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破碎鸟居
千代田区，6：00pm。
仁爱医院门外的千寿正雄看着时间，内心焦灼地将最后一颗烟头熄灭。
距离行动小队的其他两位成员进入医院搜查，已经过去了毫无音讯的四十五分钟。
他也伴随夕阳前的晚风抽完了一整包烟。
按照计划，十五分钟前千寿正雄呼叫了本部的增援。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次行动的紧急程度。
但真正看到另一辆黑色加长版轿车，以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急停在医院门口时。
这种增援的速度和效率，还是让他大为吃惊。
“第四行动小队，千寿正雄？”
从车辆后座走下来的男人开门见山道。
“是，这是我的证件。”
千寿正雄按照流程，递出证件。
“嗯，没错，”男人看了一眼照片，“我们是本次行动的增援，按照规定接下来用代号称呼。我的代号是狐狸，他的代号是眼镜。”
代号狐狸的男人确实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
另一位提着手提箱的同伴，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我明白了，狐狸前辈。”
千寿正雄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这种简单易懂的代号，似乎侧面说明了对方干练的行事作风。
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得知这间医院拥有非常排外的安保力量后，狐狸专员立刻拨打了警视厅的电话，要求派人介入并对医院周边进行封锁。
同时向千寿正雄示意做好入梦的准备。
“任何行动外耽误的功夫，都有可能造成执行任务的专员伤亡，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包括解释现状的时间。所以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入梦了。”
狐狸男侃侃而谈道。
“另外申请调用的特殊诡物也有时间限制，不能放在外界太久。”
“特殊诡物？”
千寿正雄有些疑惑。
“就是这个。”
神情冷漠的眼镜男示意手里的提箱。
“怪谈级诡物[破碎鸟居]，作用直径五十米。展开后它能够有效压制同级别诡异，对于单个的现象级，也能起到一定的干扰作用。”
“嚯，这还真是……”
千寿正雄讶然。
不仅派遣专人增援，还批下来了一个泛用性这么强的诡物。
本部对这次任务就这么重视？
带着这样的疑惑，千寿正雄与两位增援坐上轿车后座，闭目沉入梦境。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很少穿越梦境的千寿正雄捂着脑门，另外两位代号专员稳稳站立，全员成功来到了梦境中的仁爱医院门口。
“看起来与现实没什么区别，这不太常见。”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
“狐狸，有什么猜想？”
“根据我的经验，这里很可能是一片集体梦境，”狐狸男双眼微眯，“诡异气息最强烈的地方……住院部？”
“你的感觉没错。”
“那就抓紧时间，眼镜，记得及时架设诡物。”
三言两语之间。
千寿正雄还没完全从眩晕感中恢复。
两位增援就将形势分析完毕，并确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这就是本部的精英吗……
千寿正雄摸了摸怀里基本没怎么用过的手枪，跟在两人身后快步行走，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莫非这次任务，能稳稳躺赢？
然而这种过于乐观的想法，在一声轰然巨响后化为了泡影。
砰——
“停步！”
狐狸男竖起手掌。
强烈的轰鸣与地面震动一齐传来，三人同时看向传来声响的方位。
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住院部大楼。
“可能行动专员‘清姬’已经与诡异发生了战斗。”
眼镜男冷静分析道。
“以防万一，我现在开始架设诡物。”
“嗯，我来争取时间。”
情况似乎比想象的要糟糕，好在两位本部精英的意志并没有动摇。
千寿正雄看向眼镜男手中被打开的提箱。
提箱内部，摆放着几块朱红色的漆质木块残片，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在眼镜男的操作下。
木块残片被他以精巧的手法搭建成了一个‘开’字形，外观确实与神社的鸟居颇为相像，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意味。
“鸟居在神道教的典籍中，代表着分割人世与神明居所的界限和门户，同样也能镇压和隔绝污秽之物。”
狐狸男像是看穿了千寿正雄的疑惑。
开口解释道：
“当然，诡物毕竟是诡物。”
“它的来源并不神圣，注意事项也很多，例如使用前必须以破碎状态储存，否则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另外长时间使用，可能招来一些自认为是‘神明’的棘手诡异。”
“但作为一件辅助类诡物，它发挥出来的效果还是很可观的——对了，眼镜，接下来还要多久完成？”
“很快，两分钟。”
眼镜男的动作始终高效且精密。
大概是重复过这项工作很多次，纵然面对再紧急的状况，他也能冷静地完成架设。
但时间不等人。
砰——
第二声巨响传来，这一次连从容不迫的狐狸男，脸上都失去了温和的笑意。
[破碎鸟居]的组装架设还剩两分钟。
然而架设完成了，就一定能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发挥一锤定音的作用吗？
没人能确定这一点。
狐狸男曾经听说过，第四行动小队的队长清姬拥有的战斗能力。
客观评价，确实不弱。
所以让她陷入苦战的诡异绝不是泛泛之辈。
更何况操纵火焰虽然能引发爆炸，但短时间内如此频繁地响起，实在太过蹊跷。
狐狸男余光瞟了一眼接近完成的破碎鸟居。
主视线则一直盯着住院部大楼，仿佛能透过那厚厚的墙体，看见在诡异攻击之下苦苦支撑的两位特安科行动专员。
千寿正雄左看看，右看看，颇有种混子划水的尴尬感。
最后只能选择观察两位本部精英的表情。
……嗯？
做出这個决定没多久，千寿正雄就惊讶地发现，狐狸男严肃的面容突然扭曲。
为什么？他看见了什么？
没等千寿正雄想明白这个问题，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吼：
“快闪开！”
狐狸男揪住千寿正雄与低头组装诡物的眼镜男，向旁边用力一扑。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再次响起。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声响太近——近到出现在眼前！
千寿正雄倒地前看到了一切，同时也明白了狐狸男遽然变色的理由。
因为大楼破碎了。
第三次巨响传来时，联通天台的第四层外墙，仿佛被导弹命中般直接炸开！
暴烈的风声，震颤的轰鸣。
更有一道巨型的血红诡影抛飞，向这边遥遥坠落，如果不是狐狸男及时拉了两人一把，按照它的轨迹恐怕会直接将三人碾成肉饼。
可惜也只有人活下来了。
“我的，鸟居……”
眼镜男喃喃道。
怪物庞大的重量在地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又因为冲击力向后滑行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沟壑之中，待在原地被寄予厚望的红色鸟居已经被碾成了木渣。
保底压制怪谈级，最高干扰现象级？
这个描述似乎不知不觉间从三人的脑海中删除了。
因为他们现在共同的视线所指，只有那躺倒在陷坑中艰难起身，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大楼内一路碾压至医院门口，高逾五米的巨型血红诡影——
还有踩在诡影胸膛之上，持刀振血；
面容被阴影覆盖，肩头搭着一双纤纤素手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