举兵反秦,杀入沛县,母子得活。

但随后刘邦引兵西行,依旧是吕雉看家。

“相依为命于战火之中,苟图衣食于仓皇之际。父取彭城,忘怀妻子。遭逢变乱,母入敌营。虽立太子,日夜嚎啕,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母子团聚,全赖仲父之德,天日昭昭,齐赞霸王洪恩。”

刘盈一路写下来,祈求霸王放归阿母,阖家团圆。

到了最后,他更是直白地讲,“他日登基继位,感怀大恩。虽为汉君,亦是楚臣。忠心不二,矢志不渝。”

看到这里,项羽也不由感叹,“若真如他所言,天下倒是可以太平。只是当下汉军依旧是刘季说了算,一个竖子,还做不了主!”

虞姬在旁微微点头,又轻声叹息道:“汉太子一片赤诚之心,事母至孝,当真不易。”

项羽点头,却又拿起这封信,一再看了又看。

这才说道:“你去将叔父请来。”

不多时,项伯到了。

项羽直接问道:“仲父,你看当下能不能和汉军议和?”

项伯立刻道:“能!”

“为何?”

“刘邦纠集彭越、英布、吴芮等人,和大王纠缠。若是大王能收敛锋芒,暂时议和,这几个人必定会反目成仇,重新攻伐,到了那时候,大王各个击破,易如反掌!”

项羽思忖了少许,突然道:“若是寡人主动议和,岂不是向刘季认输,又如何面对将士?”

项伯一阵无语,“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沉默片刻,项羽主动将一封信拿出来。

“仲父看看这个吧。”

项伯接过来,才看了几眼,也是大惊失色。

“这,这是汉太子所写?”

项羽点头,“他说了,如果能放他阿母回去,日后他愿意以父事楚,忠心不二。”

项伯眼珠转动,这事情奇了,汉太子向霸王求和,到底该怎么应付?

“霸王,我想着,是不是刘季有心议和,不好开口,才借小儿之口,来求霸王?”

项羽点了点头,“寡人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项伯想了想道:“霸王,要不这样,让刘季出来,您和他面谈此事,若是刘季愿意议和称臣,不妨把吕雉还给他们。”

项羽想了想,也点头道:“此计可行!”

消息传回了汉营,刘邦又一次召集众人商议。

众人皆是欢欣鼓舞,陈平率先道:“大王,太子一封信,打去了项羽一半的战心,他如今有意求和,必败无疑!”

刘邦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看韩信,发现韩信面色如常,只是淡淡答道:“此刻决战,胜负五五之间。”

面对项羽,谁也不敢说十成把握,所谓五五开,已经是优势巨大了。

刘邦怦然心动,但还是有所迟疑,“子房先生,你怎么看?”

张良道:“大王,此事只有一个难题。欲同项羽决战,必先取回王后。而要取回王后,必要承诺议和。如此再战,推翻诺言,出尔反尔,只怕又激起楚军同仇敌忾的斗志,唯恐重蹈巨鹿之战的覆辙。”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不救吕后,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救了吕后,又欠了项羽人情。

理不直气不壮!

面对项羽,任何的差错都可能造成大败亏输。

到底要怎么办才行?

刘邦思前想后,突然冒出了一个点子,“盈啊!”

他又叫刘盈,这一声就让刘盈打了个激灵,犬父准是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刘邦笑道:“那个项羽欲见阿父,阿父这几日头疼欲裂,伱替阿父出去吧。”

刘盈脸都黑了,直接道:“您是让我想办法,把阿母骗回来呗?”

“什么叫骗?那是让你尽孝,你个小竖子,不想接回你阿母了?”刘邦大声质问。

刘盈咬牙切齿,信是我写的,人也要我见,等我把阿母接回来,非要跟你算总账不可。

不管多生气,刘盈也没有办法,只让应承下来。

转过天,项羽临阵,骑在乌骓马上面,器宇轩昂,威风八面,临出阵的时候,他又把项庄叫来。

“准备好弩箭,若是谈不妥,立刻击杀刘季!”

项庄急忙答应,“请大王放心,刘季必死无疑!”

楚营这边准备妥当,汉营这边,城门开放,从里面推出一辆四轮车,缓缓到了军前。

刘盈站起身,朗声道:“来者可是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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