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我有下限这种东西吗？
“我绝不同意！”
塞拉斯·斯通博士成为了在场所有人当中第1个反应过来他的儿子维克多究竟说了些什么的人。
他原本温文尔雅的声音中夹杂着带着惶恐的暴怒：“我是你的父亲，你必须听我的话！听好了，维克多·斯通，你有义务听我的话！伱还是个孩子！除非我死，我绝不允许……呃……”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强体壮的儿子举起沙包大的拳头，邦的一下一下敲在他脑袋后面。
“哎哟！”
他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整个人直接软趴趴的躺了下去。
维克多一伸手把他的老爹接在怀里，轻轻的放下。
旁边的沙赞瞠目结舌。
“啊你这……”
“我早就想那么做了。”
身材壮硕的黑人青年刻意的流里流气的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冒着脏话，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他把老爹轻柔的靠在仪器的旁边。
“在橄榄球队的时候，经常会有你知道的……一些白痴队友，在赛后上头，爆发流血冲突事件。”他向着沙赞解释道：“所以，身为队长，刚刚那一下就是我使我的队伍从来不会由于队员打架而被禁赛的小秘密。”
维克多低头看向他陷入婴儿般睡眠的老父亲。他低声呢喃着，声音细微到几乎让人听不见：“老爸从来不知道我会这些……”
但他很快就站起身来。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转过身，恶行恶状的伸手从仪器上拿起母盒，然后转身一把拎起了旁边实验助理的脖子：“我要求你启动这个该死的母盒，然后他妈把这群怪物全都送回老家！”
斯通博士的那个白人助理在身材高大的黑人青年面前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提起来的他四脚乱蹬：“斯通博士醒过来以后会杀了我的……”
“如果你不照做，我现在就杀了……”维克多下意识的急声说道，然后立刻意识到这样并不能迫使对方就范。
“够了，听好了。无论你启动还是不启动我都会冲上去，这你没法阻止我，如果你不启动的话，我就会被这群怪物撕成碎片，那我可就白死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咚！
一声剧烈的闷响。
千斤闸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东西的厚度已经接近75毫米，绝对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现役坦克的装甲厚度。
但现在钢铁被外面的那些类魔像是饼干一样啃噬着。
钢骨把母盒抱在胸前，开始做起的热身运动，好像他不是去送死，而是正要去参加一场新的比赛，然后像往常一样满载着荣耀归来。
咚！
“不是吧，哥们儿，你难道真的就打算抱着这么个玩意儿冲进那些怪物堆里吗？”
沙赞在旁边左看看不停爆发出巨响和牙啃金属声的的大门，右看看维克多的一脸严肃的做着热身运动。
“然后任由这个破盒子在那群怪物堆里开传送门，把你和他们全部吸进去？”
沙赞有些闷闷的说道：“可你这样不就被吸到门对面去了吗？基本上死定了吧。”
“是的。”
维克多斯通一边回答他，一边俯下身子，做出了一个橄榄球运动员准备起跑的动作。
千斤闸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了。随着一声巨响，闸门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形变。
“可是，可是你这样……”
沙赞傻乎乎的站在已经准备就绪的维克多·斯通旁边，露出一副大脑CPU已经被烧毁的白痴表情，智商停止了响应。
他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蝙蝠侠：
“蝙蝠，你说句话呀！”
陈韬依然默然无语。
不但是沙赞的CPU在超频，他的CPU也在用个不停——
字面意义上的用个不停，此时，他外表表面虽然还是个正常人类的样子，但实际上脑子早就变成了蝙蝠车车载电脑。
再搭配上残破之蝠所同步的纳米机器人辅助运算，他正在疯狂的推演着一旦失去了钢骨，未来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沙赞看到蝙蝠侠不说话，然后又看了看维克多·斯通弓下的身子。
咚的一声，千斤闸的形变更猛了。
年轻的沙赞下定了决心。
“好吧，该死的。”
他伸手想从维克多的怀中抢走母盒，但由于没有使用超越常人的速度，所以这平常的一抓被称为橄榄球运动员的维克多轻松的躲过。
“你干什么？”
“还是……还是我去吧，我来解决这个问题。”年轻的沙赞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我能飞！我是超级英雄！我也许能逃脱那个传送门的吸力，这样谁都不用牺牲。”
“同样，很可能你也不能。”但他的话很快就被维克多打断了：“正因为你是超级英雄，所以不能牺牲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
黑人青年目视的前方，眸中的目光竟然愈发的坚定。
“我知道你们这些超级英雄该做些什么。与反派战斗，击溃来自外星球的敌人，守护我们的星球。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们能做的事情比我要多多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你们比我更重要。”
他有些眷恋的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父亲：“就算要消耗，优先被消耗的人也不是你，哥们儿。而是我，没用的我。”
在旁边听着陈韬一拍脑袋。
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坏了，这孩子的人生梦想不被肯定，然后事实又证明了他的父亲所说的“在超能力者面前橄榄球运动员毫无意义”这样的说辞。
他现在双管齐下，一下子就直接给干的自闭，然后道心崩溃了，生出了些自我毁灭的倾向了。
这种自我毁灭倾向和他原本与生俱来的英雄气概一融合一催化，死亡的恐惧直接被当场克服了，连犹豫都不带犹豫半点的——不像旁边的沙赞，关于要不要牺牲的问题他都快纠结死了。
“可是……可是你有家人。”沙赞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不能死，你还有老爹。”
他说话顺畅了一点：
“而我却是个孤儿。”
“死了也没人心疼，就该我去。”
但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沙赞却依然没有勇气动用他的超级力量去夺下钢骨手中的母盒。
他毕竟只是个10多岁的孩子，在清澈愚蠢的大脑终于初步理清了现在的情况之后，他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没事的，你知道吗？我是个橄榄球运动员。他们都说我的臂膀就像大炮。我完全可以把母盒像是橄榄球一样远远的投掷进那些怪物的中央，然后再打开传送门。这样我也许有机会逃出来。”
维克多像在安慰沙赞，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就是橄榄球运动员的好处了。”他说道：“我的训练和我的一切专业技巧都会派上用场。他们……他们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可是……你可是维克多利啊那么多人山呼海啸着呼喊你的名字，如果你在这里死了的话，那就再也没有……”
维克多微微恍然，他知道只有看过自己比赛的球迷才会知道维克多利这个昵称。
他本来已经无数次听过其他人这样呼喊他的名字，他本来已经无比习惯有人这么称呼他，但是在此时此刻，这样的状况下，在即将死去的前几十秒，陡然间听到这样熟悉的称呼，他竟然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
“嘿，算帮我个忙，怎么样？”他说道：“你能够在我待会儿冲锋的时候在后面帮我加油吗？就像你们在橄榄球场上那样呼喊我的样子。”
他举起双臂，象征性的呼喊了两下：
“维克多利！维克多利！”
他看到沙赞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他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拜托了，就算帮我这个忙，求求你了。”
他说道。
这既是请求，又是他给沙赞一个理由不要代替他去。
维克多斯通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燃烧着光和火，焕发着前所未有的生机，就像几岁的他跑出父亲的实验室，第1次在广场上看到橄榄球的时候那样。
炙热而又赤诚，如此的欢欣鼓舞。
沙赞别过脸去，他有些羞惭于自己的胆怯。
“咳！”
陈韬咳嗽了一下，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维克多·斯通打断了。
“够了！蝙蝠侠，我们在场的人谁都可以牺牲，但唯独你不可以，不可以在这么小的事情上，以这么可笑的方式。”
他说道：“你知道吗，你在哥谭行侠仗义了那么多年，我从小几乎就是听你的都市传说长大的。”
他诚恳的说道：“地球需要你蝙蝠侠，人类需要你，但他们并不需要维克多斯通，但我想你会记住我的对吗？你会记住维克多斯通。就在此时，就在今日。”
咚咚咚！
吱呀吱呀吱呀——
外面类魔们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维克多的语速也随之越来越快：
“你比我更重要，蝙蝠侠。你不该冒着这样的危险。我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许我能活下来。”
“维克多！”那个实验室助理满头大汗，他从旁边找到一根绳子，把它递给了未来的钢骨。
“也许也许你可以靠他，我们能把你往后拉！”
他说道：“但以能够把类魔吸走的吸力，即使有它……哎呀，不管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一定要活下来啊！”
咚！
千斤闸终于不堪重负了。
先是一缕缕烧红的迹象从巨大铁门的中央往旁边蔓延，紧接着就是连续几声不断的重响，然后轰然倒塌。
维克多·斯通绷紧了肌肉。
而陈韬……
则还在纠结。
极速子弹已经在他的身上同步，蔚蓝色的面罩攀过他的下巴，生物立场从他的身上展开，令他随时能够张开，从而以超越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在钢骨的身上夺下母盒，然后让泥脸和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傀儡带着它跑出去。
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在脑海中反复权衡着。
真的要这么做吗？有没有种可能现在这就是钢骨真正的诞生时刻？我的乱入反而会打断他的诞生？
他胡思乱想着，感觉自己的CPU都开始过热，露出智慧的眼神。
啊，也许我可以救下钢骨，然后再找个机会弄断他的四肢，让他老爸给他改造？也许这样反而更加方便一点。
这个想法一出，陈韬立刻猛的摇摇头。
天哪，我在想些什么呢。这种畜生的行为完全已经突破人类的下限了吧。等等，我有下限这种东西吗？
沙赞咬了咬牙。
以超人类的反应极限来看待维克多斯通的速度确实很慢，慢到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总之现在沙赞脑袋一团浆糊。
他看了蝙蝠侠，完全没有上去救人的意思。
可恶啊，蝙蝠侠！
可恶啊，我自己！
呼！
我绝不会……
年轻的少年人咬住了牙齿，最终下定了决心。
在1/10秒内，他的身上冒出雷电，击穿了空气，发出微微的焦糊味。
半秒钟后，母盒离开了维克多斯通正在奔跑的手掌，即使维克多斯通堪称是这颗星球上最顶尖的橄榄球运动员之一，却仍然无法抵挡超人类的超级速度。
一秒钟后，沙赞朝着咆哮着冲入房间的众多类魔冲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已经做好了觉悟。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叹气，一声低微的轻轻的叹气。
“唉，我真是个傻瓜。我裂开了。”
他看到前身缠绕着微风的蝙蝠侠拦在他的面前，他的速度很快，就好像早有预料。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蝙蝠侠就和他说的那样裂开了——
是真正的裂开了，他的半边身体从他的身上脱落下来，化作了一个泥浆组成的人，它接过蝙蝠侠抢过来以后扔给他的母盒，直接冲向了咆哮而至的类魔们。
那些怪物张开牙齿和手掌，似乎还想阻拦他，但是那个人影在半空中就碎成了一团粉渣，像旋风一样带着母盒越过了那群怪物的阻拦，直接冲到了他们当中。
嗡嗡嗡嗡嗡嗡……
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沙赞看到蝙蝠侠挡在他们所有人面前。
他听到那只大蝙蝠再次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唉，我可真是个大傻瓜。”
他说。
“我有下限吗？”
然后他自问自答。
“很明显，我有。好烦。”
好耶，是今天的py。