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染的足迹（二）

不同于赖特的想象，解决三只缺乏指挥的宝可梦和一名缺乏护卫的训练家，对善于利用地形的莱而言不算什么大事，并且，追杀这个重伤的海盗，恰是下一阶段不可忽视的关键一步。

看到长翅鸥回返，飞在天上的傲骨燕和超音蝠即将赶到，远处的追兵露头，不过短短百余米距离，莱神色惊异地收起快泳蛙，似乎是慌不择路，还同时收起了大嘴蝠，作势欲逃。

追赶的海盗自然不能允许莱这般撤走，下令傲骨燕和超音蝠继续追击。跑出二三十米，傲骨燕和超音蝠与长翅鸥的距离已缩短到数米，其中飞的最快傲骨燕与莱的距离不过十米上下，修长的翅膀已完全伸展开，翅膀攻击随时可能落在莱的头上。

而在这时，本应继续逃跑的莱却直接停下了脚步，正当海盗以为他放弃抵抗，露出残忍的笑容，准备下令傲骨燕置莱于死地时，在莱最初站立的地方，一块小小的洼地里，一道碗口粗的水柱径直从背后冲向傲骨燕的前进路线，而莱也向着自己的身前丢出了精灵球。

“快躲开！飞起来！”一名海盗声嘶力竭地喊着。

可早已来不及，事实上，在他发声之前，水柱就已经命中，远远超出他可以拥有的反应时间。被威力远胜平常的水枪直接命中的傲骨燕以比飞行更快的速度从莱的头顶飞过，而迎接它的却不是地面，而是

“快泳蛙，百万吨重拳！”

来不及反应，甚至没有看清，飞过眼前的傲骨燕就重新飞了回去，飞出足有二十余米的距离，才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毫无挣扎的迹象，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该死的小鬼！超音蝠，使用超音波，然后赶快回来！”

高速飞行的超音蝠紧急刹车，遵照训练家的指令面向前方使出了超音波，精准命中了正在飞行的长翅鸥，将长翅鸥打入了混乱状态。

正准备让长翅鸥和水跃鱼配合留下超音蝠的莱出于稳妥考虑，只能拿出精灵球将长翅鸥先行收回。不过，长翅鸥的混乱虽打乱了他的初步计划，却也没有超出预案，因为另一个紫色的身影已经从他的身侧杀出，而后方，几颗脑袋大小的石头也已砸向失去前进动能的超音蝠。

当时，莱向前扔出的精灵球不止有装着快泳蛙的一颗，在他的脚下，还悄悄藏了一颗，现在，在他的命令之下，大嘴蝠化作一道白光弹射而出，两道空气刃随着它的翅膀挥动，目标直指超音蝠。

夹击之下，超音蝠没什么闪躲的余地，勉力躲过砸来的落石之后，被两道空气利刃结结实实打在左翅和腹部，发出一声惨叫，几乎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向后逃去。

水跃鱼正要发出一道水之波动，莱的指令迅速传来：“速退！”对莱无条件信任的它立刻中断技能的准备，向自己的斜前方用力跳起，强行横移出两米距离。

就在水跃鱼跳起的几乎同时，一道银光袭来，刚刚还站立着水跃鱼的平地转瞬间冻起一层坚冰。紧跟着，两道水枪也迅速袭来，封住了水跃鱼所有可撤退的方向。

“守住！”躲过最危险的第一次偷袭，危险系数就不大了，莱一边下达指令，一边放出长翅鸥，喂给它一颗柿仔果。长翅鸥三两口吞下，眼中逐渐恢复清明。

“去支援水跃鱼，远距离使用水之波动。”

“大嘴蝠去把水跃鱼带回来，快泳蛙坚持一下，使用水炮掩护。”

水跃鱼配合长翅鸥，熟练使出水之波动连击技能，打在冲得最靠前的幕下力士身上，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打得它面色痛苦，快泳蛙的水炮也让对方如临大敌，铁甲贝和两只蚊香蛙同时用出急冻光线和水枪形成合力才勉强顶住。

借此机会，大嘴蝠迅速上前，抓起水跃鱼就向后撤退，飞到半途，莱将水跃鱼和快泳蛙收回，迅速向后撤离。

损失了傲骨燕，超音蝠也重伤几乎失去战斗力，海盗三人因此追击能力大幅下降，但看着刚刚使用水炮后气喘吁吁的快泳蛙和身上伤痕不少的大嘴蝠，他们还是决定继续追击。“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想必背后有大人物。联盟就算还没到，也就是时间问题了，拿下他我们才有机会用人质换来活路，拼一把！”领头的壮汉，也就是超音蝠和铁甲贝的训练家如是说。

作为在场实力最强的训练家，在莱的眼中，他的铁甲贝足有36的能量等级，几乎与默克的蚊香蛙相当，而且是最终形态，战力不可小觑。凭借这样的实力，他也隐隐成为此刻三人小团体的领头人。

撤退过程中，莱默默盘算着敌方的实力，以能量等级计，对方的铁甲贝相当强劲，30级以上的还有两只蚊香蛙、一只幕下力士和一只大岩蛇，其余的应当不足为惧，就算有，以对方的能力应该也指挥不过来。

以海盗的习性，恐怕不会和宝可梦有太深的羁绊，指挥上的阻力只会比莱大得多，护卫队成员平均也只能指挥两只，因此海盗应该不会超出，但以防万一也需要留出预案。莱思索着。

这个想法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即便是莱，通常情况下同时指挥两到三只宝可梦也就到达了极限，再多就容易顾此失彼。今天能够让四只宝可梦一同应敌，有着极特殊的原因。

一方面，水跃鱼和长翅鸥很少需要明确的指挥，隐约的心灵感应可以传递绝大多数必要信息，只有距离过远或情况复杂才需要提醒，这为莱省去了很多心力。

另一方面，这次的战斗除却未能消灭对方全部飞行宝可梦之外，基本都在赖特提供的情报和莱的预判中，所以整体是围绕战前方案展开的，这同样减少了沟通的频次。此外，快泳蛙毕竟是莱的父亲的初始宝可梦，与莱也相处多年，了解十分深入。因而，需要传统意义上的指挥的仅有大嘴蝠一只，莱也有意识减少对大嘴蝠的使用，这才让场面上不至被动。

当前，敌方的宝可梦在数量上损失不大，但意义重大。根据赖特的观察，傲骨燕是三人追兵中瘦高海盗的主力，损失掉这只宝可梦后，他就只有蚊香蛙一只主力，是三人的薄弱点。

最强壮的赤膊上身海盗则是有三只重要的主力，分别是铁甲贝、超音蝠和蚊香蛙，如今超音蝠的战斗力也十不存一，不到搏命关头，不会再有出场机会。

另一位平平无奇的海贼据赖特所言，只展露过幕下力士和大岩蛇两只宝可梦，平日里也很少说话，在刚刚的作战中，幕下力士正面承受了双重水之波动的打击，受伤同样不轻，大岩蛇也被在场的绝大多数宝可梦属性克制，不足为虑。但莱总有一种直觉，就是这个看起来过于平常的海盗有些不一般——太少了，只有两只主力宝可梦对于战斗需求很多的海盗太少了。出于谨慎，他为这个海盗留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总的来说，在损失了两只主力之后，双方的纸面实力大体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但莱这边的状况也不乐观，水跃鱼先是与莲帽小童拳拳到肉互搏一场，又承担了最重要的攻防任务，撤退过程中还被蚊香蛙的水枪命中，虽然避开了要害，伤害轻微，但积少成多，情况不算太好。快泳蛙则是旧伤在身，虽然实力远超敌方，却难以施展，最后的体力应当留作撤退的最后选择。

这样看，得选一片好战场，还得尽可能发挥长翅鸥和大嘴蝠。计算着手中为数不多的牌，一个新计划在莱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悄悄将水跃鱼放出，抱在胸前，喂给它几颗能量方块的同时，莱小声嘱咐着什么。水跃鱼一边嚼着方块，一边默默点头，吃完之后又塞了几颗进去，然后回到精灵球加紧休息。

天空中的长翅鸥也落到莱的肩膀，一番耳语后同样塞上几颗能量方块，加快速度向远方飞去。

……

另一边，在莱与三人你逃我追越行越远的过程中，海盗团的两位首领已经背着大包小包来到了一条渔船边上。

进入驾驶舱，发动船只，看着直到地平线的一片碧蓝，壮汉周作松了一口气，回头对自己的老大说：“这下应该安全了，咱们赶快出发吧。”

疤脸女海盗这时仿佛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下我就安全了。”

周作跟着笑起来，然后忽然察觉不对劲，右手捂住胸口，“老大，你——”

再看疤脸首领，脸上哪还有一丝笑意。

“东西太多船太小，盛不下你了，真是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周作。”说着，疤脸海盗放出一只金鱼王，“给他个痛快吧。”

“等等，我有话说！”周作满脸痛苦，右手死死攥着胸前刚刚套好的水手服，攥出多道折痕，“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麻耶，从出海开始我就跟在你身边，你的命都是我救下来的，这点钱还比不过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吗！”

麻耶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说道：“是啊，你救过我的命，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们可是海盗，你为什么会有自己能和海盗讲交情的错觉呢？就因为我们认识得久，因为你救过我？金鱼王，角钻。”说完，她退后几步，示意自己的宝可梦完成最后一击。

金鱼王的尖角闪烁光芒，直插周作而去。

尖刺入体的轻微声响起，似乎还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