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客与原住民

二十分钟后，三只泥猴清洗一新，在客厅的墙壁旁由高到矮排成了一行，正对面的沙发上，端坐着一名手持卷成条状的报纸的中年女性。

“说说吧，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第七......不对，第六次，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请问今天是几号？”

“......”

“一个月过去了八天，有六天是这样回来的，还有两天是让你去打理树果，这就是......”

“错了！改！”少年抢答，充分发扬了诚恳认错、死活不改的优良传统。

“戈呀！”

“唔哦！”

两只宝可梦也迅速会意跟进。

母亲见到熟悉的情景也感到颇为无奈，拿起报纸一人脑袋上轻敲一下：

“下不为例，以后中午这样，衣服自己洗，地自己拖。”

而后将报纸卷松开，放在了莱的手上：

“这是今天的报纸，你小小年纪倒是挺关注这些的。”

这便是过关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容易，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好事。莱这般想到。

看到母亲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餐，莱坐到沙发上，拿起报纸打开电视。

“插播新闻：城都地区满金市发生暴飞龙袭击研究所事件，据前方消息，来袭宝可梦被候补道馆主千里击败后逃窜至研究所，造成重大损失。城都地区联盟正对此事进行调查，后续将向社会公布调查和处理结果。”

千里吗，那就是路比的那件事了。一件又一件，时代的齿轮转起来了。这样想着，少年放下报纸，走上楼，返回自己的房间。

桌面上，报纸的右下角一个小小版块的标题：“小田卷博士前往城都地区交流访学，跨地区图鉴技术或迎来突破”。

稍后，母亲端着午餐走出，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与散在桌上的报纸，对楼上喊道：

“下来吃饭了！桌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

莱的房间中，少年脱掉浴衣，正对着镜子准备换上稍晚出门的衣物。

镜中人面相中上，五官可谓周正，但却不算突出，少有的特点是在肤色映衬下格外明亮的双眼。

赤膊的上身相较城市居民明显偏黑、偏暗，中等的身材与流线型的肌肉并未显出太强的力量感，但却又仿佛潜藏着一只小小的、远未成熟的，但已初现獠牙的猛兽。

短裤之下，是相当有力的小腿，碎石滩的奔跑带给了他坚韧而又强健的下肢。

“十二个年头了，过往的一切都如此模糊，眼前的万物又这般清晰。”

莱喃喃自语。

一场经典、传统的穿越，一个并不出众，最多算是有些坚韧的灵魂，在机缘巧合之下跨越时空，投入了一个孕育中的胎儿的躯壳，与另一个懵懂的、甚至是空白的灵魂融合，成就了今日的他。

属于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甚至仅能记起曾经姓甚名谁，其余的经历已忘去大半，余下的只有与这个世界相关的，在十余年间反复思索、构想的那些知识与概念。

按理说，在记忆力和反应力上远超常人的莱，是不应该如此彻底的遗忘的。

人的大脑就如同一座图书馆，各种各样的记忆就像是里面的藏书。我们可以为藏书制作目录，但这个图书馆的管理员显然无法用人力来解决如此多的藏书，因此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就被尘封在了一块块区域之中。

或许是那个一张白纸的灵魂在发挥作用，亦或许是这个融合后的个体在有意识的塑造属于现在而不是过去的自己，有着数十年“额外”人生经历的莱，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排斥”那段过往，将其锁入不被“记录”的区域。

如今，这个过程已趋于完成，身处于此的莱，就是武斗镇东南海域帕尔岛的居民，一个在富足但并不算富裕的生活中成长起来的少年。

相对其他人，他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此刻眼中若隐若现的白色边框与文字：

宝可梦名称：水跃鱼

性别：雄性

身高：0.49m

体重：10.0kg

性格：固执

特性：激流

能量等级：24

掌握技能：撞击、叫声、掷泥、水枪、舍身撞、守住、岩石封、挖洞、碎岩、落石、水之波动、健美（未开发，无法开发）、臂锤（未开发，无法开发）

身体情况：头部（轻微伤，恢复中），上肢（能量略堆积，需释放，下肢（轻度疲劳，需按摩恢复），躯干（轻微伤，恢复中）

能量状态：轻度饥饿（需补充能量）

这个界面需屏息凝神，集中高度的注意力才能够显现，且仅有他能够看到。

最初，莱认为这是“穿越者”标配的金手指，还设想过加点、优化、抽奖等种种功能，但在长久的实验中，他最终发现，也许这确实是一个金手指，但却格外简陋，不仅无法更改什么，而且只能对眼前存在的实物进行解析，对电视、报纸上的存在则无能为力，甚至对自己接触不多的宝可梦也很难详细探查，尤其是技能掌握方面。

同时，在使用中，莱发现这种洞察相当损耗精力，稍不留神便会双眼酸痛头脑发昏。

不过，尽管有着如此多的限制，它仍然在长期的训练中成为了莱的好助手。

“下来吃饭了！桌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马上就来，我来收拾。”

听到母亲的声音，莱轻轻摇头，收拢思绪，穿好衣服准备下楼，长翅鸥早已自己开门奔下楼去，水跃鱼则是轻巧攀爬到莱的肩头，前肢抵在莱的肩膀上，身体微悬在半空，用头顶的鳍轻轻蹭了蹭莱的脸颊。

一道情感信号传入莱的脑海，它的内容不甚清晰，但透露明显的理解和关怀。

中午的阳光顺着窗户轻轻洒入房间，带来了亮度与温度。

莱微转过头，与自己的搭档对视一眼后，拿起右手边机器上的一个方形盒子，缓步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楼下，长翅鸥早已站在为它准备好的特制高脚凳上，旁边的座椅上端坐着一只魔墙人偶。

“巴哩！”它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中午好，魔墙人偶，午饭看起来很棒，辛苦你了。”

说罢，莱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昨晚刚刚做好的能量方块：

“用新收获的树果做的，上层甜口味，下层酸口味。”

窗外传来轻微响动，是大嘴鸥在轻敲，示意用餐时间到。

安置好庭院内的宝可梦，落座用餐。

“上午水跃鱼的训练效果很好，耐力方面又有进步。”

“长翅鸥又去拿卡里大叔的鱼了，下午我去结个账。”

“今天下午我打算去海边，找警备队的勇人大叔训练，水跃鱼很喜欢和他的铁螯龙虾一起对练，长翅鸥也能练练水枪。”

在饭桌上，莱谈着自己的规划和想法，母亲晴子静静倾听，时不时补上一两句话，时间在和谐的午间悄然略过。

用过午餐，莱拿出几颗树果和一个新的方盒放入背包，长翅鸥一马当先，水跃鱼缓步于身侧，在午后的阳光和不甚清爽的秋日海风中走向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