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十年岁短 兰榭水寒

时间回到阴兵调遣令转移之时，妖界。

轻雾弥漫，柔光四溢。素荣苑一小楼内，光被窗棂遮掩，在木板上印下华美的纹样。

博山炉上轻烟缕缕，芳菲盈室。

屋子里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小狐妖，穿着各种样式的服装，有的干脆现了原形，正在酣睡。

一只小狐狸打哈欠一般张开嘴，吐出一团雾来。雾凝成一小段藤蔓，缠住茶壶向茶杯里倒了些茶，又松开，去缠茶杯。

小狐狸抬起前身，藤蔓端着茶杯飞来，喂了她些。

她甩甩脑袋，变成人形，蹑手蹑脚地跨过同伴们，走下楼去。

姒瑄还在沉睡，但叶冰河已经醒了。在她看来，聻的附身不过是和鬼的附身一样，借个壳子用罢了，而不是培养接班者。

她倚靠在兰榭的飞来椅上，目光冷然地盯着水中的影，水中并非岸边景物的倒影，而是第六重人间南方的影像。

小狐狸坐在她身边，化形虽看起来与她年龄相仿，但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前辈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冰河应道。

叶冰河，魂如其名，冷得如冰一样。

小狐狸却不觉得这冷淡，得到回应她便心满意足了。

这小狐狸叫姒蘅，比姒瑄晚一辈，姒家以“草”为偏旁的这一辈已经很少了。浩劫之后，姒家真如新一辈名的偏旁一般，零落如飘草。

姒家死了大半，所剩的大多不是投了邪派就是流落到精灵地界去了。

整个清尘阁同属姒家的只有她和姒瑄，所以她一直把姒瑄当作长辈亲人看待，当作可以依靠的魂。尽管姒瑄不知何时起待人接物异常冷淡，她依旧粘着姒瑄，只当她的冷是长辈的矜持。

“前辈，在这里不是吃睡就是修炼，我什么时候能像远征的前辈们一样？”

叶冰河用她凌厉的目光瞥了姒蘅一眼：“你如何得知其为远征？”

“如果是平时解决妖界内的事情，从来不会筹备那么长时间，咱们妖的情况也不需要带粮食。而且都是先派后辈历练，如果不行再请厉害的前辈出马。可是这次一开始二十四子中就有前辈跟随。”姒蘅扬头看着叶冰河，接着又补充说，“我已经在素荣苑修炼很多年啦，虽然不能纵火放水来杀恶鬼，却已经几乎掌握草木消长变化之术。能不能为清尘阁做些什么？”

叶冰河终于正眼看了姒蘅，点点头，露出些和蔼的笑容：“若要成事还差些，我给你十年，你去巡游妖界，待归来，自当有要事相托。今日即可启程。”

姒蘅高兴得从飞来椅上跳了起来，眉飞色舞道：“那我去准备了！”

说罢，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叶冰河和蔼之色顿时消失，她那张脸恢复了之前那种平静得发寒的样子。

她稍稍眯起眼睛，右手穿入自己的胸口。蓝色光芒四射，一团绸缎般的雾气被抓了出来，在她的手中凝成冰晶。

她轻轻向水中一扔，冰晶便坠了下去，只听得“咚”得一声，水面瞬间冻结。

“对不住了瑄儿，看来你得多睡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