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风雪和讨教【拜谢大家支持!再拜!】

一众白高国武士护着一顶轿子,

走在这宣德门外,寒冬腊月的汴京街道上。

看着宽阔热闹的街市,

其中一个白高国武士揉了揉鼻子,

一吸一咳,

忒!

看着一旁路人赶忙躲闪的动作和路边街道司兵卒对他不满的眼神,这白高国武士不屑的一笑。

这时,有白高语道:

“伯铭,这是在大周,还是要收敛些!”

“嗤,这大周有敢和我呲牙的吗?索杉,你们嘉宁军司被大周揍得惨,别以为”

“嗯?”

听到轿子里传来的声音,让这白高国武士赶忙闭上了嘴。

说秃噜嘴了,之前的那场战争可是身后这位贵公子的姑姑和父亲掀起来的。

一路无言,众人继续走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很快就到了白高馆。

护卫的武士散到了各自的营房,出了轿子的白高国贵公子梁乙仁也进到了馆舍,身后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白高国侍从。

馆舍内,

看到走廊站着的两兄弟,梁乙仁点了一下头。

李饕餮和李魑魅点头回了一下。

待梁乙仁进了房间,后面的侍从跟上来的时候,李家两兄弟却是抚胸低头郑重的行了一礼。

孙氏在宜春巷闹了个误会,回到徐家后,傍晚的时候便和徐明骅说明白了此事。

晚饭后的散步,

徐明骅知道事情原委后也颇为感叹,

“咱们这当亲戚的都没想到给姐夫作首曲子,那杨娘子却想到了。”

“这种曲乐之类,强求的作曲话,不是发自内心,不能动人,反而落了下乘。”

“夫人说的是,杨娘子如此高义,还是再送些炭火吧,闻着也该下雪了。”

“是啊,从早晨到现在,天都没晴过。”

第二日

依然是早早的起床,

徐载靖披着大氅,青草戴着披风,

主仆二人出了房门站在走廊中,

灯笼的亮光中,

看着雪花如同鹅毛一般簌簌而下,

走廊边靠近屋门的地面上,有雪花被吹到这里,已经化了,浸湿了地面。

“公子,打伞吧!”外间的嬷嬷说道。

“不用。”

“呼!”徐载靖吐出了一口白气后朝着跑马场走去。

青草赶忙跟上,

咯吱

咯吱

走在雪地上,

还未到跑马场,主仆二人身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

身后的两行脚印也很快被雪花覆盖。

来到跑马场,青云正打着伞站在小屋门口的灯笼下,

“公子,你怎么没打伞!”

说着青云打着伞朝前迎着徐载靖。

“没事,有大氅披着,雪浸不透的。”

徐载靖走到小屋门口,打开门往里一瞧,自家师父正穿着衣服,眯着眼在床上歇息着。

青草也摘下头上的披风帽子,接过自家公子的大氅,拍打了几下后进了小屋。

青云放下伞,走进小屋旁的杂物间,里面多是他们主仆二人用的东西。

徐载靖则是走进了师父的屋子,拿起他放在身边的酒葫芦晃了晃,然后满意的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喝了一小口烈酒御寒,

青云也走了出来,递来一顶鹿皮的毡笠子。

“喏。”

青云接过酒葫芦也灌了一口道:“公子,今日咱们练什么?”

徐载靖带上毡笠子,走到武器架边道:

“此等风雪天气!练枪!”

说着,他拿起长枪走到了跑马场的空地上。

热了热身后徐载靖便操练起来。

“呜!”

“呜呜!”

听着场中枪杆在风中挥舞发出的尖啸声,青云眼角抖动了一下,他是最知道这种啸声的威力的。

过了一会儿徐载靖摇着头走了过来。

“公子?”

“总感觉少些什么!去,把他们叫来。”

听到此话,青云赶忙朝着亲兵们的厢房走去。

“对了!还有”

听完徐载靖的嘱咐后,青云点了点头。

亲兵厢房内,

冯大宝等人被青云叫了起来,

亲兵们穿着衣服,

叶放道:“这么大的雪天,公子也操练?”

“是。”

很快众人正要出去的时候,青云赶忙道:“公子今日练长枪,说让大家带上斗笠,披上蓑衣,最好用长柄朴刀!”

冯大宝道:“公子真是关心我等。”

一旁的亲兵们都点了点头。

“公子体恤!”

“公子仁义!”

“营里可没有这般好的对手!”

众人穿好了斗笠蓑衣,

亲兵们走到了跑马场边的时候,就远远的听到了枪杆在风雪中的尖啸!

旁边小屋房檐下还有一个刚刚烧起来的炭盆,

待亲兵们黑影绰绰的来到场边,

场中徐载靖一声长啸道:

“来的正好!一起上吧!”

两刻钟后,

亲兵们拄着长刀柄,在雪中气喘吁吁。

徐载靖扛着红缨长枪来到他们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休息半刻钟,咱们继续。”

“啊?是,公子!”

说完,

徐载靖继续扛着长枪走着,

他来到小屋旁的炭盆边,

看了看逐渐旺盛的火苗,

“氛围,嗯,氛围!”

马厩里的草料那定是不能点着的。

徐载靖又在火堆上搭了几块长木条后,离开了此处。

熊熊炭火

雪地湿滑,

很快跑马场上再次响起兵器碰撞和呼喝之声。

天色放亮后,徐载靖和亲兵们先后去了浴房。

汴京冬日里,下雪的天气有聚会饮宴的风俗。

所以,还未吃早饭,

门房就送进不少帖子到孙氏手中。

孙氏卧房里,只有婆媳三人,

女使都在外间布置着早饭。

孙氏坐在椅子上一张张的看着各家的名帖,谢氏和华兰凑在她身边说着话。

“章哥儿来了。”

听到女使的通传,华兰赶忙站在了孙氏身后低眉搭眼,谢氏也是赶忙坐在一旁。

孙氏则是收起了笑容,变得面目严肃。

“母亲,嫂嫂。”

行礼完,载章疼惜的看了一眼‘站规矩’的华兰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母亲,饭好了!”

外间传来徐载靖的声音。

众人落了座,还没动筷,徐载靖道:“母亲,今日我想去烨哥儿家一趟。”

“怎么了?”

徐载靖笑着看了孙氏一眼后道:“孩儿有事请教姐夫。”

“去吧。”

一旁的载章道:“母亲,儿子也想和华”

看着孙氏的眼神,载章停下了话头。

“哼!”

孙氏一哼,华兰配合的低头揪起了手绢儿。

“噗呲”

桌边的安梅一笑,引来了母亲兄长的注视,当然含义各不相同。

一個是怕她露馅,一个是气她看嫂子笑话。

饭后,徐载靖和姐姐直接离开,

载章则是疼惜的看了一眼华兰后,也掀帘子走了出去。

屋子里,谢氏走到门口后往外看了一眼,确认载章走远了后点点头,孙氏赶忙揉了揉自己的脸,华兰也一屁股墩坐在了椅子上,婆媳三人无奈苦笑。

去顾家的路上,

下的不再是雪花,而是细硬的雪粒子,

雪粒子打的马车厢淅淅作响。

徐载靖骑着马,身后是赶着马车的青云,和坐在马车里的安梅、叶儿、青草。

青草身上还背着个不小的挎包。

曲园街上的雪早已扫干净,

到兴国坊的路上也有街道司的士卒或者雇佣的闲汉帮闲们扫雪。

巳时

经过齐国公府的时候,门口的管事正在给扫雪的小厮仆妇发赏钱,看到神俊的骊驹,

仔细看去瞅了一眼后,赶忙在路上给徐载靖躬身一礼:“见过靖哥儿。您这是去侯府?”

“管事有礼了。对。”

赶着马车的青云也和管事点了下头。

进了宁远侯府,到了二门处青云和顾家的仆役去归置车马,

顾廷煜三兄妹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番寒暄,众人进了白氏主母院的前厅,徐载靖这才发现顾家四五房的大娘子也在:

“姨姨,金安。两位婶婶,康安。”

安梅在后面也跟着蹲了一礼。

两位大娘子看了白氏一眼,尴尬的点了点头。

“靖哥儿,来,让我看看。”

越发有威仪的白氏满眼笑意和喜爱的朝着徐载靖招了招手,待他走近后道:

“瘦了。越发像个大孩子了。”

“嘿嘿,读书催人老。”

一旁的顾廷烨同意的点了点头。

白氏笑着点点徐载靖道:“去吧,正好你姐夫今日休沐,和你姐姐在院儿里呢。”

“那姨姨和婶婶忙,侄儿先去了。”

一帮子人退了出来,白氏笑容一收继续板着脸和四五房的说着事情。

去扶摇院的路上,徐载靖随口问道:“烨哥儿,你课业做了多少了?”

“课业?离元宵还有这么多天,年后再做也不迟。”

徐载靖叹了口气,自己家课业比人家多一半!谁让自己当时

到了扶摇院屋子门口,站在那里等候的青栀蹲了一礼后朝着屋里喊道:“大娘子,人都来了。”

屋里,青霞笑着掀开了棉帘,众人鱼贯而入。

青草和青栀跟在后面,相视一笑,拉起了手。

一顿嫂嫂姐姐的叫人后,徐载靖看着自家大姐,

孩子健康,夫君仕途顺遂,婆婆宽容,

让她面色比之前孩子满月的时候还要好,眉眼带笑,显然是没什么烦心事的。

很快,奶娘将小孩儿抱了出来,襁褓中的小子正在呼呼大睡。

笑着说了几句话后,顾廷煜也来到了屋子里。

“刚才在处理公务,靖哥儿,安姐儿,你们坐。”

“姐夫,我来求教的.”

“小五,你去你姐夫书房里聊吧,我和妹妹们在这里聊。”

顾廷煜笑着摆了摆手道:“走吧。”

看到徐载靖出来,和青栀聊天的青草赶忙把挎包递给了他。

说着话,三人来到了顾廷煜的书房里,徐载靖将本次来的缘由说了出来:

请顾廷煜帮忙看一下自己的课业,写得如何。

毕竟有这么一个几乎要进全国前三的学神姐夫,多多请教肯定没错的。

看着徐载靖拿出的一厚摞课业,顾廷煜满意的点着头,然后看了顾廷烨一眼。

趁着顾廷煜看自己文章的时间,徐载靖环视了一下书房,看到了那幅挂在墙上的绣画。

虽然徐载靖做课业花费了许久,可是在顾廷煜手里却是看的速度很快,手中的朱笔一直没停过。

批改完,顾廷煜将徐载靖的优劣又说了一遍,徐载靖赶忙记了下来。

指导完毕,顾廷煜到:

“看伱课业,县试应该是顺手拈来。”

“嘿嘿!”

“但,也莫要懈怠。”

“是姐夫,对了,听父亲说,姐夫你现在在兵部了?”

“对,补了个正七品的职方员外郎。”

徐载靖点了点头。

这是汴京积年勋贵、开国辅运宁远侯府的能量,也是顾廷煜自己努力的结果。

职方员外郎,是兵部下属一级的副官,和职方郎中一起掌管大周全国的地图、城隍、镇戍、烽堠的事宜。

别忘了,顾廷煜是今年的进士,直接跳过了候补的步骤,实授六部之一兵部的职位。

而这只是他仕途的第一步。

顾廷煜看着点头的小舅子没说话,根据之前父亲顾偃开打听到的些许消息,他能得这个职位,是宫里直接给吏部递了条子。

那张条子是和委任的帖子一起送到顾家的,如今正在被夹在书中。

他仔细看过这张条子,背面有一个极其不引人注意的小小的指印。

结合自家大娘子之前和他说过的:‘自家小五得了不少皇后的赏赐’,

唯一的皇子又是皇后所出,

所以顾廷煜很难不去猜测自己的职位,是不是宫里那位皇子在陛下手里抽中的。

徐载靖目前是不知道这些的,忽的他灵光一闪道:“姐夫,如今的舆图精确么?”

顾廷煜点了点头道:“汉代有记里鼓车,晋代有大章车,一里击鼓,十里击锣来测量距离后计里画方。”

看着徐载靖好奇的眼神,顾廷煜继续道:“晋代先贤裴秀,立‘制图六体’,前朝学者贾耽又创墨朱殊文,所以舆图还是准确的。”

“制图六体?”

顾廷煜又解释了一番,徐载靖总结了一下:古代地图上不仅有比例尺,还有貌似经纬度的方格。

肯定不如现代的地图准确精细,但也绝不是一张白纸上随意画着几个山川城池这般简陋。

徐载靖暗叹一声:‘唉!我这聪明的祖宗们!让我装一下怎么了!’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平梅笑着说道:

“官人,刚才常嬷嬷过来传话,母亲说靖哥儿吃得太多,她就不管饭了,让他在咱们院儿吃。”

徐载靖:“.”

齐国公府

今日下雪,

中午的时候齐家大房就来了亲戚,平宁郡主过来说话招待着客人。

如若是以前,平宁郡主最多来露个面表示一下就回了,但是如今不行了。

因为自家夫君齐国公齐益秋的国公之位,算是兄长主动让出来的。

她作为受益的一方,定是要将兄嫂侄儿照顾好,稍有不注意,就容易被人非议,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平宁郡主对于自家嫂嫂的事情是很上心的。

而且,亲戚是她嫂子娘家薛家的两位嫂子和侄女儿们,也不是什么破落户,祖辈上有出过皇后,也出过大将军的,算是汴京的老牌勋贵。

平宁郡主脸上带笑的和薛家的大娘子们说着话,

“盼着我家衡哥儿,能有他煜叔一半的本事,我就知足了。”

“郡主说的是,想当初我就是没狠下心让我家哥儿苦读,结果如今!唉!”薛家大嫂道。

平宁郡主惆怅的回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天天心疼,恨不能替衡哥儿早起读书。”

“对了,说起煜哥儿,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事儿。”

“哦?”

看着平宁郡主好奇的样子,薛家二嫂继续道:“勇毅侯徐家和西水门孙家,好像是去捉外室了!”

“啊?不会吧?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嗨!家里的仆妇去宜春巷取东西,结果被车马健妇挡了路,一看阵势就知道是干嘛的了。想要她们让条道过去,话没出口,就听到里面自报家门了。”

薛家二嫂说完,又低声道:“你说,这是徐家谁的外室?难道是徐侯?这也太没经验了,怎么能在门口就自报家门!合该打.”

“咳咳”

齐家大夫人提示了一下,薛家二嫂讪讪的闭了嘴。

平宁郡主赶忙当做没听出薛家是抓惯了外室这条信息,皱眉道:“啊?这,不好说”

薛家大嫂也赶忙道:“对了,要不让咱们两家孩子见一见,以后在外面遇到,也能知道是亲戚。”

平宁郡主举起手绢儿挡住了自己的嘴角道:“真不巧!早上,衡哥儿听说书塾同窗去了隔壁宁远侯府,过去切磋学习心得了。”

薛家两位大娘子面露失望的应了一声。

在扶摇院吃饱了饭,

顾廷煜被徐载靖吃饭的样子影响,他也多吃了一些。

饭后,

徐载靖和顾廷烨坐在书房里,顾廷煜继续提点他们学问的时候,平梅疾步走了进来道:

“小五,你和安梅先回去,家里派人来,说祝表哥因为一个女子,和白高国使团的武士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