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状态
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两个真理。
第一个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第二个是得醉了之后千万不要试图讲道理。
因为她会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
出租车上，赵丽影把头往窗子边一甩，抱着娃娃假装看风景，对数叶采取全然不理睬的策略。
数叶苦笑，尴尬无比。
有心哄哄吧，害怕嘴笨。可这件事情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
问一句“接的是你女朋友？”，赵姑娘八卦肯定是八卦了些，可谁知道自己回答时候那支支吾吾的态度是不是因为本就存了调戏人家的心思。
还是得哄，不哄不合适。
没看到连司机师傅都看不下去了么？往后视镜里频频朝自己使眼色。
“丽影？”他试探着叫一句。声音绵中带软，如同一口化了的牛皮糖，妥妥的那叫一个恶心。
司机师傅听了，差点没双手一抖，把方向盘扭转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圈，然后车毁人亡。
赵丽影也被他这句话吓得有些魂飞魄散，一个老男人发嗲，杀伤力可见一斑。
她扭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模样。道：“干嘛？”
“那个，你饿不饿，咱们要不先找地儿吃饭吧？”数叶道。
“不饿！”
“那你渴不渴？”
“不渴！”
“哦，那你饿不饿？”
……
赵丽影被他给气笑了。
先是噗嗤了一声，总算把自己从那种羞恼的状态中给捞了出来。
然后问道：“别贫了，你怎么来接我了？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
“这事儿你不知道？”数叶倒是好奇了。
“什么事儿？”
“没什么，你就当我能掐会算，猜到你能来。”
数叶说出这句话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怎么又犯贱？
司机师傅则是由衷佩服地暗暗树一个大拇指，这么俗的勾妹套路你丫玩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果然赵丽影一副要爆走的样子。
数叶赶紧解释，“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其实是这样的，不是你公司给你接了个广告么？正好又是我当导演呗？”
“广告？什么广告？”赵丽影心头一喜，短暂地放下了不快。这事儿还真不知道，她就知道这回来京城是要来继续学习外带打会儿工的。话说，这能算是一份惊喜？
数叶道：“玉兰油的，还是跟大明星一起拍呢？”
“大明星？谁呀？”赵丽影好奇地问道。
“周迅！”
“周迅？”
“就是演《苏州河》，演《巴尔扎克与小裁缝》的那个！还有《如果爱》，也是她演的。”
“没看过。”
“啊？”数叶再次震惊，心想没道理，周迅靠着这仨片子一个又一个的刷大奖，没道理这姑娘没看过啊！难道她不知道周迅？数叶做好了科普的准备。
“周迅就是……”
结果赵丽影丢给他一对白眼，“我知道周迅是谁，我看过她的《大明宫词》和《射雕英雄传》。”
好吧，他说的是电影，而她说的是电视剧。
“喂，何姐。”赵丽影掏出电话来打，“我是丽影儿。”
“丽影啊！啥事儿？”
“哦，我就是想问问，最近公司给找了个广告？”
“对对对，明天开拍。哎你这会儿到京城了么？我去接你，我本来是准备见面跟你说的。我告诉你啊，这支广告跟你周迅师姐合作，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制作公司拍的。公司里想参演的多着呢。为了给你争取这个位置，我可是费心费力啊！”
“好的，何姐，我现在到京城了，待会儿我就回公司。谢谢您了。”
问清楚了广告的事情，赵丽影又不再去搭理数叶。
导演怎么了？导演就能随便欺负人？
……
不过他俩把广告和周迅这俩词语来回这么一捯饬，的哥倒是听出了点名堂。
惊讶道：“哟，合着今天哥们拉的是一明星？嘿，这可够长脸的啊！”
“不是。”赵丽影赶紧否认。
数叶则是一拍大腿，计上心来。赶忙道：“那是，哥，您仔细瞅瞅！这模样，这气质，不是明星还能是啥？”
他爬过身子，凑到的哥脸边使眼色。“您再瞅瞅，认出来这是谁没？”
司机大哥读懂这心机碉的打算。通过后视镜看两眼，一脸兴奋地样子。道：“嘿，这不是那谁么？！”
“没错儿，就是赵丽影。雅虎搜星的冠军，牛逼吧？”数叶一脸夸张的表情，“跟你说个更厉害的哈？！冯导您知道吧？”
“啊？知道啊！咱京城爷们的骄傲！”
“冯导都对她赞不绝口，死乞白赖地非要跟她合作。”
“嚯！是吗？”司机大哥往后面竖起一根大拇指。特么的，赵丽影是谁？雅虎搜星是啥？司机大哥又不看那东西。这会儿完全是配合着数叶演戏，这是京城老爷们儿之间存在的特有的忠贞情谊。演下来竟然有一种炉火纯青的感脚。
赵丽影默默地看着他俩说相声，一捧一逗，被冷得不行。
“行了行了，这是夏天。”她终于忍不住吐槽。
“呵！”被看穿了。
数叶和司机大哥尴尬一笑，停了下来。
“小姑娘啊，我是不知道你跟你男朋友怎么了，但你呀也犯不着生气，男人么，年轻时候浮躁点，犯几个小错不算啥。”司机大哥这会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原谅原谅也就过去了。”
男朋友？！您这是帮忙还是帮倒忙？数叶抹了把汗。
果然，那姑娘的脸色更磕馋了。
…………
为了表示赔罪，数叶帮着拖行李，搞卫生。赵丽影住的是公司给租的房子，她这种级别的小虾米，房子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统共三十平米，一张床，一台电视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卫生到是挺好搞，数叶麻溜地搞完。看着人家明显没有留自己吃饭或者让自己请吃饭的意思，有麻溜地闪人。
赵丽影把他关出门去，然后脸蛋上冒出两团绯红，娇艳无比。
过了会儿，她也出门，去了趟公司，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下。
第二天，广告开拍。
“背景布，背景布扯宽点儿，后边的东西全拍进去了。”
“灯光呢？右上角那台镁光灯再升上去点儿！磕着碰着不好整！”
“化妆师，脸上的装给画得过了，稍微清淡点儿。”
“还有那谁……，哦，没谁了额。”数叶挠了挠头。
连背景都不用找，拍摄就在完美的摄影棚里进行。
这个棚子还是相当专业的，整个环境被漆成蓝色。两百来平米，二十四盏镁光灯能够做到无差别打光。滑轨，摇臂，肩扛套装，支架这些动辄三四万一个单位的东西也都很齐全。整个就是影棚里的高富帅。
但给他的感脚还是就像是回到了前世拍那种毫无节操的广告片。
模式几乎是一样的，无非就是灯光化妆背景布几个环节。
只不过比起前世拍的那些来，这起码还算是个有情节的……
拍广告的这支小组就是李克和曹当他们这伙人。李然拍电影去了，带不上他们，但饭还是要吃，工作不能停。上游的广告公司那边也知道最近公司里的情况，主创大老板不在，也不给讲究创意的活儿。就找你拍点简单的东西。
于是连台词都是那边给过来的，数叶这个当导演的除了现场监控，其余就只多了个编写脚本的工作。
他总算完全彻底地理清了脚本和剧本的差别。
剧本相对于电影。
而脚本相对于广告。
不过差别也不明显。看个整体风格需求。
一般来说脚本要比剧本详细很多，详细到镜头运用，灯光色彩，以及人物站位。这样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因为大多数的广告拍摄需要争分夺秒，越详细就过得越快。第二个是，每个广告创意都需要被严格执行，这种严格精确到毫厘。如果采用剧本指导加演员的发挥这种拍摄模式，那么就会比较容易出现诠释不到位或者喧宾夺主的情况。
何谓主？何谓宾？
在广告中，主角永远是产品！
不过话说习惯了把广告当成电影来拍，再突然回到这种固定模式，从精神层面上来讲，数叶还真有种俯视的赶脚。
忘却自己的年纪一通发号施令。
众人又忙活了一阵，数叶瞅着也差不多了。
曹当这就打了个板。
第一镜开始。
“啊！太阳真的好大呀！”赵丽影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短裙入镜，推开那扇道具窗子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眼，先这么喊了一句。
然后扭头道：“我的防晒霜呢？！”
然后按照脚本，这里会插一段像模像样的万里晴空进去。
“在这在这！”龙套匆匆跑上来送了个小瓶子，又匆匆地跑了下去。
赵丽影把两条白嫩的胳膊伸出窗外，往手上涂那瓶子里的不明液体。
额好吧，就是牛奶。
“夏天有了防晒霜，就什么都不怕！”
……
这一条就到这儿。
数叶冲赵丽影招手，“丽影，你最后一句说得要俏皮一点儿，自信一点儿。”
这是为了跟后面周公子出来说：“夏天光防晒可不行。”形成反差。
这姑娘明显地还记着仇，远远地就是不过去，只是闷闷地点点头。
“额，那好，咱们再来一遍。”数叶尴尬地挠挠头。
这一条又重拍了遍。
这回赵丽影第一句台词就讲错了……
我们看着似乎一个镜头拍的内容只有那么一点，七八秒的东西而已。
但每每NG一次，场记都要进行记录，收音灯光化妆等各种师要进行细节修补，演员要进行状态调整。
所以如果以个镜头被卡住不动，通常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赵丽影明显不在状态，就这个镜头。很简单的三个动作三句话，她却总能出一点儿差错。
这让数叶也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