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出发边防,这可能就是军民鱼水情吧
“好,明白那就出发吧。”导员杨丰瑞话语中略带惋惜的说着。
这名学员是他教学这几年中见过理论学科最扎实的干部,本以为抽时间可以探讨下,没想到副院长那边这么果断。
第一批就把他给送走了。
勤务兵肖文也有些不舍,跟着陈铭,算是他最轻松的阶段,至少不像有些进修的干部颐指气使,收拾屋子,叠被子,搞卫生都要他来弄。
每天忙的像陀螺般,虽不受气,却也闲不下来。
陈铭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压根用不上勤务兵,谁承想,这才跟了几天还没享几天福呢,首长就要下基层了。
他肯定是没戏,只能是将宿舍的衣物,个人用品全都叠好,收进背包中。
陈铭顺手接过,走到宿舍门口的军容镜面前简单整理下衣装,对着宿舍内的三人点点头。
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下楼。
学院安排的有车,直接送到机场,此时,其他同批学员还在上课,没有人来送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陈铭已经启程出发。
登上宿舍楼下安排的车辆,陈铭迫不及待的将背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拿起资料袋打开,抽出里面机票,当看到上面目的地标注着库车轨兹。
陈铭手一抖,机票差点被他给随手丢出车窗。
尼玛,南疆?!!
再瞅一眼,几乎确定是南疆了,那边的很多地名他都不认识,但有点模糊印象,能叫这种名字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嘴角抽搐着继续翻出调任书,果然,南疆斯姆哈纳边防团二连,地区名称他依旧很陌生,又拿出资料袋中的地图,还有部队的介绍信。
陈铭一一翻看,根据资料显示,这个边防二连属于英雄模范连队,守卫着巍峨的国门,连队曾多次荣立集体一等功,二等功,还被授予西陲戍边模范连的荣誉称号。
坐在车上,将所有资料看过一遍,又在手机上查了下这个位置,陈铭终是眉头轻挑,忍不住嘀咕。
这林老头不会真是小心眼,故意给他安排到这的吧?
边防部队,条件艰苦,陈铭不怕,物资匮乏,他也无惧,随时有危险也不至于抵触,作为军人,他不去危险的地方,还能让谁去?
关键这是南疆军区直辖的地方,陈铭自问从军以来没啥“仇人”,但南疆绝对是个例外。
大练兵期间要说土匪大队的名头,谁最记忆犹新,绝对是这个地方啊。
尼玛,说好的东部战区不能安排,要把自己弄到远点的地方,中部战区就不说了,大多都是发达城市的区域,但咱就说不能考虑下北部,南部两个战区?
偏偏给弄到西部战区,还归拢到南疆军区的边防团,这不是把他往“仇人”堆里送嘛。
别说是不能表明身份了,就算让表明,陈铭考虑着也要三思啊,天山八师,白云山团这两家现在估计都有不少人惦记着他呢。
尤其是退伍季刚过,甚至还没过完,大练兵战败带来的影响刚刚发力,他这个出了大力气的家伙就被塞过去,没这么玩的吧?
这小心眼的老头,是生怕自己凉的慢了啊。
要知道,这种边防单位本身就辛苦,环境差不说,各种挑战还尤为艰巨。
里面的士兵,虽然不是特种兵,但面对真枪实弹的可能性,或许不比特种兵少。
毕竟是在边防守卫国境,经常面对各种突发事件,适当交火或许都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自己即将启程的这个边防二连,还是属于模范连队。
模范的称号都是怎么来的??
不用想,铁定是在无数次的实战中喂出来,但凡有点动静,有点事,真刀真枪就干上了。
毕竟,身为模范连,经验在那摆着,同样风险也很高,这可不像什么寻常演习,用的都是空包弹。
人家这地方是正儿八经有弹头的实弹。
这老头,是真不怕自己在那出点啥意外啊,陈铭摇了摇头,眸光带着一丝笑意看向窗外,他在享受着近段时间,可能接触到的唯一还散发着炽热的阳光。
一旦到了高海拔的边防部队,这种温度怕是很奢侈了。
说实话,边防虽苦点,危险点,但要论恐惧的话,对陈铭而言还真谈不上。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兵王,更不是铜头铁壁金刚不坏,但至少各项军事素养还是在线的。
要是真遇到突发情况,陈铭觉得凭借自己专业素养,应对起来应该问题不大,只要防着点有老六过来骗自己,或者过来偷袭就行。
思虑良久之后,陈铭长出了口气。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上面已经安排,自己服从就是。
高海拔的地区温度很低,到那之后就自己这智能手机多半是要歇火,除了回宿舍,平时是开不了机了。
趁着坐在车上的功夫,陈铭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又和柴舒窈联系了一下,委婉告知最近进修课程安排比较突然,可能手机会时常处于关机状态。
陈铭并不清楚,他自己在国防大学进修的表现,学院早就通知了战区,安排前往的地方,可不全是学院做主。
别人不清楚会不会有人插手,但他下基层的地方是柴岩松亲自制定,盖章,敲定了所有流程。
边防部队,条件苦,环境苦,能在这里呆习惯的战士,无疑都是很伟大,陈铭有能力,却没资历,为堵悠悠众口,他的任务势必比其他进修人员的更困难一些。
柴岩松早就有所计划,只不过他也没料到陈铭的折腾劲这么大,刚去国防大学进修,就把该学的理论课程,借助一次提问的机会,给一股脑抖搂出来。
进修计划,本就是为了让这些指挥官多学一些理论,如今他都会了,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立刻开启第二阶段,同样是柴岩松为首的战区点头认同这个提议。
只是这些事情,陈铭不知,柴舒窈也不知罢了。
石门,这个刚刚踏足没几天的城市,陈铭就要再次离开了。
学院的人只是将他送到机场,简单打过一声招呼后,就径直离开。
没有叮嘱报道的时间,没有交代到地方后会不会有人过去接待。
但按照陈铭自己的估计,这次是进修安排,又不是正常调任,怕是不会有人去接了,需要自己一路转乘跑到部队报道。
到点登机后,陈铭没有想象当中的迷茫和焦躁,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
似乎是将这次的调任当做一次短暂的旅途,坐上飞机就直接扣上眼罩躺那休息。
梦中,他梦到了昔日的战友,梦到了退伍已久的新兵连班长,梦到了进入部队第一位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贵人——新兵排长江鹏。
他告诉这些人,自己即将去边防部队报道,那是他认知之外的地方,也是以往那些战友不曾接触过的地方。
是新闻报道中,最令人敬佩的军人,才能呆的地方。
那是很多战士眼中高工资,高补贴的地方,是环境差,条件苦的代名词。
是彰显着宁可边防埋忠骨,不让祖国丢寸土的神圣丰碑。
是英雄的故乡,是铁血硬汉的家园。
梦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你要去西部,就不能只担任西部一名普通的军人,更不能为了完成所谓的调任,而去体验生活。
去了西部,你要担得起边疆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你要承受得了边关冷月下,手握钢枪的职责。
伱要看到破晓的阳光,照在西部大地,你要看到铁甲奔流,战炮怒吼。
要铭记永远留在那里的人,要明白无数西部军人的奉献与担当。
要大声的告诉祖国,告诉人民,告诉亲人,请祖国放心,请人民放心,请所有的兄弟姐妹放心,强军有我!!!
梦中,这道模糊的声音,陈铭没有分辨出究竟是谁,但这不重要,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已经退伍的老班长赵利飞,也很像新兵排长江鹏。
很像炮兵旅长唐震,很像远火二营营长许凯,像新兵连连长郭远征,像远火一连连长楚雄桥。
像所有曾经鼓励过自己的人。
梦,醒了。
而飞机也在历经三个多小时的飞行,终于抵达了南疆的机场。
陈铭深呼一口气,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心情没来由的一阵放松。
第一次来,他是带着部队,带着“剑”来,使命就是干仗。
这次来,他没有带“剑”,孤身一身,孑然一身,带着西部军人的使命而来,他也要切身感受下边防部队的生活。
等从机场出来,陈铭环顾四周,的确没有看到有接他的人,看来出发之前他猜测的不错,这次调任并非寻常时候的命令安排。
他也不再是少校。
不过,没关系,来这就已经打定主意不是享福的,打开手机对照着手中的地图,走出机场开始乘坐班车。
不是他不赶时间,主要是边防二连所在的位置,就算是赶时间,打出租车也没人愿意去呀。
从他这个位置打车到半夜恐怕也到不了,就算是能到,人家司机师傅也不会愿意。
毕竟,从地图上来看,这边防二连所在的位置,属实是过于偏僻,按照他临时路程规划,都至少要转五六班汽车,抵达一个镇子之后,然后在步行走大概五六个小时才能到位置。
中间才转了两趟班车,天就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转第三趟班车下来,看看通讯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
当场就打消了继续赶往部队报道的心思,还好南疆这边天暗的比较晚,就算是晚上十一点也只是相当于内地,刚刚天黑没多久。
陈铭检查了一下随行的衣物,学校给他准备的有厚衣服,还行,至少考虑的比较周全。
但他还是乘坐出租车,让司机师傅带他去比较繁华一点的地方,最好附近有商场、有酒店或者是旅馆。
他打算买几件御寒的大衣,再带一些零嘴,一般边防部队条件都不太好,运输也不行、反正自己去一趟,多带点总没错。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是别人又是背着背包,又是拿着地图对着手机,一看就是外地人的模样。
开出租车的师傅,保证会把他从这一条街,拉到另外一条街的小旅馆,然后随便报出一个价格,狠狠的宰一顿。
但瞧见陈铭一身笔挺的军装常服,刚刚想宰客的司机瞬间就怂了,老老实实地将陈铭安排到了附近一家环境非常不错的酒店里。
还很热情的介绍了一下附近都有哪些商场,大概价位是多少,避免他被人家宰。
陈铭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是皮肤带来的加成、简单道过谢之后。
就跑到酒店办理入住,将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房间里面,然后跑到商场吃的用的穿的,买了一大堆。
不是他不着急赶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次报道的位置又位于边境,万一后半夜走着走着迷了路,说不定就走出国了。
他又穿着一身军装,万一跨出国境线,一不小心甚至会引起国际冲突。
这都还算是好的,毕竟双方交涉之后,误会解除,顶多也就是有点丢人,自己还能回来。
万一走的太偏,越走越远,晚上太黑又没有明确的地标能够确定,那岂不是更糗。
购置完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再三确定检查,没有缺失或者是遗漏,陈铭这才回到酒店休息。
翌日清晨。
陈铭起了个大早,经过简单的洗漱之后,跑到酒店餐厅吃了顿早餐。
这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酒店,但为了揽客,也弄了个入住包早餐的噱头,吸引更多的人来入住。
只不过比起国防大学,比起虎狼营,丰盛的早餐菜品,这里面所提供的就太过一般了,跟街边摊上没啥区别。
自助形式的面包油条,跟装修十分豪华敞亮的餐厅着实有些不搭配。
陈铭吃饱之后,回到酒店房间重新拿出地图,又将路线标注了一下。
这才退房,打了辆出租继续赶往客运站。
边防二连的驻地在高海拔的区域驻扎,几乎挨着边境线,要想过去,他只能连续乘坐班车,赶往与之相近的一个村镇上,然后再徒步走上去。
打车来到客运站,进入往来行人并不多的客运站中,陈铭刻意找售票员又打听了一下,避免学院给的地图太老,路线发生变化。
确定自己规划的路线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又开启了一天的行程。
成功登上了即将启程的班车。
似乎全国通行农村的班车质量都不算太好,尤其是像这种偏离大城市,经济发展相对薄弱的地区,班车破旧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发动机刚响,整个车架也跟着一起抖动,哗哗啦啦的。
陈铭看着这车架,心里总是担心它会不会塌下来。
不过车上那位中年司机,以及相对圆润一些的收银大妈,则是对此见怪不怪。
两人的淡定,间接的让陈铭都放心了不少,想来应该不至于自己运气这么差,就坐一趟还直接给坐散架了。
由于这个时候比较早,车上只有他一个乘客。
司机娴熟的启动车辆,而旁边的那位收银大妈,目光则是一直打量着车上唯一的一位乘客。
地区偏僻,班车发展的并不算正规,跑到车站里面买票的乘客也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在班车的必经之路上伸手拦车。
刚开始陈铭还以为这趟班车虽然破了点,但至少有专车的待遇,没成想,车辆刚走出客运站没多远,路边就到处都是招手拦车的人。
现在不是春运,也不是节假日,甚至连周末都不是,拦车的基本都是一些穿着花布拄着拐杖的老人家,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排没有牙齿的牙床。
他们有的人会拎着几个开了孔的纸箱子,有的纸箱子会传出鸡雏叽喳的叫声,有的箱子则是会传出嘎嘎的小鸭叫唤。
陈铭一直坐在最后面,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反正他每一趟班车都要坐到终点站,然后从终点站再乘换下一班车,倒也不急。
感受着陌生地区的气息,期间也有一位老太太,坐在他身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跟他讲话,陈铭自然也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全程没说一句话。
不是他不讲礼貌,而是压根就听不懂。
最后老奶奶给说急了,指着他身上的军装,眉飞色舞,目光激动的讲了大半天,然后脸上露出期待,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陈铭则是愣愣的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最后还是收票大妈热情的解了围,操着一口夹带着重重口音的普通话,帮他解答,这才知道人家老太太的孙子也是去年当了兵,过年都没回来。
看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孙子,还问他是哪个村子里面的,认不认识自己孙子。
陈铭对这些问题只能抱之苦笑,只是说自己不是当地的人,是过来找朋友。
而后,车上的人又问哪个村的朋友,他们这些老人十里八村就没有不知道的事。
一路上,陈铭说着自己能听懂的普通话,和当地的老头老太太攀谈,谁也听不懂对方说的啥。
反而相谈甚欢。
可能这就是军民鱼水情的一种体现吧。
陈铭没有感觉厌烦,如同刚离开军营洗涤心灵般,和当地的人畅谈。
班车换了一趟又一趟。
乘客再换,但热情却始终不减。
终于,最后一站到了,此时也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陈铭收拾行囊准备上山,按照路程估计,上山可能也需要五六个小时。
但愿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哨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